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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风忽然用力在她臀上一托,颤抖的手终于一把抓住了枪锥,秦放不失时机地枪身一抖,小芸纤瘦的身体被凌空挑起,下一刻,秦放已飞身跃起抱下了那具犹在剧烈颤抖中的孱弱身躯。
与此同时,只听喀嚓一声大响,杨柳风身下的冰层却因为她的发力一托而骤然断裂,冰块直直地翻起,素淡的容颜停留在冰缘上的最后那一刹,没有惊恐,没有慌乱,只余下一个浅浅的欣慰笑靥,冰块翻转,将下面寒冷的水流连同温婉的人儿一起掩没。
“风儿!”刘羽绝望地大吼一声。
“姑娘!”再度跑回的蕊儿哭喊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秦放一把拦腰抱住,沉声道:“你要去送死么?”一左一右,蕊儿和小芸都已哭成了泪人。
只是呼吸间,扯去棉甲的刘羽已不顾一切的踊身跃入冰窟。
“快,去拿两条棉被,一根长绳!”身后传来柴文展的大吼,已有两名跟上前的兵士转身飞跑而去。
秦放盯着冰窟中起伏的波澜,眸光愈加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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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冰寒。
只在入水的一瞬间,彻骨渗透进心肺全身。
刘羽却丝毫无所觉,只是勉力地睁开双眸搜寻着那素淡的身影。
终于,在垂眸之际,看见碧波深处漂浮的伊人。
面容苍白,双眸紧闭,一对纤素的手紧握在胸前,神色却是出奇地安详。
轻轻游近,震撼于那样凄绝而从容的美丽,圈住那荡漾在眼前的娇躯,幽波浮动,素容婉婉,情不自禁,刘羽的双唇缓缓覆上苍白的唇瓣。
碰触到那冰冷而了无生机的绵软,骤然醒觉,忙拢紧无力的人儿向着冰窟之上游去。
哗啦一声水响,外面寒冷凝滞的空气总算为之一松:“快,抓住绳子。”秦放高声吼道,眼前的冰层上搭着一根手腕粗的草绳。
刘羽一手搂紧怀中的人,腾出另一只手抓起草绳在臂上绕了两绕。
“所有人退后一丈。”柴文展大声命令。
远远围着的几个兵士忙拖拽着蕊儿等人向后飞跑。
草绳绷直,秦放低喝一声:“抓紧了!”沉腰抖腕,粗绳似蛇般腾舞。
呼啦一声,刘羽已借力自水中跃起。
身形甫降,柴文展手中的长枪已适时递到,脚尖一点,弹出裂冰范围。
未及站稳,两床棉被已分别裹住二人。
“快,到营帐里去换衣服!”秦放大声催促。
刘羽却自顾将手掌抵直杨柳风背后,缓缓催动掌力,有水自她口中呛出,似是有了微弱的呼吸。
正要再次运功,却被秦放一把推开:“你还要不要命了!”沉腰将杨柳风合着被子倒扛在肩头,提步向前急走:“控个水需要费那么大劲?顾好你自己吧。”
随着他一颠一颠的脚步,肩头倒俯着的人儿口鼻中不断有水控出,刘羽才放心地裹紧自己身上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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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起的小营帐里,盆中的炭火暖意融融。
换下湿衣,抹干身体,刘羽怔怔地凝望着烧得通红的炭块。
唇畔,仿佛还萦绕着那幽凉的绵软,却似深深印锲上心头,只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片刻温存,却足以缭乱一腔热血。
秦放饶有兴致地一边喝着酒一边上下打量着刘羽的侧影,忽然将手中随身的酒囊递到他眼前:“喝一口,祛祛寒气。”
刘羽淡淡地瞥了一眼,伸手接过,却只静静地握着不喝。
秦放啧啧笑道:“英雄救美我见多了,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的,为了一个妓女,值得么?”
