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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莫老夫人诧异之后,深以为然:王家这些年一心想要和莫家亲上加亲,这次有了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老夫人,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事情到了这等地步,二小姐的事情,老夫人心里最好有个主张才是,毕竟……毕竟……这三人成虎,于莫家的名声不利。”
莫老夫人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顾嬷嬷也不等莫老夫人吩咐,赶忙起身,就将手按在莫老夫人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揉了起来。
莫老夫人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王天鹏是个那等性子,我倒是想结下王家这么亲事。”王家虽然商贾之家,但是锦冉的身份虽然高贵,但到底尴尬了一些,嫁进自家娘舅,最是和美不过,也不会受了人白眼。
再者说,若是王天鹏是个肯求学上进的,她倒是可以让莫老太爷提拔一下,弄个官家出身,也未曾不是良配,只是王天鹏那么个不成材的性子,她哪里愿意将锦冉嫁过去。
顾嬷嬷答道:“世间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的,这就要老夫人心里寻思清楚,有所取舍,再决定二小姐的事情。”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王家少爷虽然人品算不得差,但这沾花惹草这毛病的确要不得,若是将二小姐嫁过去,只怕以二小姐的性子,会受不少委屈。”
莫老夫人想了一下,道:“天下男儿皆好色,古往今来,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事,风流点,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心里却想着:锦冉只是因为锦好碍着她的道,就能狠心,看着王氏对锦好动手,这份心性与王氏何等相近,半点骨肉亲情都不顾,若是真的嫁到别的人家,就冲着这份冷心冷情,怕是手上会沾染不少鲜血吧。
木琴的金钗事情,让莫老夫人对锦冉那份自欺欺人散去了不少,将这么一个是非精嫁到别的人家,她这心里还真的没有了底气,就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顾嬷嬷看了莫老夫人一眼,听这话老夫人似是有些心动,她有心想开口浇上一碗油,却又想到锦好的吩咐:不能开口火上浇油,不但不能浇油,还要灭火。
顾嬷嬷虽然不解,但这些日子观锦好的言行,心里对她却是信服的,所以强压着到了舌头尖的话,好声好言的劝慰着:“可是二小姐一向是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在莫家什么事情都是头一等,老夫人您忍心让她受这等龌踀气,那王家虽然是良配,可是那王少爷到底是……。”
莫老夫人闻言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外头的流言……”
顾嬷嬷看了莫老夫人一眼,认真的说道:“老夫人,老奴从小就跟着您,奴婢的为人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老奴这人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对您却是一片忠心,对您说话从来也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耍心思。下面这些话,或许老奴有些僭越了,但是却真的是心疼老夫人,才说的。若是真的因此惹怒了老夫人,那您就惩戒老奴,老奴也绝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老奴说得这些话,却是老奴的肺腑之言。”
顾嬷嬷说得真情真意,言辞恳切,莫老夫人心里受用,自然不会怪罪,伸手拍了拍顾嬷嬷的手,道:“你这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对我的忠心,我也是明白的,说起你这性子,我倒是想起我母亲当年的话,她说你是个犟驴,什么话都敢说,母亲是极其欣赏你这性子,这才将你给我的。”
她笑了笑:“我们主仆这么些年一起过来,有什么话,你就说,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能听的,我就听着,不能听的,也就出了你的嘴,入了我的耳,咱们出了这个门,自然就忘了,烂在心里。”
顾嬷嬷眼角隐隐发红,却是立刻开口道:“老夫人,老奴寻思着,这王家这番心思,是铁了心,想要和咱们莫家结亲,所以才会有这些流言蜚语。老奴担心,若是王家不能得了心思,只怕恼羞成怒之下,什么香的,臭的都会往咱们莫家头上泼,与其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不如顺了王家的心思……”
顾嬷嬷还没说完,就被莫老夫人厉声打断:“你是说,让我将锦冉那丫头嫁给那浪荡子去糟蹋?”
虽说锦冉那丫头行事有些不着调,可毕竟是养在身边这么些年的,那还是又感情的,老夫人一时间怎么能忍心如此委屈了锦冉。
顾嬷嬷立即摇头:“老夫人,您先别急,听老奴将话说完。二小姐,自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老夫人看她像看眼珠子一样,老奴知道老夫人是舍不得二小姐的,可咱们莫家不是还有……还有……”见莫老夫人脸上的肌肉抖了抖,还是吐了出来:“还有其他的小姐啊!”
莫老夫人听到这里,猛的站起身子,一脚踢在顾嬷嬷的心窝:“是不是锦冉那个孽畜让你来说得?”
顾嬷嬷被踢翻在地,赶紧叩头,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老夫人这不是委屈死老奴吗?老夫人要打要骂,老奴绝没有怨言,但可不能这么屈死了老奴。老奴一向对老夫人忠心,怎么能合着别人来算计老夫人?老夫人,老奴这辈子一直就这么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惹怒了老夫人,就请老夫人狠狠地责罚,但千万不要冤枉了二小姐,更不要气坏了身子。”
莫老夫人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顾嬷嬷这些年一直与大房不对付,怎么可能会为锦冉求情。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着声音说道:“以后这话,可千万不能说了,若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锦玉,锦好都是莫家的骨血,难不成不能委屈了锦冉,就能委屈她们不成?”
