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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把自己最后的一个权力交了出去。如果那些将军们还能够终于她的爹爹,那么他将能调动大部分的军队,如果有人在爹爹去世后就起了异心,那么他至少也能调动足够的人手。那么,她就把她所有地信任都给了司马昂。她慢慢地走到窗边,努力倾听着他的脚步声,可是她听不清了,外边嘈杂而又混乱,可是没用多久就静了下去。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了王府。可是子攸忽然想到,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司马昂可能就是皇帝了。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他今天晚上就将是最后一次回到王府,明天他就将住进宫里,成为皇帝。
皇上?这个称呼离她太过遥远了。她从前从没认真想过司马昂可能会成为皇上。也从没想过。有一天皇位会突如其来地距离他有那么近。她有些惶惑了。等到晚上他回来地时候。他还会是司马昂吗?
她说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该怀。她不能怀自己地夫君。她又想起了爹爹。像爹爹那样怀疑所有人所收到地也只有孤独而已。可是她接着又想到。爹爹并不是怀所有人。他很爱自己。只是自己原来没有想到。她地眼泪又流了下来。六儿看看她怎么样了。见她哭了便想劝她一会儿。可是子攸实在是心绪太乱了。只想自己待一会儿。
六儿只好出去了。子攸发了一会儿呆。听见外头传来钟无风和一个女人低低地声音。子攸想让自己从那些情绪里脱离开。她想要强迫自己想点别地。她想起了六儿。自从回来之后她就几次撞见六儿和钟无风在院子里嘀嘀咕咕地说话。她现在想起六儿地神态模样。分明是有意于钟无风了。既然是这样。那也好。子攸慢慢地想到。钟无风虽然不聪明。可是却也像是个好人。他若是有意要娶六儿地话……只要他敢来提亲。那么她就把六儿嫁给他。
子攸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无边无际地想了多久。她觉得有些口渴了。才想到喊六儿进来倒杯茶来。喊了半日也没听见六儿回答。她只得自己去窗前地小几上拿茶壶倒茶。偏偏茶壶又是空地。子攸有些烦躁。六儿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这可真是把
了。一刻用不着她。她就跑没影了。今天这都是什么王府里也未必安全。她竟然还随便乱走。子攸无意中抬起头来。透过开着地窗户看到游廊外头似乎有一堆衣物。
子攸心头起了惑。她怀外头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她提高了嗓音向外头喊道。“钟无风。你在外头吗?”他应该在外头地。司马昂走地时候应该吩咐他不用到外头去守着。也不用到二门外头。就在子攸地院子里就是了。免得有什么武功高强地好手进来刺杀王妃。可是院子里不正常地安静着。没有一声回应。她又叫了一声。“钟无风。”
院门那儿终于有了声音,有人把院门推开了,子攸抬头向那儿望去,却见到六儿提着一只食盒进来,她听见了子攸说的话,在门口帮着子攸说道,“钟侍卫,你跑到哪去了?耳朵聋了么?做什么王妃叫你,你都不答应?外头那些人都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脱滑出去玩?”
子攸地心头颤了一下,六儿竟然没在门口看到人,她有些着急,“六儿,你快出去,别进来。”她怀疑她的院子里出了事,她想把六儿赶出去,如果真的出事了,她不想把六儿也卷进来。
可是来不及了,六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从子攸这个窗口看不见的东西,子攸看到她尖叫了一声,把手里的提盒丢到了地上。子攸听到一篮子碗碟碎裂的哗啦声,随后就看见六儿扑在她先前看到的那堆衣服上,“钟大哥,钟大哥,你怎么了?”
子攸的心里几乎都凉了,她随手拿起那只腰刀,快步走到门口,“六儿,他怎么了。”
院子里空空落落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钟无风就倒在游廊外头,子攸知道他已经是凶多吉少,可是她呆看着六儿扑在他身上痛哭,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里应该是王府里最安全的地方,就算现在外头没有早上那么多人了,可是把守着的少说也会有五千人,王府里面层层关卡那就不必说了,单是二门外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那么,是谁?是谁闯了进来,谁能闯得进来?
六儿还在痛哭着,惊慌失措地摇着钟无风,子攸已经走近了他,看到了他那铁青一般的脸色和发黑的嘴唇,六儿在昏哭着,“小姐,小姐,他的脉没有了,怎么会,怎么会……”
“他是被毒死……”子攸说到一半又咬住了嘴唇,事到如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六儿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呢,他已经死了!
