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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半拥着我吻了吻额头,屋子里长眼的、没长眼的顿时走了个干净。他道:“廉儿对不起,赛月的性子我是领教过的,知争辩无果,这才去寻了娘亲,撇下你。”
闻言,我瞪,解释等于掩饰,他不说我还快忘了这事。
咳嗽声,他又道:“我和赛月一直有联系……没告诉你是怕你多心,我和她都只是在宫里见面。”
继续瞪,先斩后奏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清了清声,我佯装无助。“现在还提什么赛月,张大夫也说有了,那就是真的了。该怎么办?”
小笨蛋蹙眉,未语。
我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我想,大概是当初阖赫大汗只想试试素心的真心,所以才骗她喝了药,但却并不真是藏红花,所以我今天才……”
小笨蛋仍旧不搭腔,嘴唇紧抿不知道再想什么。我趁胜追击,扑进他怀里道:
“相公,不要赶我走。我和孩子要和你在一起,既然这事赛月也知道了,不出半日,整个皇宫也都知晓了,你如果现在送我出去,反倒危险。”
析以利弊,我见安陵然身形晃了晃,知他已有些动摇。
“所以说,现在——我留在你身边,你一直保护这我和孩子才是最好的,嗯?”
“……好,两日后,我们奉子成婚。”
忽略掉“奉子”两个刺耳的字眼,我笑嘻嘻道:“好。”
不管了,先骗到手,留下来再说。
两日后,我心满意足地上了花轿。
安陵然道:因时间仓促,婚礼简陋了些,委屈你了。
夙凤道:轿子不许摇、唢喇不许吹,儿子也不许踢轿门,不要吓到我乖孙了。
淇儿道:你也太廉价了,折腾去折腾来,还要回穆王府。
玄玥道:这节骨眼,廉枝你比玉儿好应付,要是男子也能……唔!
文墨玉:哼!
小粽子道:娘亲,我们坐红花轿是去找父汗吗?
张世仁道:从我家里把新娘接走,有没有彩礼送?
……
我在众亲友的祝福下终于如愿以偿地上了小笨蛋的花轿,一手拎着嫁妆——旺宅,一手抱着拖油瓶——麒小粽子风风光光地嫁回了穆王府。虽一路无乐师开路,但我却丝毫没怀疑,满怀甜蜜地和小粽子讲着故事。
也不知是我嫁人的心情太急切,还是轿夫走得太慢,本从张世仁家到穆王府不算远的路程却走了许久许久,小粽子早在我怀里呼呼大睡,旺宅也卧在角落没了声息。我甚无聊之际,突然想起上轿前小笨蛋古怪地塞了个锦囊给我,说洞房花烛夜再拆开与我分享,我心下好奇,便摸出来看。
锦囊打开,只见其中只有一张信纸,上面赫然写着:
吾妻廉儿:
为保安陵家血脉、为求你母子安全,为夫不得不骗妻上花轿,半日后即可与娘亲、吾妹会合,相见之日遥可望,勿念!
相公安陵然
我坐在花轿里没了言语,一时半会儿竟连大呼救命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本盼着靠假怀孕留下来,现在倒好,不仅着了小笨蛋的道,被骗上花轿不知送去了哪,就连掉毛老鸟和月儿也因为我肚子里的“乖孙”乖乖就范,听了安陵然的话,逃难躲避。她们的心思我是懂的,若成功自然皆大欢喜,若真出个什么意外,夙凤作为一家主母,还能照顾我和孩子。这么说……如果掉毛老鸟和月儿知道我肚子是假的,被骗得离开了洛云国,我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脑袋正搅成一团浆糊,就听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和叫嚷声:
“保护少夫人!”
“杀啊!”
