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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聂无双教你何用”青成心中一慌,口不择言,其实他比谁都知道,医治不死病,可话到了嘴边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师叔教训的是,那要问问是谁如此狠心,将一个女子送来冒险,十多年了日日的熬,夜夜的受,便是知道自己有性命之险,还是隐忍不言,可那个男人呢?他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要复国,要为往日的主子讨回一个公道……他做了什么?”
落琴正视与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那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青成见她眸光如水,瘦弱的身躯只那么立着,紧紧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答无可答,不由想起那日在青娘房中的对话。
“她是晏贼的女儿?可是她脚上有银琅一事,十分明显,晏贼岂会不知。”青成问
“她到底是个身分贵重的郡主,还是儿媳之份,况且女子有环佩之物十分寻常,长裙委地,如何能看?”青娘淡淡的说。
“如此说来亲生女儿近在咫尺,晏贼却还在苦苦寻找?”青成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错,这旧事虽然隐秘,却也不是没有人知道,若是真的?那宗主的心思……”不管青娘如何的淡然,此时却不由自主的坐起身来,语音微微颤抖。
她与青成对视之间,彼此的想法昭然若揭,玄天宗图谋良久,却一直没有实质的行动,宗主季成伤一句时机尚未成熟,便将一切搁置,可现在看来,收养落琴,扣押郡主,千里迢迢来环月山庄,大费周章,这样的事并不是季成伤乐意为的,除非……
一室无声,谁都不愿再说话,饶是他二人处宗门日久,见过无数风浪,都惊骇季成伤隐藏在心中的那份阴暗,兄妹之爱,有悖常理,若是天下皆知,晏九环堂堂盟主,君主的爱臣如何丢得起这个脸?
“师叔,落琴若有失言,请……”落琴见他神情难测,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惊似惧,不由得说。
“晏元綦……他……他对你……”青成话到嘴边,怎么问都是唐突,这一来一去到也显得十分尴尬。
“原来慎兄在此,花厅传膳,我散了众人,就你我三人,方可自在些。”冷临风缓步而来,与青成见了礼,见落琴单衣夹袄,鼻尖微红,更显得娇怯娉婷,很自然的解下外袍与她披好,牵过她的手,朝青成做了个请势。
青成看着堵心,甩袖先行,步子越来越快,转眼消失在霜雪之中。
“慎兄看来不太欢喜”冷临风淡淡一笑,将落琴揽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往自己的怀中塞,落琴碰着他的夹衣,手微微一缩,无奈他握得紧,不容她逃开分毫,她知道他有意为自己取暖,心中微甜,方才那份忐忑的心情缓了许多。
“师叔就是这个脾气,青娘如今这样,他不好受。”
“用饭去吧,不出几日我必要回营,战事颇紧,不去便有渎职之罪,可我放心不下,一是为了三娘之病,还有自是……”冷临风抽出手将她揽过,纳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秀发轻轻摩挲“本来说好,回来便要成亲,可三娘之病凶险,还有战事,依我看着,不打个几年也不会消停,我何时才能真正的娶到你?”
“这园中有人……”落琴紧紧的将双手窝在他胸膛,汲取他源源不断的温暖,羞怯的低声说道。
“傻瓜,少爷抱少夫人还有谁敢不服。”冷临风将她抱起,裙角飞舞,划破满院清寂,那些低矮树枝上头的碎雪,激荡开来,又匀匀的撒落,如落英缤纷。
身形转动之间,彼此眼眸之中有欢喜也有对离别的不忍、对世事难求的无奈,到后来,到底是喜还是悲,竟也说不太清楚,多年之后想起,这竟是分别前最短暂的温情。
三人吃饭的初衷本是为了少些下人在旁,不必约束着礼节,大家都可以自在一些,可偏偏事与愿违,慎青成既不饮酒,饭也难咽,到了最后连告退都未说一句,便孤身去探青娘。
冷临风与落琴因青娘病痛,且离别在即,也没有什么心情,珍馐无味,美酒寡淡,趁早命人收了碗筷,便挑灯研究方子。
晏九环不回来也有不回来的好,便是青成进出只需避开一些多嘴的下人,倒也不必防备太多。
环月山庄别的没有,可多的上等的药材,每逢君赏,除了例来的军中一份,自然也少不得私下犒劳爱臣,江湖之大,奇珍异宝不胜枚举,环月山庄的珍房中,人参成山,鹿角遍地,取之不尽。
可是青娘的病要的是“仙丹”,这些寻常的药物不管多珍贵,都是枉然。二人研究的越晚,心中越是发沉,冷临风见落琴面色苍白,怕青娘未治她就累到,便令她快去休息,两人都顾着对方,推攘之下,索性都不入眠,互相依靠着淡淡的说些话,谁也没有发觉那一夜青成竟在青娘房中呆了二个时辰。
“青姨曾说的那个佛室的女子,依我看与那个小阁的女子是同一个,晏九环费了那么多心思,将她藏了又藏,可见此人的要紧,只可惜不能将她带出去。”青成坐在凳上,看着床上青娘,双眼微闭,似在思虑。
“你真想带这个女人出去?”青娘突然睁开双目,紧紧的望着他。
“想,事实如何,当务之急便是要理出一个头绪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终究不是我宗门所为,况且义父确有隐瞒,可隐瞒也有两层意思,不让我等担心涉险,自然是其一,还有一层……”青成欲言又止。
还有一层十分浅显,青娘自然明白,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才需要遮着掩着,她看着青成,在灯火之下他的面庞直如刀劈斧削般的犀利,忍不住喝到“你怀疑他,你竟然怀疑他,他救了你和无双,虽然从来苛刻,但为了西莫复兴,却是牺牲自我,那么多年了,他得了什么?满身的伤痛,满肚子的怨恨,当年的战事如何凄惨,你与无双都未见到,却深深地映入了他的心里。
