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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王爷成了亲,看谁还会护着她?还不是一样要出去接客!到时候,我第一个要看看她怎么带着那副清高样子来侍候丁爷我。”
话音未落,几个护院已是不约而同地大声淫*笑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刘羽猛然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么?王爷月前已向中丞大人的千金下了聘礼,不日便要迎娶回府,此事早就是满城风雨,不过都瞒着那娘们罢了,今天妈妈也算是把话撂出来了,王爷大婚之后自然没有再来逛窑子的道理,别说是成亲之后单看如今,怕已是有近十天没来了吧?往常纵然是人不来,王府里的赏赐物事也没有断过。”冷哼一声道:“她如今自身难保,你还巴望着谁来护你!”
起身狠狠地又踹了他一脚,方自与另几个人调笑着走出柴房。
愣怔了半晌。
刘羽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着噙风阁的方向跑去。
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心头莫名地痛,本能地想要去看一眼,想要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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噙风阁。
已是午夜时分,却依然亮着一豆孤灯。
脸上,血水混着汗水,刘羽却只是随意地抬袖抹去。
寂静的月夜,寂静的小院。
他的眸在黑暗中闪着星般的微芒:
这样的时刻你也一样会睡不着么?
这样的处境你在做着什么呢?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诗人的苦闷尚能藉由轻狂戏谑来排遣,而你的愁苦呢?
我的伤,我的痛,有你的明了,有你的开解,可你的心又有谁知晓?有谁抚慰?
直到露湿衣衫,那黯淡的灯光熄灭,刘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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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端午佳节。
刘羽清早起身格外卖力地挑完六缸水,扔下扁担就向噙风阁跑去。
小院内,桃花早已落尽,只剩一树繁茂的枝叶,蕊儿红肿着双眼独自怔怔地坐在石几旁发呆。
“她人呢?”他略有些急切地问。
茫然地自失神中醒觉,见是他,微有些意外,但仍答道:“姑娘说她去湖边静静心。”
刘羽转身离去,却又匆匆折返道:“宁王大婚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
蕊儿眼眶一红道:“我怎么会说这个来伤她的心,是妈妈昨晚跑来说的,我拦都拦不住。”
“她怎么说的。”语声中难掩关切。
扁嘴道:“妈妈说,反正早晚也是要挑明的,若王爷将来不再恩顾风儿了,她也不能待在这里吃闲饭,必定是要出去接客的。”言未尽,泪已下。
刘羽却已拔腿向湖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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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面对无法改变的窘境,面对痛苦,究竟可以做些什么?
眼泪?还是其他?
第十二章 琴幽幽(上)
郁怀乡后院的这片湖叫“镜澜湖”。
夏初,湖上已层层落落的满是荷花。
晌午,柳荫下,纤弱的背影静静凝于湖畔石台之上。
满目粉红油绿,一抹绰约身影,却令人无端生出深浓的哀怜。
刘羽轻轻地走到她身后,看着凝碧中倒映着的浅淡容颜,忽然低声道:“心里难过就哭出来,不要如此折磨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能够感应到她心底最深切的痛。
水中的倒影却缓缓展颜一笑:“为什么要哭呢?世事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泪水而改变,既然如此,何不选择笑对。”
杨柳风微微侧过脸,眸光平静更甚于那幽寂的湖水,笑靥柔和却黯淡了一池娇艳:“人生就如这水中倒影,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若生气拿石头去砸它,它便撩起水花溅得你满头满脸。”
刘羽垂首道:“他……就没有跟你解释过什么?”
笑着摇了摇头道:“不需要解释,难道你忘了,他是王爷,而我不过是个官妓,我没理由也没权利过问王爷的婚事,他更没有责任来知会我。”
“可是。”他咬牙道:“你好歹也跟了他那么多年,这些年的恩情,最起码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杨柳风恬然一笑:“恩客对于妓*女的交代无非就是钱,这些年,王爷可谓一掷千金,怎么能说对风儿没有交代呢?”
刘羽紧紧地盯着她的侧脸半晌,沉沉地道:“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怨恨,况且,你怎么能够保证他以后还会来眷顾你?”
终于有些失笑地转过身来:“自然是不会再来。”安然地看着他诧异的眸子接下去道:“以前王爷没有家室,放荡形骸混迹于花街柳巷聊以慰藉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迎纳王妃入府,自然要收敛形迹从此一改前非才是正途,岂有冷落正室娇娘而复流连于秦楼楚馆之理。”
恼恨于她事不关己一般的漠然,刘羽冷冷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失去他的眷宠你会落得如何下场?”
依旧从容地婉娩一笑:“能有什么下场?不过是做好一名官妓罢了,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你!”刘羽气结,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话头。
“姑娘。”蕊儿匆匆走来:“方瑾方公子派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定要当面呈上。”
杨柳风颔首笑道:“方公子既如此说,倒也不可不见。”
蕊儿扬声唤道:“我家姑娘有请。”
刘羽抬眸,已见一个相貌爽利的书童抱着琴囊自葱茏的花木之外转了过来。
“小人彤墨,见过风儿姑娘。”书童欠身施礼。
杨柳风抬手虚扶一下道:“风儿微贱之身,小哥不必多礼。未知令公子是否一切安好。”
彤墨道:“家老爷开罪朝廷贵戚日前已被贬为秦州刺史,因饬令紧急遂于昨夜举家北上,事出仓促,故而家公子未及向姑娘辞行,特嘱小人迟一日上路,将‘素泠’奉与姑娘,还请风儿姑娘万勿推拒。”
“方公子一片盛情风儿心领,只是这‘素泠’却是愧不敢当。”
彤墨上前半步道:“我家公子临行前说:风尘未必污浊,庙堂未必清净,普天之下除了风儿姑娘,无人堪当此琴,若姑娘执意不肯笑纳,瑾定当斩断琴弦为‘素泠’一哭。”
杨柳风微一怔,随即笑道:“方公子谬赞了,既如此,风儿却之不恭。”言罢起身双手接过琴囊。
彤墨待她接过,方才躬身退下半步揖道:“彤墨即刻动身追赶方府的车马,不知风儿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小人回复我家公子。”
小心地将琴囊放在石台之上,杨柳风略一踌躇,俯身探手折下近旁的一朵含苞的粉荷,款款递至彤墨手中道:“烦将此物交与方公子,他自会明白。”
彤墨恭敬地接过,欠身而去。
蕊儿不解地正要相问,却听刘羽轻声吟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杨柳风已坐回石台将琴囊放于膝上,听见他的低吟抬眸会心一笑。
蕊儿终于忍不住拉起他的袖管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姑娘为什么送一朵荷花给人家呀?”