听闻打斗,旺宅登时醒了,黯淡的光线下一双眼眸闪着阴森森的绿光,小粽子也渐渐转醒,大概跟着他父汗时也经历过此种情景,只管用小手紧紧抓住我,一副老成的模样道:
“娘亲别动,静观其变。”
良久,外面的兵器的打斗声渐渐消末,瑟瑟寒风中我抱着小粽子有些抖,难道……是洛鸢帝?轿前,传来靴子踩在枯叶上的轻微咯吱声,一步一步,接近轿子,我和小粽子、旺宅都处于一级预警状态,旺宅的毛也毛骨悚然地立起来。
霎间,轿帘被掀开,旺宅闻着是生人气味箭般地射了出去,那人却只轻轻一闪,如慢动作般,玩弄地挥了挥手,旺宅的颈就挨了掌,自由落体地掉在了地上挣扎。
“小狼!”小粽子扑了出去,半趴在地上抱住旺宅,也发出野兽被侵略的警告声。那掀帘子的人似若未闻,只回眸对我低低暗笑。我下意识地往轿外目所能及的地方瞅了瞅,没人?难道只他一个人就对付了所有保护我的亲信?小笨蛋如此重视我们“母子”,派来的亲信应该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人……
这边我还没回过神,小粽子却不知从哪摸出把匕首,大喝一声就向那人刺去,这次,男子连头都未回,袖口微微一扫,卷出阵风,登时小粽子就吐出鲜血,跪倒在地。
我震惊至极,呼吸紧蹙,竟连叫喊也不会了。
男子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又对我牲畜无害地勾了勾嘴角,恭敬道:
“公主,请下轿。”
第五十三章
伫于玄关口,我环视番起居室,住了脚。
且从这精工雕琢红木玄关屏说起,里屋左右各置着半人高的凤金花纹玉香鼎,一桌两椅皆由上好檀木而制。房正中央,则摆这着个半径一米来长的圆床,下铺白绫底湘绣被,上悬银白半透明银帘,帘间挂坠明珠也是圆润可爱,闪耀动人。
身后婢女打扮的女子见我停了脚,福了福身道:“公主请。”
小粽子在我怀里微动了动,我低头瞅了眼朗声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被男子强行“请”下轿后,我非常识时务地没有反抗,抱着已昏迷的小粽子跟着他辗转出了密林,自有轿子在山头等候,又是半日奔波才到了此处。一路上,男子并未用黑布或其他甚东西遮住我和小粽子的眼睛,似乎并不怕我们记道。起初,我还称奇,暗暗打着算盘,待轿子越行越险,渐渐上了悬崖我才体会个中奥妙。
原道,这屋子竟屹立于一光秃秃的山头,道路崎岖,山道几乎立成直线,就算爬惯山路的农夫也无法到达山顶。可这男子却与四女子轻轻松松地抬着轿,运气蹬腿上了山头,如履平地。瞠目结舌之际,我却已被带到了屋内。
女子笑盈盈道:“公主莫急,大人去洗漱换衣了。等拜完先祖自会过来探望的,您也累了一天了,也先休息吧。”
我蹙眉,抱着怀里软软糯糯一团,终究决定一试。
“这孩子被你家大人误伤了,也不知有没有碍,你们这可有大夫?”彼时我出轿,小粽子已不省人事,荒郊野岭,一来怕他被畜生叼了去;二来恐小粽子被下了毒,我便咬牙一并抱了他跟着走。见状,男子也只是挑眉不语,我猜,不论何如,这趟都应是冲着我而来,若小粽子真无足轻重,这些人口中的“大人”又已默许我带个拖油瓶上山,看个病应不成问题的。
果然,闻言女子便掏了小粽子肉乎乎的胖手臂出来诊了诊,末了才笑道:
“不碍事,大人并未出手,只用掌风扫了扫,有些内伤罢了。”女子说得轻描淡写,却惊得我额头一跳一跳的,你家大人指头尖不动我家小粽子就成这样了,那如果他真动手,我岂不是连渣都不剩了?
