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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强自点头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慕容俊轻轻说了声“是啊”,想到葛氏已经殒命,曾家上下人等大部分尚未脱困,就算阿离也仍处在危险之中,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浮生若梦,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良久无言。只听见那雨声哗哗,一陈紧似一阵。
阿离又道:“你快去避雨,我这里没事”
慕容俊不答,在漆黑的雨地里将自己的袍子下摆撕成了长长的一条,从怀中摸出一个已经干硬了的圆饼,紧紧缚在一头上,从那条缝隙中慢慢垂了下去,笑道:“我这里有两个饼,我一个,你一个。你快接住吃了吧过两天想找口吃的只怕就不容易了,刚才人多,我没舍得拿出来……”
阿离怵然心惊,难道外面的情形已经那么糟糕了?
在黑暗中,她伸出手,摸索到那个硬硬的圆面饼,从布条上解了下来,放到鼻子下面贪婪地闻了闻,却只轻轻咬了两小口,便放入了怀中,笑道:“好,我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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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后,雨势才小了。慕容俊复又召集了人手,点上火把,重新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现场。
阿离已经费力地爬到了那张残破的紫檀雕花大床的下面。床已半塌,下面的空间不过二尺来宽,要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才能勉强容身。
阿离耳听着头顶上众人齐声喊着号子,似乎已将那根粗大的房梁撬了起来,慢慢地撤到了一旁,慕容俊的声音夹杂其中,几乎已是嘶吼了起来,急迫而沙哑。
就在这时,忽听众人齐声大叫,阿离立刻便觉得有一庞然大物挟着劲风从天而降,轰然砸在了床顶上,同时沙石瓦块泥沙俱下,瞬间埋了半尺多高,腾起来的灰土没头没脑地扑了过来,令人窒息。
阿离一动不动地伏在床底下,毫无声息。
头顶上已出现了一个大洞,冰冷的雨水顿时从洞中灌了下来,慕容俊面如白纸,颤抖着向下叫道:“阿离?阿离你……你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吗?”
死一般的沉寂。
慕容俊忽然觉得两条腿抖抖索索地有些站不住,喉咙里焦渴得如同着了火。他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悲怆地大喊了一声:“阿——离——”
就在这时,床底下发出一串压抑的咳嗽,阿离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拼命将床前的瓦砾推开一点点,有气无力地说道:“呛……呛死我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慕容俊的眼睛瞬间潮湿了,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旁边的人大声道:“伍长,把牛筋绳索给我”
第十六章 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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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拥吻
慕容俊的眼睛瞬间潮湿了,他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旁边的人大声道:“伍长,把牛筋绳索给我”
早有两个兵士将一团绞股牛绳递了过来。
四周坍塌的断壁残桓摇摇欲坠,无法下足,慕容俊将绳索一头捆住腰,另一头牢牢缚在旁边的树上,一手拿锹,另一手擎了火把,命七八个兵士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去。
那张大床早被掉下来的半扇石门砸得又向地下陷进去半尺,床上吊的着大红织金绡帐披垂下来,扭结成一团遮住了大半张床,床腿以下几乎被瓦砾埋没殆尽。
慕容俊顾不上向半坐半靠在那里已经冰冷僵硬了的葛氏多看,只顾将手里的火把向床下照着,大声道:“阿离你还好吧?我下来了”
瓦砾堆的缝隙中露出一双不停眨动的眼睛,阿离在床下声音微哽,轻轻“嗯”了一声。
慕容俊立刻冲她灿然一笑,继而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床四周厚厚的瓦砾用锹铲到一旁,床前渐渐被清理了出来,阿离将身子紧贴在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探出了头,继而是肩膀,后背。
慕容俊拽住她的双臂,稍稍一用力,便将她轻轻拉了出来。
阿离浑身上下裹着厚厚一层灰土,肮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如同土猴一般。她狼狈地爬了出来,刚刚勉强站直了身子,便微带哭腔地轻轻说了声“多谢你”。
慕容俊与她咫尺相对,什么都没说,便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啊慕……”阿离惊惶之下,本能地便将他向外一推,谁知慕容俊的双臂犹如钢铁铸就一般,牢牢箍着她,令她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阿离便觉得额头上一阵温热,慕容俊已将嘴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阿离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僵硬得扎煞着两手,羞窘地不敢抬眼看他,只声若蚊蚋地轻声道:“快放开我,外头……有人……”
慕容俊红涨着脸一声不吭,反而将阿离更深地拥入了怀中。
阿离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终于放弃了徒劳的挣扎,闭上了眼睛。一任他狠狠地拥抱着。
她个子娇小,只及慕容俊的颔下。两个人浑身都肮脏不堪,慕容俊身上被雨水浇得精湿,再蹭上一身的灰土,更象泥猴一般。阿离紧紧偎在他的怀中,隔着那层冰凉而肮脏的袍子,能感受到他胸膛下强劲而热烈的心跳。她不由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片刻后,慕容俊松开臂膀,轻轻地将阿离头上的土坷拉拂掉,再将牛筋绳索系在她的腰上,柔声道:“好了,没事了,咱们要出去喽”
阿离却轻轻拦住他,回头看一眼葛氏,轻声道:“可是我家夫人……”
“你只管上去,下面的事都交给我。”慕容俊轻轻地将阿离头上的土坷拉拂掉,沉缓地说道。
“还有代妈妈和……”阿离向那张已然崩塌了的雕花大床望过去,又骤然住了口。
外面情形不明,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老皇帝的尸首抬出去。这事容不得一点闪失,否则岂非前功尽弃?