“她不是妓女!”忽然扭头一声愤怒的低吼。
秦放吓了一跳,忙赔笑着改口道:“好,好,好,不是妓女,是女神,可以了吧?”嘴里说着,手却忍不住伸出来摩挲着下颌的胡髭:“不过,说实话,你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她对你却总是冷冷淡淡的,你不觉得自己是一相情愿么?”
依然目注火盆,沉默片刻,刘羽缓缓地道:“说得出口的,未必是真情,淡然相对的,也未必是无情。”忽然失神地一笑:“古人说‘眼见为实’,但其实眼也会骗人,万物所在凭心看,心见,才真正的为实。”——为什么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许久以后慢慢浮上心头,之后,豁然开朗。
心中仿佛明澈如镜,举起酒囊仰头畅饮。
“喂,喂!”秦放立时慌了手脚,弹身过去就要抢:“我只说给你喝一口,你灌那么猛干吗?这个酒有多贵你知道不知道!”
刘羽轻笑着连连偏身闪避道:“军营里不许喝酒,你再怎么省,过两天收编以后也是要上缴的,倒不如我替你喝了,也承你的情,也不白白便宜了别人。”
秦放咬牙切齿,却又偏偏投鼠忌器怕弄洒了美酒,一时倒也束手无策。
正笑闹间,却是蕊儿红着眼睛急急冲进来,带着哭音道:“阿羽,你快去看看姑娘吧,她紧拉着衣襟我怎么掰也掰不开她的手,到现在湿衣服还没换下来,这要是冻出病来……”
言犹未尽,刘羽已丢开酒囊跃身而起,只一个点地就蹿出营帐,连外衣也没披一件。
秦放连忙稳稳接住飞落的酒囊,看着人影消失处摇曳的门帘无奈地苦笑一下。
第二十九章 水寒寒(中)
盛炽的火盆似乎分毫也温暖不到棉褥上静静躺着的人儿,苍白的脸庞双眸紧闭,苍白的素手隔着衣襟死死地握着一样什么东西。
“风儿。”刘羽低唤一声,坐到她身畔试图掰开紧握的纤手。
可是,湿漉冰冷的手却是执拗地紧握,修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的肉中,任凭刘羽如何努力也没有丝毫松动:“风儿,松手,快松手!”焦躁的轻吼充满着某种不安。
紧跟进来的蕊儿垂泪道:“没用的,我什么法子都试了,什么话都说了,可是她就是不肯松手。”言罢又已抽噎起来。
发狠地用力去掰深攥的纤拳:“风儿,放手,是什么?那里面是什么!”最后一声已是绝望地低吼。
“那个……”蕊儿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咬了咬唇,迟疑地道:“好象是王爷送给姑娘的金钗。”
凄寒彻骨,比冰底的河水更幽冷:是他送给她的金钗?至死也不肯放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愿失去。
仿佛回到了波光荡漾的水底,那样片刻的拥有,那样毫无回应的苍白双唇,刺痛,由唇到心,深深穿透。
终于,异常艰难地缓缓凑近她的耳畔:“风儿,把手放开……本王,命令你。”声音晦涩黯哑——不,不要松手,不要向我证明你心底有多么在意他——心头的哀求和呼喊几乎要冲口而出。
奇迹般,伤痕累累的双手慢慢松开,轻轻,滑落在身侧。
心如虚脱一般,仿佛在那一刻失去跳动的力量,绝望地阂眸,掩去锥心的痛彻,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赶快替她换衣服。”声音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举步,逃离那如炼狱的营帐。
刘羽掀帘进帐的时候,秦放立刻坐直身体警惕地护住手里的酒囊。
然而他却根本就没有看秦放一眼,只是慢慢坐下,异常安静地怔望着一盆炭火,眸若空,心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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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秦放陷入了极端无聊之中:
柴文展本就是个寡言无趣的人,自从杨柳风冰上遇险之事以后,不但路上更加小心谨慎,话也更少了。
杨柳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好在秦放随身带了祛风散寒的良药,服过几日已是无碍,只是对于秦放她依旧是恭谨疏离。