女子帮着我把小粽子放到床上,随手点了几道穴位,又喂了颗药。我瞅在眼里,也只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我为鱼肉,人为刀殂,小命全捏在别人手里,若真麒麟小子有个什么好歹,我也只有撞墙而亡。肉身给敏达王子一个交代,下去,也给素心有个交代。
不过显然,小粽子和我还有些用处,他们舍不得杀。吃了药,没一会儿小粽子就出了身汗,呼吸有力脸色也终由白转润。女子见状勾了勾嘴角,颔首道:“这下公主可放心了,丫头们烧的水也该差不多了,我这就让抬进来,您也好消消疲。”语毕,施施然去了。
我心里没个谱,他们怎么说只得怎么做。丫头们抬了木桶来,我便真宽衣解带去洗澡,这时才反应迟钝地发现那俩大香鼎的妙处。此刻已到严冬,本就是极冷的,再加上这里是山顶,本该冻得天翻地覆,可在屋中,就算把衣服脱光光也不觉半丝寒气。初来乍道只当这香鼎的迷烟是为造出些梦幻感觉,现在才知比家里的地龙更管用,只是不知这熏的是什么。
水气腾腾地蒸了会儿,脑子却一刻也没停下。以前听小笨蛋说银狼抵御和生命力都极强,刚才男子那一手劈下去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大碍,我故意对旺宅视而不见就是盼它还未死,能传些信息给小笨蛋,可一想到彼时旺宅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心底就一阵阵抽痛,是不是也该把狼崽子一并捎来?可这又不是春游,小粽子至少是个人,还好说,万一旺宅来了,这又寒冬腊月的,屋里的人一高兴宰来煮了狼肉火锅可怎好?
迷迷糊糊地浆成一团,等我出浴去摸屏风上的衣服,才发现原来的衣物都换成了新的,可这新衣物却新奇得很,既不是往日的碧丝罗纱,亦不像阖赫国的游牧靴服。水袖凤尾、宽袍窄领,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一进这屋就别扭得厉害,来古代这么久,只见这屋里的姑娘穿着打扮异于他人,倒像是异族。
正踌躇着,却听身后传来低沉男声:
“怎么?公主真是离开姆夏国太久,连自家的衣物都稀奇不已了?”
我大惊,手忙脚乱地裹了衣服才缊怒道:
“实话告诉你,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乌布拉托!”一路上我细细揣摩,觉得这群人委实不大像洛鸢帝的手下,所以,眼下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他们把我认错淇儿了。
谁料,话一出口,男子却怔了怔,随及负手大笑:“听闻公主在洛云国受了些伤,把脑子撞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此看来,倒像真的了。”顿了顿,男子突然以肉眼无法辨认的速度窜到我面前,用手紧紧钳住我的下巴,眼眸犀利,恶狠狠道:“又或者,公主你跟着乌布敏达时日太长,竟也把他那套装傻的功夫学得惟妙惟肖?嗯!”
我被他桎梏着,疼得眼泪直往下流,他手下却不松劲儿,大有捏碎我下巴的意思。
“素心,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敢说不认识我?”
“唔……呜!”我使出吃奶的劲想推开他,丝毫不管用,正挣扎不休,床上的小粽子忽然大喝道:
“放开她!咳咳!”
小粽子许是太用力,这一咳嘴角又咯出些血来,男子松了手,我趁着这个空档溜到床边,只管抱住小粽子问:
“是不是胸口还痛?”
见状,男子像受了刺激,癫狂地大笑起来:
“素心啊素心,你还真不愧姆夏国公主,这般母慈子孝让掿言真是好生佩服。”
掿言,原来这个男人叫掿言,我用最短的时间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拥小粽子更紧些道:
“掿言,到这地步,我也不怕把话摊开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在洛云国受了伤,以前的事一概不记得了,今天你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都认了,只是这孩子跟你说的什么姆夏国、素心没半点关系,放了他,我任凭处置!”
语毕,我呼呼地微喘着气,腿也不争气地有些发软。虽这话看起来混账些,但也比我说自己借尸还魂,不是素心来得好,不然这个掿言疯子一把火将我烧了也说不定的。
谁料,掿言听了我这番慷慨激昂,背脊僵了僵,眼眸反倒生了冷光。“好,好!真好!”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