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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已经传给了翰林大人,而当家作主的亦是这位翰林大人的新婚妻子,许三小姐这等变化,想来定然与这位少夫人有关……”
众人纷纷点头,更有人出声附和道:“长公主是个不沾事的,若是说许三小姐的变化与打压有关,只怕非这位少夫人不可!”
众人瞧着那位垂头站着,裙摆的潮湿越发多的许三小姐,想着她此时默然落泪的样子,只觉得她身形柔弱,一身素淡的衣衫,越发显得她整个人孤独萧索。
于是男子的豪情更被激发了起来,甚至已经认定了威远侯的夫人就是个母老虎,更有人瞧着那垂泪而立的许诺西,只恨不得跳出去为她主持公道,全然忘了她之前的跋扈。
“哎,自古美人多磨练……”
那面貌寻常的男子,陡然间满腹忧伤的感叹起来,引得众人纷纷附和——以许诺西的容貌,是绝对当得起美人二字的。
偏偏在这热火朝天之中,一道寒冰般的冷哼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少年,站在花厅府入口处,面如冠玉的脸庞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戾气,让他的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阴冷。
“表弟,这世间的女子大多都会做戏,蒙蔽些无知的蠢物,自然不在话下,你何必当真。”
此时,忽然又有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想起,只见一身蓝衣,摇着扇子,桃花眼微眯,显得几分坏坏的男子微微弯着嘴角说道:“只要你们见了那位新进门的威远侯夫人,还能说出这番话,我就佩服各位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有机灵的人想起这二人的身份,忙要跪下,却被谢明覃制止:“免了吧,别搅合了我看热闹。”
说着,拉着叶若铭坐在了下来,倒是光明正大的看向西边的花厅,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因为谢明覃和叶若铭的到来,让东边花厅的议论顿时熄灭了,这些男子不管怎么着怜香惜玉,却也不是笨到底,听叶若铭和谢明覃的话,怎么会听不出这二人话里的维护。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一人惊呼:“好美!”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一豆蔻年华的少女,云髻斜绾、珠坠摇曳,几缕随风随风轻轻舞动,玉容映着漫天的碧绿,浅绿的裙摆莹莹舞动,天生长眉入鬓,一双流波妙目更是水光潋滟,宛如一株雪莲初初绽放,颇有几分不入凡尘的味道,顾盼神飞之间,越发美的惊心动魄。
众人几乎忘了呼吸,疑惑自个儿是不是在梦中,可是那美人却越走越近,漫天的荷叶,漫开的荷花,遮住了大半个天幕,只剩下小半的蓝天白云,周遭都是一片绿色。
她上身的一点浅黄,在这样的背景下更加显得出挑。
好似一片茫茫的深浅不一的绿色海洋中,一朵悠悠绽放的奇异花朵,格外的妩媚动人,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如玉,有种流光溢彩的夺目之美。
她步伐慵懒,不时的看向那漫天的荷叶,嘴角的笑意浅浅,似乎很喜欢眼前的景致,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对美景的喜爱,腰肢摇曳间,如弱柳扶风,却不显轻浮,只觉得优雅迷人,说不出的坦然从容,好似春风拂柳一般轻柔怡人。
当她从容走入西花厅,站在许诺西的面前,就听见东花厅传来参次不齐的瓷器碎裂声——“她是威远侯府的少夫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种手段卑劣之人,瞧那风光月霁的样子,实在和刚刚他们议论之人,沾不上半点。
也难怪八皇子会说那样的话?这样的女子,美好的如同天上的人物,怎么会那样的龌蹉?
就在众人惊诧中,就见那美人瞧着许诺西的眼泪,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只是风轻云淡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声音很好听,像是一泓清澈山泉,轻声慢语叫人熄了火,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许诺西瞧见锦好,立刻乖巧的走到她的身边站定,低眉顺眼的:“嫂子,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
锦好面上神色不动,淡然依旧,心中却冷哼一声,瞧着许诺西故意做出的拘谨神色,惶惶的恨不得将自个儿个缩进衣服中的样子。
装的跟个真的似的,怎么也不瞧瞧你那粉嘟嘟,油光满面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锦好在心中又冷哼了一声,才缓缓地开口:“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
“我怕扫了嫂子的性子。”许诺西低头惶恐的说道,身子因为锦好的问话,还打了一个寒颤。
她演得很好,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幕落在东花厅的男子眼里,原本还对她报以同情的男子,不少人都从其中瞧出了做作来——很多时候,假的是真的对比出来的。
“那你现在要走,就不怕扫了我的兴了?”或许锦好这话说得太过无情,许诺西捂着嘴巴,默默的流泪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真不愿意陪她演苦情大戏,锦好见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和许诺西的身上,敢情她们两个的表演比戏台上还精彩啊!
“好吧,既然你觉得身子不舒服,就先让车夫送你回去吧!”锦好挥了挥手:“你自个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到时候别说我不肯留你。”
“是我没用,不关嫂子的事。”许诺西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对着锦好施礼,然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悲悲戚戚的离开。
临走还要摆她一道,这蠢物今儿个长脑袋了,怕是有人事先为这蠢物排好了戏词吧!