记得有一年他寿诞,我温了酒做了小菜,他喝着喝着便流了泪,你义父的性子,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他是多么铮铮的一个男儿,只流血,不流泪,他在悔,悔皇子之死,悔当年不能力挽况澜,你还要怀疑他做什么?即便是落琴……青娘再也说不下去,佝偻着身子低低的抽泣。
“青成该死,该死”青成忙着跪下,甩手便给自己两个响掌,他自来力大,自己下手也毫不留情,脸面立刻高高肿起。
“我不是怪你,只是怪我自己,来山庄多年,除了心里着急,什么力气都使不上,你们要帮着他,要帮他……”
青成用力点了点头,将摇摇欲坠的青娘扶正,触手相及,袖中手臂瘦如枯枝,心中一酸,别过脸去。
“傻孩子,帮着他,跟着他,他是个好人,会弹最好听的琴,会吹最好听的曲,会写最好的字,西莫战后,我爹娘皆死于战火,而我却侥幸的从王府的歌伎坊逃出来,他收留了我,告诉我伎人并不低贱,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下去,他赠我一个“青”字,喻意形入紫闼,而意在青云,他始终忘不了家国,那是他心中之痛,也是男子从来的执著。”
“青姨”青成动容一唤。
“落琴之事需查个明白,可在真相揭破之前,你必要带着她远远的离开,退一万步说如果她并非晏氏子孙,以宗主心中之恨,也不会留下任何晏家血脉,元綦自身难保,如何与她周全,可惜无论是哪种结局,她一生都不会安乐,定要恨宗门,恨无双,恨你我一辈子。”
“她自来与我不善,青成愿做这个恶人。”青成不敢想之后种种,只知道眼下情势刻不容缓,必须让两人分离,越远越好。
“这些日子,虽然元綦日日宽慰我,可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那丫头的面上也藏不住事,青姨,再没有什么可以为你、为宗门做的了,惟有你心中放不下的那个小阁女子,我有办法可以让她出去”青娘说罢,让青成附耳过来,说得十分勉力。
“不可,绝对不可”青成听后,面色苍白,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环月山庄一门临水,一门是官道,五里一岗,处处都有楚军埋伏,晏九环此次上京带随军百余人,可在商阳城外还有兵力三千,凤城离此不远,一夜半日便可来回,他生性多疑,怕旧人来犯,固防绝不敢松懈,元綦元初不同的性子,却同样的精明,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你永远都不可能将那个女人偷偷带出去。”青娘分析要害,青成听来还是摇头不语。
“这女子必是关键,或许宗主可少走不少的冤枉路,我知道你孝顺,不忍我……我意已决,青成你怎敢逆我?”
青娘说来激动,又呕出了几口血,虚弱得靠在枕上,目光似利刃,生生的刺痛了青成的心。(奇*书*网。整*理*提*供)
“青姨小时候问我一句,我与无双何时才有自己,今日我问,青姨何时才有自己?”
面对他的咄咄逼问,青娘感觉从未有过的疲累,面前的雕木花阁、竹器珠帘,看在眼中愈发的模糊,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的一生,流离失所,如雨中浮萍,而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却冰冷的对她说“站起来,舞伎有何低贱,这里是金紫岛,是玄天宗,若有任何人敢对你不敬,我季成伤绝不容他。”
那时候她真的站了起来,时日渐过,她又会欢笑,又能跳舞,她终于可以堂堂的做人。
她曾痴心妄想,想一辈子陪着他,哪怕是个随身伺候的丫鬟,可他却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留给她,环月内应,晏九环的妾室,他对她说,虽然凶险,可就连晏府门人都被人高看一眼,何况是妾室夫人,对你不是坏事。
她笑了,欢天喜地的出嫁,令人发怵的红,一如她的心流血的颜色,她笑他不懂,身为女子要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即便是他懂了,那个对象也未必是自己。
青成见她眼敛微闭,沉默得如一汪静水,便不再相问,转身便走,不做任何的停留,青娘对义父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不仅是他,便是无双、素素,金紫岛无人不知,或许只有义父……可悲的是或许义父比谁都要清楚,可他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三五几日,庄中日子依然波澜不惊,落琴全副身心都在青娘身上,可结果却是病势每况愈下,连那些续命的药都显得有些不管用。
晏夫人本不以为意,可到了眼前这个节骨眼,却不能在不管不顾,照着礼,她三番四次的派家臣去京城找晏九环回来,可去的急,回得缓,永远都是一句回话“公务缠身,请夫人代为照顾。”
晏夫人哪里担得起这般责任,只能找些所谓的名医,开些无用的方子,以示关心。
冷临风远去军营便在这几日,他一面忙着关心青娘的病情,一边还要宽慰落琴,反倒是青成少见人影,白日里都不知去了何处,惟有夜深人静之时,才来陪青娘说上一阵子的话。
落琴不问,冷临风也不管,只是常有家人见大少爷的随军大人,与垂花水榭前驻足,似在赏园中景致,一站便是一两个时辰。
初八日,按照江南习俗,上香酬神,以秋粮入库为由头,祈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宰猪切肉用荷叶裹好,用来祭祖。
晏家如此门户,礼仪更为周全,庄中一连走了晏九环、晏元初和晏紫澜三人,难免有些冷清,加之三夫人病体沉疴,自然不便大肆操办,可晏夫人出身世家,自有她的坚持。
午时刚喂青娘服下了药,未时落琴实难支持,便靠着软榻休息片刻,申时刚至,那守床的丫鬟便花容失色的来禀“三夫人,气息不定,只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