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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元初去后,秀行心事重重地,低头看看,却见衣领处有些被扯坏了。秀行很是恼怒,便把包袱取过来,打开来想找件衣裳换一换,谁知包袱打开之后,一件熟悉之物便出现眼前,秀行抬手摸摸,触手生温,竟是先前清尊给她的那件赤狐裘。
在离开之前,她刻意没有取的……怎么会出现在包袱里?秀行呆呆看着,把赤狐裘抓起来抱在怀中,无声地落了泪:她自然知道赤狐裘为何竟出现在自己包袱里的。
只是……到底是离开他了,纵然心中万般不舍……
虽然知道迟早要离开他的,但是……连又一春的桃花都也不能一同共赏了,说好要吃的桃子……
一念至此,泪落如雨。
秀行暗自伤神,却听得外头“嗤啦嗤啦”地声响,她疑心是鲁元初去而复返,便急忙拭干泪,回头道:“谁啊,我睡下啦。”
却听门口有人道:“丫头,是吾,开门,吾来投奔你啦!”
秀行一听这个声音,又惊又喜,急忙从床上跳下地,叫道:“灵崆!”
秀行跑到门口,将门打开,果然地上有一个圆滚滚的家伙,秀行开门之时他便跳起身来,亲热叫道:“丫头!”
秀行眼疾手快将他抱住,低头看,果然正是灵崆,头上仍旧戴着纯阳冠,身上还背着个跟他身形似地圆滚滚的包袱!果真是个离家出走的模样。
92、除夕夜,天涯咫尺
秀行将灵崆抱回房内,将它放在床上,先替他将包袱摘下,欢喜问道:“灵崆,你怎么会来?这包袱又是什么?”
灵崆舔了舔爪子,道:“吾想念你,便跟来了,这包袱里头是吾爱吃的东西,还有一封信。”
秀行笑道:“你倒是准备妥当,什么信?”
灵崆道:“是秋水让吾带给你的,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秀行很是意外:“秋水师叔?”
灵崆点点头,秀行望着那包袱,迟疑着打开,果然见里面一堆零零碎碎的吃食上头,隔着一封信。
秀行望着封皮上那清俊的字体,伸手取了,慢慢地打开。
此刻灵崆已经叼了一尾鱼干,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秀行好奇,往包袱里扫了一眼,却见里头有一捆鱼干,一捆虾干,还有些豆包之类,那鱼虾虽是晒干了的,仍能看出新鲜肥美来。
秀行随口问道:“灵崆,你从哪里取来的这些海物?”
灵崆听她一问,双眸瞪圆了,而后又支支唔唔道:“没……没什么、吾自己捉的!”
秀行本没多想,但见他如此鬼祟之态,便道:“灵崆,你在扯谎罢?”
灵崆将鱼干一抱,终于哼哼着说道:“好罢,不是吾自己捉的,……先前那东海的灵龟时常来送些东西给你,因你吃素,也不能收其他的,吾,吾就私下里让他带点儿其他的东西啦。”
秀行愕然之余,“噗嗤”笑出声来,戳了戳灵崆,道:“灵龟给你带了鱼跟虾子了?你倒是会使唤人,可是鱼跟虾子怎么会变成鱼干虾干?”
灵崆得意洋洋道:“吾……吃不了,就晒干了留着!如今果真派上用场,可见吾极有先见之明!——你要不要吃一条?”
秀行噗地一笑:“不了,你留着慢慢吃罢。”忽然想象灵崆在太阳底下晒鱼干虾干的场景,简直要笑破肚皮。
灵崆便在旁边吃鱼,秀行细心,便又去给它倒了杯温水,放在床上,灵崆吃一阵便喝两口,很是满足,秀行摸着他的毛凉凉地,心知他一路追来恐怕不易。
秀行看了灵崆一会儿,便犹豫着将秋水君的信打开,心想:“秋水师叔怎么给我写信?还让灵崆带来,且这包袱……莫非是秋水师叔给灵崆打包的?”一念至此,又觉得几分可乐。
秀行便取了信出来,却意外发现,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两句:“固守清明,听从己心。”
秀行呆呆地望着这八个字,灵崆便问道:“秋水写些什么?”