刘羽见杨柳风褪去琴衣全神专注于琴,示意蕊儿噤声离开,转过一道弯才微笑道:“荷花出自淤泥却不沾染丝毫污浊,那位方公子言道‘风尘未必污浊,庙堂未必清净’,她即以此花相赠,是寓意要他洁身自好勿追逐官场的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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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高贵的地方未必高贵,低贱的地方未必低贱。
污浊的地方未必很脏,神圣的地方也可能很卑劣。
第十二章 琴幽幽(下)
素泠。
素简无华,没有任何修饰。
杨柳风略有些失神地轻柔地抚着琴弦。
良久,终于忍不住纤指轻挑,发出“铮”地一声空寂悠扬的弦音。
只片刻,又是“铮”地一响。
微笑着扶正膝头端放的素泠,悠扬的铮铮声越发频仍,终于,散乱无章的音节不由自主地变为流畅曼妙的曲调。
如空山新雨、古寺禅钟,寂寥悠远,空明疏淡。
轻轮缓猱之间,琴音绵绵,安详凝定,颇有超然尘外的玄智通达。
骤然,远处传来一个醇厚优美的箫声。
婉转穿梭于琴音之中,似低吟,若倾诉,无限缠绵缱绻。
空明的琴声被这万丈柔情一带,险些失了曲调,连忙一阵拂推才稳住阵脚。
只这一个瞬间的微滞,箫音已有所觉,分毫不肯松懈地紧逼不舍,忽如梧桐夜雨,又似轻烟笼月,若幽怨,若凝噎,丝丝缕缕幽幽不绝。
琴声并不痴缠相较,只是浅淡疏漠似隐似现,任凭箫音百啭千回柔情用尽,却始终是若即若离不瘟不火。
箫声切切,终于耐不住嘹亮出一串紧促的高音,琴声却似轻劝似低慰并不纠结相应。
紧迫无果,箫声终于颓然而止。
杨柳风停手抬眸已见刘珩沿着小径走来,手中握着一支翡翠长箫。
挪开琴,起身迎道:“风儿造次,未曾焚香净手,有辱王爷雅韵。”
看着她婀娜深礼的倩影,竟怅然失神地半晌无语。
终于,他轻喟一声道:“所谓焚香净手不过为求心绪所至,若心到了,又何必拘泥这些繁文缛节呢?”
抬手将她慢慢扶起,却不由眼前一亮:一身珠白淡金迎春织锦长襦,绾着一个精致繁巧的朝云近香髻,却不饰金银,只斜插一支羊脂玉的并蒂百合簪,薄施粉黛轻点绛唇,少了几分往日的简素淡泊,多了一缕风情无限的优雅贵气。
不觉已是笑意轻扬:“难得你肯在梳妆打扮上多花心思。”
杨柳风笑道:“王爷这样说倒似在责怪风儿平日里妆容不整了。”
凉润的纤手在掌中盈盈一握,刘珩温声道:“妆容不整倒未至于,不过太简素了些。”
她嫣然道:“蕊儿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硬将风儿按在镜子前面足有大半个时辰,梳了这么个烦累人的发髻,风儿想着头发梳得那么隆重,若不施粉黛倒显得突兀古怪,也就由着她摆弄去吧。”
淡淡一笑:“蕊儿做得对,原该是如此。”
杨柳风道:“王爷这话可别让她听见了,不然风儿便要日日不得清闲了。”
刘珩浅笑着轻抚了一下玉颊,却又拧眉道:“只不过簪饰也未免太少了,难道本王给你的那些首饰都不能合意么。“
“王爷的恩赐样样都是个中极品,风儿岂会不合意呢,只是,戴了一样又怕压下另一样的风头去,倒教风儿好生为难。”
眷宠地一笑,牵着她向九曲桥上走去:“本王命人在凌波亭摆了酒菜,今日你我小酌一番,也算是应了端阳的景。”
“风儿记得王爷每年此时都要去看龙舟赛会的。”
“每年都看又有什么意思,今日本王点完龙头就赶回来了,这些天……有点忙,难得偷闲过来陪你。”
“王爷如此相待,风儿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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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亭。
凉风徐来,亭中的桌子上已摆了几样时新的小菜和一坛雄黄酒,酒坛侧畔放着一个陈旧古朴的桢楠木匣。
刘珩走上前去,搁下手中的长箫,轻抚木匣,眸中多了无限温情,缓缓地道:“你虽不爱佩戴簪饰,但本王今日却仍是要送你一支金钗。”
杨柳风趋步上前道:“往常王爷的恩赏总是差下人送过来,今日所赐难道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