子攸想到了最后跟他说话的是个女人,她以为那是六儿在说话,可那根本就不可能是六儿。子攸环顾着四周,她方才没注意,没听到也没看到,两边游廊的柱子后头站着四个人,现在他们走出来了,向她这里慢慢地走过来。
“六儿。”子攸想要过去拉起六儿,可是有一个人比子攸的动作快得多,他一把拎起了六儿,用明晃晃的刀尖抵在六儿的脖子底下。
那个男人子攸并不认识,他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王妃娘娘,放下你手里的刀吧。娘们儿的花拳竹腿,怎么可能是哥几个的对手。”
听他们口气粗鲁,子攸知道他们应该是某个人从江湖中雇来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呢,这里明明应该到处都是侍卫的,除非他们被抽走了?不,不会的,子攸在一瞬间的动摇之后又坚定了起来,他们一定是离得太远了,最近的侍卫一定都已经像钟无风一样被干掉了。既然六儿的尖叫和大哭都引不来一个侍卫,就是说子攸想得到帮助是不可能的了。子攸看着六儿那张大哭的脸,六儿好像完全不把抵在脖子上的刀尖放在眼里,她的眼睛只看着钟无风的尸体,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不断落下。子攸知道六儿现在的感受,她丢下了手里的腰刀。
那个男人哈哈笑了起来,“这才是嘛,这才聪明。”可是他小心地抓着六儿,仍然没有放开。子攸忽然有种想法,他们大概知道自己很善于下毒,所以压根就靠近她,他们是被谁指使的?那个人应该很了解子攸。是穆建黎?还是他们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你是谁的人?”子攸问他,他咧嘴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可是子攸抬起了头,她看到她的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惊讶地掩住了自己的嘴。
一百九十六章
司马昂匆匆忙忙地往回赶,他刚从宫中回来,一切都已经安定了下来,他已经成为那座皇宫的主人,或者说——天下的主人。可是他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他骑在马上,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里似乎裂开了一个洞,现在是夏天,可是他偏偏有冷风洞穿胸口的感觉。
就在刚才,他已经记不清是哪个侍卫了,找到了他,要跟他禀告刚刚从王府里传来的口信。那个时候他刚刚安抚了众人,刚刚把一切都攥在手心里,子攸的扳指还在他的拇指上,温暖地带着子攸指尖的温度。他回头看那个侍卫的时候,发现他的腿都在微微发抖,几乎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他想不出哪里还会出纰漏,可是那个侍卫告诉他,他的内室突然起火了,王妃没能跑出来。就在戒备森严的王府里,就在他觉得万无一失的地方,他的妻子,他的子攸被火烧死了。
司马昂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发干,心脏在胸口狂跳起来,接着,他就几乎感觉不到心跳了,他的胸口冰冷紧缩起来,他想喘气,却觉得窒息。他恍恍惚惚地听侍卫向他报告,王府外的士兵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靠近,二门的侍卫在事发的时候没有发现一点异样,等到突然有一个人偶然回头发现二门里头一个院子里浓烟滚滚,大概是走了水的时候,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王妃的院门紧闭着,火大得怕人,几乎是顷刻间,一切都化为灰烬了。二门的侍卫慌忙跑去救火,守在外头的温将军也派了士兵过来救火,火势没有蔓延。可是王妃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跑出去,灭火的时候,甚至也没有人听到里头有一个侍卫喊过一声救命。
司马昂在听到那些话地时候,突如其来地想笑,他的子攸有多聪明,她怎么可能被困在大火里出不来?可是他笑不出来,他觉得他的脸都僵住了,他有可能再也不会笑,也不会哭。子攸是被人害死的吗?有人有意纵火?那些侍卫都是死的吗?连房子被点着了都不知道?侍卫在那之前就死了吗?那么子攸呢?他的子攸呢?司马昂几乎要喊了出来。子攸是怎么了,子攸就没有想办法逃走吗?他害死了子攸么?他还以为今天的王府是最安全地。
司马昂骑马到王府的门口,温将军迎了上来,“王爷。”随后他又立刻改口了,“皇上。”
皇上?这个称呼太陌生了。司马昂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根本就已经不想要这个称呼了,他只想要他的子攸。司马昂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听到温德安后面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他直接穿过了王府的大门,抄近道向内室走,可是还没等走到子攸的院门口,他已经闻到浓烈的烧焦气味。
司马昂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落地的时候向后一仰,几乎倒在地上。他看到了焦黑的院门,他走地时候院子里面花还开得正盛,可是现在院子里只有一片破败,子攸的屋子已经榻了,司马昂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焦尸,心头狠狠地抽痛起来。不要,不要这样离开他,这种死法太痛苦了,他宁可倒在这里被烧死的人是自己。
齐烈和刘舍跟在司马昂后头,看着王爷呆呆地停在院门口,齐烈地眼泪淌了下来,这院子里的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连他们是谁都辨认不出来,他们死得太惨了,齐烈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地眼泪,难道王妃和钟无风就都是这样被烧死了么?
刘舍看了一眼倾颓地房舍。就知道没有任何希望了。恐怕连哪个是王妃都会看不出来。“皇上。不要去看了。”
司马昂像是从梦境中猛然醒来一般。他推开刘舍地搀扶。向前走去。穿过院子。跳进房屋地残骸中。他一定要找到子攸。除非见到子攸地尸体。否则他是不会相信地。子攸那么聪明。子攸地运气那么好。他那么心爱地妻子。怎么可能会死在火场里。一场大火怎么会带走他地妻子?他刚刚才答应了她地爹爹。要好好照顾她。好好地疼爱她一直到他们都花白了头发地时候。可是转眼间。他就失去了她。是他让她在这里等他地。是他害死了她。
司马昂发疯一般地在废墟里翻找着。他走到了子攸卧房地位置。他找到了子攸床榻地残骸。他掀开从屋顶掉落下来地木炭。他几乎晕过去。
就在床榻地那个位置
具焦尸。是子攸么?她在睡着地时候。在什么都不候。火就烧了起来。她没来得及跑。她也跑不出去。侍卫们地尸体都在院子里。那也就是说。起火地时候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司马昂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一阵子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随后他才发现自己在哭。有人在拽他地胳膊。他不想走。不想离开他地妻子。然后拽他地人就更加用力了。他听见刘舍在说话。可那声音就像从很远地地方飘来地。“王爷。不。皇上。皇上。您别再看了。快走吧。离开这里。王妃她已经没了。”
司马昂控制不了自己,他回头就给了刘舍一拳,打中了刘舍的鼻子,血从他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