“什么啊!装什么可怜,还身子不舒服呢?我瞧她那样子,根本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常欢对着许诺西的背影撇了撇罪,然后又吃吃笑了起来:“也真是可怜啊,堂堂的嫡女变成了庶女不说,还有那么个母亲,呵呵……也难怪她要生病了。”
锦好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心下却觉得有些烦躁,也不知道顾嬷嬷那边怎么样?也不知道计划顺利不顺利。
“我出去走走。”锦好对着宁若秋和常欢说道。
宁若秋今儿个算半个主人,自然离不开,常欢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到了戏台上,以为锦好因为许诺西的事情,心里不痛快,想要透透气,也不以为意,没想到要跟着她——今儿个因为赏荷宴,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早就将园子守起来,也不怕有什么不长眼的登徒子,故而也不担心锦好的安全。
花厅外站着各家的小姐夫人的贴身丫头,见锦好出来,雪兰忙迎了上去,今儿个小姐难得没带云燕,带了她出来,她自然要好好表现。
“莲叶何田田。”锦好瞧着这漫天的荷叶,荷花,笑道:“既然是赏荷宴,咱们四处走走。”
雪兰一心想要重获锦好的信任,自然曲意讨好,主仆二人,就沿着那曲廊,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你在桥上看风景,而桥下看风景的人却在看你。
锦好的随意动作,却牵动了东花厅无数男子的心,尤其是青春无畏的少年,寻思着就是不说话,若是能擦肩而过,闻闻这美人香,也是件人生乐事。
半响的功夫,这东花厅的人就走了一半,连同那冷漠如冰的叶若铭,还有那笑容坏的滴水的谢明覃。
锦好自在的,慢悠悠的走着,不时的停下步子,瞧着那摇曳生姿的荷花,闻着那淡淡的荷香,感受着夏日的特意的风情。
不时偶遇目光灼热的少年,她慵懒不变,只是会加快脚下的步伐,拉开彼此的距离。
“夫人,咱们却那边休息一下吧,瞧您都出汗了。”雪兰指着不远处的木椅子道。
锦好也实在不想再遇到什么目光灼灼的男子了,也不知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她是不知道,她原本长得就好,再加上这些日子,金翰林辛勤的滋润,整个人就如同被雨水浇灌充足的花草一般,绽放出人生最美丽的光华,引得狂风乱蝶群群起舞。
锦好落座,雪兰左右瞧了瞧,不时的有丫头婆子走来,拉了其中一位,问:“茶水间在哪里?”
那丫头指了一个方向,雪兰道谢后,对着锦好道:“夫人,奴婢却帮你泡点花茶去。”
锦好瞧着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又觉得这位置不算偏僻,更不是什么死角,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抽出白色的绢帕,不时的挥舞着,神色悠然,自得其乐。
身后垂柳依依,拂风掠动,荷香四溢,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心中的烦躁渐渐消去,只一心沉静在这美景之中。
忽然,清脆的笛音响起,空灵悠扬、灵动绝美,仿佛实在蓝天白云之间穿梭不休,又好似在碧水莲叶间飞舞跳跃。
锦好闻声看去,那高高的楼船在晴空白云之下,在雕镂玉柱之上,高高的船甲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俊美少年,长身如玉,丰姿俊朗,手里横握着一支雪白晶莹的玉笛。
黑的衣,白的笛,黑与白鲜明的对比,风吹起他的发,遮住了他锐利的眼,越发添了几分扑溯迷离的美感。
楼船缓缓地行驶着,他静静的站立,手指微微的弹动,轻轻的吹出令人痴迷的笛声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锦好的错觉,那悠扬的笛声中,似乎藏着一个悲伤的少年,藏着一份难掩的伤痛。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美好的让人觉得是在梦中,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
锦好从来都不曾知晓,叶若铭居然会有如此温文尔雅的一面,这个寒冷如冰的少年,原来还吹的一手好笛。
他的目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她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的,锦好居然有些心虚,不敢与之对视的慌乱。
直到这一刻,锦好才真正信了叶若铭对她的情——真挚,灼热。
他这是在告诉她,其实他也可以像金翰林一样,温文尔雅,其实他也可以吹笛,他也有她喜欢的一面……
可是罗敷有夫,而她还非常的爱她的夫。
那点心虚顿时消失无踪,看他浅笑,坦然自若,直到那楼船渐去渐远,留下碧波粼粼的绿水,还有那越发悲伤的曲调,还有那吹笛人浑身渐渐笼罩的冰霜,淡淡的,幽幽的,浅浅的,麻麻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世间最苦,莫过于求之不得!
叶若铭几乎要恨起苍天来,若是此生无缘,为何要相遇?
若是此生无份,为何要动心?
若不曾相遇,若不曾动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情悲痛?
看着那碧水绿荷,他飞快的想着:若是他从这里跳下去,她会不会为他心痛,为他落泪?会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有一个笨蛋愿意为她做尽天下的傻事?会不会想起有一个笨蛋,一再厚着脸皮,在她面前索求些微的真心?会不会想起,有一个笨蛋一再的让自个儿死心,可是每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就会将自己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
她会吗?会想起他吗?
不会!
她不会!
叶若铭痛心一笑——她早已找到她的幸福,他的喜乐于她不过是无关紧要。
她……早就说得清清楚楚,她心里装的人不是他,是他一厢情愿,是他一再的欺骗自己。
他……自个儿将自个儿骗的好苦,好苦!
越想越是痛苦,越想越是伤心,关节白的发亮。
“嘭……”手中的白玉笛,嘎然止音,应声而裂。
很好,很好,她的无情,正好断了心头最后的一丝奢望,自此后,再无一丝一毫的牵挂留恋,就一心守着宁家小姐过日子吧!
笛声骤然而断,锦好长长一叹,随即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