羽仍就更令秦放气馁了,以前两个人很多时候还算是相谈甚欢,自从那日怔怔地从杨柳风的营帐中回来,就一直缄默不语,即便秦放故意无理取闹地挑衅,他也只是淡淡地撇过头,并不与之争辩。
而蕊儿,日日只是小心地侍候在杨柳风左右,不知是辛苦劳累还是有什么心事,神情竟然也是恹恹委顿。
就在秦放快要抓狂崩溃的时候,宁王派遣的两都轻骑终于在绕了一圈之后,追上了他们。
轻骑领队转传了主帅的命令:宁王大军在襄阳府北二十里安营扎寨,休整军仪,令辎重兵营加速行进,早日归营复命。
“我还以为王爷会亲自来接姑娘。”蕊儿微微有些失望地道。
“傻丫头,主帅岂可擅离职守?”虽是轻责,却似带着无限的暖意。
此刻的辎重兵营其实已与襄阳府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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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宁王大军的驻地营门大开。
辎车队伍缓缓进入。
秦放总算是又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只见军营部署缜密有致,军容严整,军威浩壮,不禁又期待地轻抚起下颌的胡髭——能将厢军训练得远胜朝廷禁军,这个宁王是何等人物便可想而知。
玄盔玄甲,翩翩若神祗,犀利如修罗,宁王刘珩缓步走向压压跪了一地的兵士。
秦放亦随众兵膝地而礼:只是微微打眼的一瞬间,已然诚服——不怒而威,不罚而畏,不言而信,王者风范昭彰尽显。
只是,这一刻,这个如神魔般的男人,目中除了那个恭谨地垂首而跪的人儿,却再已装不下其他。
越众而来,径直走到杨柳风的身畔,锋锐般的双眸已化作暖阳万丈,含笑俯身小心地将她盈盈扶起——就是要给她这样的殊遇,让所有的人知道他在意她,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令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后悔,从分别的第一天起,所以他再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秦放的心底已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当得起这样的男人,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收得住这样的女人。
“风儿一路辛苦了。”刘珩毫不掩饰语中的疼惜。
烟眉轻婉,低声恭顺地道:“王爷言重了。”
曼拢纤腰,已是拥着怀里的伊人转身向营内走去。
有一种人,仿佛天生就拥有可以旁若无人而令人无从不满的资本。
遥遥经过秦放的身前,仿佛感应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刘珩的脚步一顿,侧首向着他所跪的位置看来,而秦放也正好抬首相望。
四目倏交,两股强盛的气势砰然撞击,无声,但却足以令人震撼到窒息。
王见王,一个是睿智威严的雄狮,一个是桀骜跳脱的猛虎,无须直面就能嗅出对方存在的危险气息。
只是一瞬间的相持,秦放已微微垂眸,刘珩的唇角勾起一丝赞许的微笑,偏首对身侧的亲卫淡淡地道:“传本王令,辎重营及三军将领齐集帅帐前听命。”
“是!”亲卫领命而去。
再无凝滞,拥着怀里的人儿径直走向寝帐。
第二十九章 水寒寒(下)
寝帐,温暖如春,漫天的寒风被阻隔在外。
前所未有,体贴地替她解去外披的蓝狐肷皮氅衣,顺手搭在椸架上。
“王爷……”正欲躬身以礼相谢,却已经被牢牢地拥进宽阔的怀抱。
深埋在她颈间,贪婪地汲取那夜夜只在梦中萦绕的幽馨。
有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为什么却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刻,被封印的灵魂才缓缓从麻木中苏活过来,身体亦似渐渐恢复了生命力。
直到门外有亲卫来禀告各军将士已齐集待命,才沉声应了句:“知道了。”
不舍地与怀中的人儿分开些许距离,凝注着她垂掩住双眸的羽睫,柔声道:“叫蕊儿来伺候你梳洗,就在这寝帐里好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