就在她这一愣怔间,慕容俊已经接口问道:“代妈妈?这下面还有人?”
阿离已经拿定了主意,上去后先和父亲商量妥当了,再将老皇和代妈**尸身秘密刨挖出来安葬不迟。
“没有了”她斩钉截铁地说:“慕容公子,您只帮着把我家夫人的**搬运上去就好,这里就我们母女两个。”
“好”慕容俊蹲下身子抱住阿离的腿,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道:“怎么又叫慕容公子了?能不能不这么客气?”
随即便气沉丹田,将她的身子就势向上一送,同时向上边的兵士扬声道:“你们小心了”
阿离一呆之下,还在细细品味他那句话的意思,便觉双脚一轻,身子已倏地腾空而起,被上面的兵丁一口气拉了上去。
双脚着到了实处,阿离立刻便将腰间绳索解了下来,又抛给了下面的慕容俊,两手拢在口边,大声道:“慕容……俊你千万小心”
慕容俊抬头冲阿离笑了笑,便将绳索系在葛氏腰间,双手抱住她的尸身托了起来。如法炮制,连托带拉,将葛氏也弄了上去。自己最后也上去了。
雨已经小了,慕容俊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在了雨地里,将葛氏轻轻地平放在上面,正欲用葛氏自己的斗篷将她的尸身兜脸蒙上,忽听雨地里有人一路飞跑了过来,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大哭道:“娘娘啊你等等女儿啊……”
贞娘浑身上下的脏污和阿离如出一辙,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满脸的污泥和血污。她脚上的鞋已经不见了,就那样光着脚踩着满地的雨水痛哭着一路狂奔过来,到近前一眼瞧见葛氏僵硬地仰卧在雨地中,腹部还深深插着半截木栅栏,顿时凄厉地尖叫一声,便扑跪在了地上。
“娘娘啊我是你五丫头,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舍得抛下女儿就走了啊……”贞娘浑身象发虐疾一样抖个不停,膝行着爬了过来,扑在葛氏身上号啕大哭,声音嘶哑,恍若泣血。
阿离的泪也流了一脸,她陪着跪在雨地里,伸出胳膊轻柔地搂住贞娘的肩膀,哽声道:“五姐先节哀,太太不能这样放在雨地里,我们还是先把太太抬到屋子里去……”
贞娘一头扑进了阿离的怀里,哑声哭道:“哪里还有好屋子?都塌了……父亲和念北还生死不知,家里大多数人都压在瓦砾堆里了,母亲也没了……阿离,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此时的贞娘哭号得象个孩子,惶惶然如失掉了魂魄;再加上衣衫褴褛,满头满脸的灰土,与平日的明**人有如天壤之别,看上去更觉凄惨。
阿离无言相劝,只能紧紧抱着她,不停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摩挲着,安慰着。
这时,才有机会透过朦胧的泪眼,和迷蒙的雨雾向四周看上一眼。
只这一眼,阿离便如木雕泥塑一般,整个人都呆了。
曾家美丽的后花园已成一片焦土,曾经的那些巧夺天工的亭台楼榭已经不见了踪影,代之以一片断壁残垣,双人合抱的梧桐树齐腰劈断,倒在一旁;百步芳竹桥断成了几截翻倒进了荷塘里,假山崩塌,道路扭曲塌陷,满地的瓦砾碎石。惶惶四顾,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最可怕的是,那荷塘似被地下的怪兽从底下顶了起来,塘中心升出一座小山,池塘里的水满溢倒灌了出来,到处是淤泥,后花园里已成一片泽国。
阿离抬手捂住嘴,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唯有一个念头:父亲,大哥,念北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旁边的秋韵亭还剩了半天伫立在那里,阿离猛然转过头,向慕容俊急声道:“麻烦你先将我家夫人抬到那边亭子里,我要马上到前头去看看”
话犹未完,人已经飞奔了出去。慕容俊在后面紧追着喊了几句什么,她已经根本听不到了。
凉风夹着冷雨,时紧时慢地吹打在脸上,阿离的腿上其实有好几处伤口,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是疼痛非常。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前跑着,所过之处,曾经每日流连赏玩过的地方,如今却是房倒屋塌,无比凄凉。
跑到一处废墟附近,左近并没有人影,阿离却似乎突然听见什么地方传来两声微弱的呻吟。
阿离慌忙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却又无声无息了。
月黑风高,雨雾迷蒙,园中早已改了模样,阿离一时间不知究竟身在何处,她大声问道:“是谁?有人吗?谁在那儿?”
静默了片刻后,脚下的瓦砾堆里又传出一声细弱的呻吟:“救……救命……”
是……是清娘?
阿离立刻反应过来。清娘自从腿跛了以后,后来已搬出了西偏院,带着两个小丫头独自住在了后花园一处清风楼中,日常闭门不出,鲜少与姐妹们往来。阿离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这里应该就是清风楼了
她立刻大喊道:“是四姐吗?你在哪里?
片刻后,果然听到清娘气若游丝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六……六妹……六妹救我……我……就在你……旁边……”
阿离慌忙循声望去,果然见不远处似有个人影,下半身半埋在瓦砾堆里,只露出半个头,在那里苦苦挣扎着。不是清娘却又是谁
“四姐你别动我来帮你”阿离立即停住脚步,折转身向清娘跑过去。
清风楼这里原本僻静,平时便很少有人来,地震之时,满府里侥幸逃脱的下人也只顾着营救老爷少爷等人,根本没人想到后花园中还有个跛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