秀行便给他看,灵崆看了一眼,“嗤”地转头继续吃鱼,又道:“秋水便是如此,总要故弄玄虚,难道就连多写一些就失了掌督教之风范么?”
秀行望着秋水君端庄的字体,想了想,摇摇头道:“秋水师叔或有万语千言,但只有这八个字最为紧要,他是要我牢牢记住……不然的话,若是无关紧要的,又怎会特意让你带信给我?”
灵崆道:“唉,也只有丫头你才懂他的意思。”
秀行却皱了眉:若说懂,字面意思都懂,可是……终究不踏实。
灵崆吃了鱼干,便舔爪子,理毛儿,秀行又将他的包袱重新系起,灵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便缩在秀行身前:“还是在丫头身边最舒服了。不枉费我紧赶慢赶地追上了。”
秀行伸手将他拢住:“灵崆,一路上你定然吃了许多苦。”
灵崆道:“也没什么,谁敢来招惹吾,便是自寻死路。”他头上戴着纯阳冠,又背着包袱,路上侧目的必然不在少数,不过秀行见他之张狂便也知道,灵崆有灵通防身,等闲的妖魔都奈何不了他,何况凡人们,对他而言,只是跋涉之苦罢了。
一夜过后,萧宁远便来唤秀行起身,一看她抱着灵崆,先惊了一跳,而后笑道:“这不是九渺山的那只灵猫么?”
灵崆哼了声,爱理不理,很是傲慢。
秀行道:“是啊三叔,灵崆特意下山来找我。”
两人说话间,鲁元初同鲁瑛垣也便出来,一看灵崆,也自惊疑。灵崆望了鲁元初一眼,双眼一眯,便又转过头去。
如此一路平平安安地,走到半路,鲁瑛垣果然便来辞别,萧宁远大概早就知道,便也未曾多拦,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
鲁元初又来向秀行辞别,而后便随着鲁瑛垣离去。
他们去后,灵崆便道:“丫头,你当真要嫁给他么?”
秀行道:“婚约已经有了……我……唉,灵崆……”
灵崆道:“唉声叹气地,若是不愿意嫁,这有何难?回去跟家长说一声便是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不答应!”
秀行道:“为什么?”
灵崆说道:“你不知道么,恐怕没人喜欢你嫁给那小子的。”
秀行道:“啊?”
灵崆哼道:“别人不提,我看明玦也不是个喜欢的。如果你家长不答应,让明玦出面,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
秀行苦笑道:“灵崆,怎么你说的如此简单?这件事牵扯萧家同鲁家,何况定下来的婚约,怎能一句话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呢?唉,爹爹定然会大怒不喜的。”
“他们欢喜了的话,你呢?”灵崆不以为然道,“你自己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了,肆意些何妨。何况,你当真想跟姓鲁的小子一块儿么?我看也未必,若你真心爱他,一旦提起此事,你必定眉飞色舞,但你偏偏相反,一提起你们的婚约,你便闷闷不乐。”
这话倒是真的,秀行一时觉得心中如大石压着,急忙道:“罢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
灵崆乜斜着她:“你看罢,吾说的可有错么?不过……”
秀行无奈:“不过怎样?”
灵崆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凡事自有定数,先前的不管,这一次,嘿嘿……”
秀行只觉得他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便问道:“灵崆,我为何不懂你说的话?”
灵崆又一扭头,傲慢道:“愚笨丫头,不懂就不懂罢了……总之有吾在,不要让吾看到你惆然不乐之态,你为了那小子而为难自己,绝不值得,知道么?”