顾嬷嬷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再言其他,室内一片沉默。
只是莫老夫人的心里到底不平静起来,顾嬷嬷跟着她这么些年,揣摩她的心思,最是真实,既然连顾嬷嬷都能这么想,是不是别人也是这么想的?
那王家敢散出消息,是不是也是拿定了莫家定会拿人顶缸?
而,锦冉在这当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若是说,她半分不知,莫老夫人现在说什么都不信了,毕竟金钗的事情近在眼前。
不得不说,这样被人算计着的滋味,真的让莫老夫人心里不爽。
等到顾嬷嬷得闲,去见锦好时,将心中的愤愤不平表露出来的时候,锦好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她一下,笑道:“顾嬷嬷,您跟着祖母时日最久,祖母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顾嬷嬷一听,恍然大悟,莫老夫人的性子最是刚愎自用,最恨别人在自己眼皮子下搞鬼,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不得有一丝欺骗:二小姐此举,王家此举,可谓是犯了老夫人的大忌,日后二小姐就是再想亲近老夫人,只怕也得不了老夫人的欢心——这事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老夫人的心里。
想明白的顾嬷嬷,心里对锦好的忌惮越发的重了,看锦好的眼神也越来越恭敬,再开口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对于锦好的吩咐是维诺服帖。
锦好瞧见顾嬷嬷的样子,心里则有些唏嘘不已:小人畏威不畏德,她有心春风化雨,只奈前世的经历告诉她——春风化雨可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的。
这就是现实。
她瞧着神色恭敬的顾嬷嬷,想着前世的顾嬷嬷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趾高气扬,斜眼看她!
顾嬷嬷离开之后,云燕愤愤不平说道:“小姐,难道就这样白白的放过她?”想到大房的险恶用心,再看到莫老夫人到了现在还对二小姐一味偏袒,云燕就不甘心。
“是啊,小姐,我们做了这么多,难道就这样付之东流?”雪兰也不甘心。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别人做了。”锦好依旧语气淡淡,目光定在手中的地志上——介绍草原风光的:广袤的草原,那该是何等令人心驰神往啊!她这一世,可否有机会却看看那绿油油的草地,奔驰的骏马……
云燕和雪兰发现,现在的小姐最喜欢说一些她们听不懂的话,不过瞧着锦好那八面不动的模样,也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退下。
过了两三日,忽然传来王家的老夫人来访的消息,然后,王家老太太和莫家老太太关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就定下了喜讯——王家和莫家亲上加亲,虽然没说对象是谁,不过众人心里都有数:应该是锦冉。
王氏从王家老太太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老夫人往日里最瞧不上王天鹏的纨绔习性,怎么会答应自家母亲的求亲。
谁知道王老夫人瞧出她的心思,冷冷一笑:“你以为我真稀罕锦冉做我的孙媳妇,我跟你明说了,我求的是你那两个侄女之一,可是你那婆婆却非要将锦冉塞进王家去。”
王家老夫人冷哼一声:“像锦冉这么个火爆性子,是非精,我是不想让她进王家的门,只是你那婆婆也只肯锦冉进我王家的门,我也只好受着。”
随即又是一声冷哼:“你不乐意结这门亲,我还不乐意呢。我好好的一个孙子上门,却给我抬了回去,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结果,自然是母女二人不欢而散,王氏又求到莫老夫人的面前,莫老夫人的话同样的不好听:“大庭广众之下,从你那好侄儿的身上搜出锦冉的书信,丝帕,玉佩,你给我说说,锦冉不嫁她,难不成是绞了发做姑子,还是一根白绫全了莫家的门风?”
莫老夫人其实一开始也是不乐意将锦冉嫁给王天鹏的,可是想到王家和锦冉联手算计她,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再加上王老夫人一开口,就求着三房的锦玉,被她拒绝之后,退而求其次,又求二房的锦好,就是不提锦冉,正对上她心里的猜测。
这心里的火就一下一下往上拱了:她这性子,别人越是算计她,她还就偏不让人算计。
随即又想到:以锦冉的性子,到了别人家里,只怕会惹得天怒人怨,可是王家却是锦冉的亲娘舅家,即使王天鹏不靠谱,可是毕竟还有亲娘舅在上面压着,再不济,也不会受什么大的委屈,再加上有王老夫人这个亲外祖母在,谁能越了她去。
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从王天鹏身上搜出那么些东西,即使莫老夫人下了封口的命令,可是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露风的墙,到底对莫家的名声不利。
不若,就顺势将一桩丑闻变成一桩美谈,既保全了莫家的门风,又保全了锦冉的名声。
若是以前,说起这事只怕莫老夫人还要掂量掂量,可是经历了锦冉的满口昏话,欺骗之后,莫老夫人对锦冉的实质有了些许的了解,也觉着,她这么个性子,若是嫁到别人家里,还真的有些不靠谱。
嫁到王家,日后或许会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多忍耐点。
再说,她已经听顾嬷嬷说起过,街头巷尾似是有关于莫家二小姐的流言传出,对锦冉的名声很是不利。
说到底,莫老夫人的出发点,即使气急了,还是想着锦冉好的。
所以,这么一桩亲事,虽然没有三媒六聘,没用换了庚帖,不过双方的老夫人约定,也算是定了下来。
王氏的那点不赞同的声音,很快被莫老夫人强势的打压了。
听到这么一个喜讯时,锦好终于露出一个冷漠的笑脸,她谋算的事情总算是成了:莫锦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