不日回到萧家,合家上下早就接到通知,欢天喜地地将秀行迎了进门,萧若瑜竟也在其中,秀行也是大喜。
全家上下相见,自然先大摆筵席,灵崆是来过一次的,大家对他都不陌生,几个孩子围着灵崆,不离左右,灵崆镇日吃的肚圆。
如此过了两日,萧夫人便同秀行商议,道:“你三叔回来后,跟你爹爹说了,倒是鲁家的家主提议,要尽快地将你跟元初的婚事办了……你意下如何?”
秀行便有些不大自在:“娘亲……这个,是不是太急促了些……”
萧夫人道:“不算急促,过年后你也十七岁了,也是时候该嫁人了,本来我跟你爹爹都以为,你在九渺辅神两年过后,好似都晚了些,这样提前结束辅神,倒是好的,因为我跟你爹爹都有些同意。”
秀行愕然,萧夫人见她神色不大对头,便问道:“秀行,怎么了,莫非你不愿意?还是说……你是害羞之故?”
秀行望着萧夫人,沉默片刻,便问道:“娘亲……我、倘若我说,我心里不愿意……现在就嫁出去……”
萧夫人惊道:“这是为何,你不是很喜欢元初的么?”
秀行道:“我不知道,娘亲……我不知道为何,先前我以为是喜欢元初哥哥的,可是……可是最近……我总是怕、总是担忧……娘亲,我不知道我究竟喜不喜欢他……”
萧夫人闻言笑道:“傻孩子,我以为是什么呢……你必然是因为要成亲之事,故而心里头惶恐害羞起来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也能糊涂?你从小跟元初最投契了,不喜欢他,又能喜欢谁?何况,当初我跟你爹爹,成亲之前连见过都没见过,还不是一样生儿育女?”
秀行呆呆地,问道:“是这样么?娘亲,那么你……可喜欢爹爹么?”
萧夫人淡淡然说道:“女子无非是相夫教子……何况我同你爹爹都是一大把年纪了,再说什么喜欢与否的?你这孩子,出去一趟,怎么竟学会多愁善感了?我还曾同你爹爹说,怕你从小心就大,缺乏了些女孩儿的细腻,现在看来,那是不到时候,如今要成亲嫁人了,到底不同起来。”
秀行心中更为烦恼:“娘亲……你怎么打趣我?我心里真的,是乱的很。”
萧夫人将她的手握了,轻声道:“秀行,你安心呆在家中就是了,现在胡思乱想也不算什么,等你嫁了人,一切就水到渠成,——我跟你爹爹商议,等过了这个年,元宵节后,就给你跟元初把婚事办了,你觉得如何?”
“娘!”秀行大叫一声,“怎么这么快?”
萧夫人一笑:“傻孩子,娘方才说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趁着现在身强力壮,嫁了过去,尽快地生个孩儿,鲁元初是鲁家的独苗,你生了孩儿之后,自然地位稳固……到时候他就算是纳多少妾,也爬不到你头上来。”
秀行心头一凉,失声叫道:“纳妾?”
萧夫人道:“萧家是因为祖先遗训,长子不得纳妾,你莫非也以为别人家里跟咱们家一样?你不趁着如花的年纪嫁出去,好好地守住正妻的位子,将来元初当真纳妾……以你的性子……唉,娘是为了你好,大家族的夫人,可不好当呢。”
秀行心里苦苦地,道:“娘,既然如此,我……我不嫁他们家就是了,什么纳妾,什么生子的……这还没嫁呢,烦恼便一大堆,将来嫁了,我真不知……”
萧夫人道:“这傻孩子,你不嫁给元初,也必定会嫁给其他男子,又去哪里找个如你爹一般不纳妾的?何况……如今四族之中风起云涌地,你爹是个不爱应酬的,鲁家主八面玲珑,元初虽年纪小,四族的后生里,声望却也最高,你嫁了他,对我们萧家也大有好处。”
秀行皱眉道:“娘!”
萧夫人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