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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秦放本为识货之人,只是眸光掠过,全副心神已为这被缓缓奉入的铠甲所攫取:嫣红的翎铠如火般夺目,片片精巧绝伦的甲页形如翎羽,在夕阳斜笼之下隐隐涌动着一缕金芒,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只映得大帐之内也似红霞氲氲。
不由自主地走到盔甲之前,伸手小心轻抚,眸中尽现沉迷之色,片刻,方自惊觉失态,忙回首,却迎上刘珩满意的微笑。
“王爷厚赐,属下受之有愧。”躬身施礼,眼角却依旧眷恋地暗暗瞥向一侧的盔甲。
刘珩含笑道:“何愧之有?秦指挥来日疆场杀敌,为国尽忠,必当不负此甲。”
“秦放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定不辜负王爷今日的厚望!”这一次的跪礼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虔诚十倍。
刘珩上前两步,双手扶起,轻笑着沉沉拍了拍他的肩头。
此刻,恰刘羽和柴文展受刑完毕,被拖入帅帐复命。
两个人齐齐趴伏在地:刘羽前后被打了七十军棍,此刻纵然骨头再硬毕竟不是钢铁成就,到底是动弹不得了。
玄蟒刻金靴,缓缓走到两个匍匐的人中间:“本王军法固然严厉,但是同样爱才惜才,你们两个虽然胆大妄为,功夫却还可用,从今往后,就收入本王的亲卫营中,替本王守营护驾,若敢再有犯上之举,定斩不赦。”
二人负痛应道:“属下得令。”
再不多看他们一眼,刘珩环视帐内诸将官道:“传令:今晚犒赏三军,明日休整,后日拔营起程。”
众将齐声应和。
几个兵士架着刘羽和柴文展离开,分别丢入两个营帐中,便急急地离开了:犒赏三军是要分酒分肉分女人的,这种时刻谁愿意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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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寂寥无声,帐外喧闹欢腾。
刘羽强忍疼痛挪动身体,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一点。
唇畔勾起一抹讥诮,微眯的眸中已有了某种了然。
帘门轻动,一个娇俏的人影闪了进来:“阿羽。”
蕊儿目触他俯卧的惨状,眼圈一红,杏眸中已有泪光,疾走两步来到他的铺边:普通的兵士行军之中无榻可睡,只是在地上垫一条单薄的褥子权充床铺罢了。
蕊儿小心地跪坐到他身侧,紧咬着樱唇半晌无语,终于低低叹了一声道:“还疼不疼?”尾音一颤,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却还是扑簌簌滑落下来,抬帕掩唇哽咽道:“王爷也真是……太狠心了。”
刘羽勉力回身浅笑道:“我不是好好的?这伤歇两天就没事了,别哭。”柔声劝哄中欲接过帕子为她拭泪,却不料牵痛伤势,忍不住皱眉轻吟了一声。
蕊儿闻声,顾不上哭,忙扶住他的肩头道:“你不要乱动,若是再碰到了伤处可如何是好?”担心他的伤势,却碍于男女大防又不能亲自检视,思前想后忍不住恨恨地道:“这些当兵的,真是冷心冷肺,就等着在外面吃肉喝酒,也不想想你那么重的伤一个人在这里,连个敷药的人都没有……”
“谁说没有敷药的人?”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蕊儿吓得一跳,回眸只见一个容貌清俊神色幽冷的少年,肩头挎一个小小的药箱,正静立着看向她,清澄的双眸寒凉如水,唇畔带着一丝说不出是讥讽还是通透的笑意。
“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鬼鬼祟祟地偷听人家说话。”蕊儿愠声道。
少年清冷如故,只淡淡地道:“第一,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姑娘你所说的‘小小年纪’;第二,我是从门口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姑娘你自己哭得稀哩哗啦没有听见而已;第三,身为药童,我是奉命来给他治伤的,并不曾偷听你们说话。”
刘羽闻言不觉失笑地望向那个神色严肃语音平稳的药童。
“你!”蕊儿被他一顿凉凉淡淡的抢白堵得一时无以应对。
药童却不再理会那双圆瞪的杏眼,转望向伏在褥上的刘羽道:“亲卫羽仍,杖刑七十?”
刘羽含笑道:“正是。”
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药箱放到他身侧,头也不回地说道:“姑娘要不要回避一下?”蕊儿一个愣怔未及回应,那药童已边挽起袖口边又接着道:“当然,如果姑娘你想看看这位军爷的屁股是否安好,倒也不是非出去不可。”
“你!”蕊儿正欲娇嗔却见那药童已毫无停滞地去解刘羽的衣带,立时俏脸羞红转身顿足离去。
那少年的手指纤长却有力,动作利落又不失小心,替刘羽除下外裳中衣之时竟然丝毫没有牵痛到他身上的伤。
似是看了看他臀上纵横的伤痕,接着便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瓷瓶道:“这一瓶是军用的药酒,连敷五日左右伤痛会减轻,连敷十日左右可拄杖行走,持续敷用一月之后军爷当可痊愈。”
刘羽颔首道:“如此,就有劳小哥了。”
不料,那药童却抬手拔去瓶塞,将一瓶药酒尽数缓缓倒入身畔的地上。
第三十章 杖声声(下)
诧异地看着一线黄褐的液体渗入眼前的土地,一股浓烈的药味混着酒气静静弥漫,刘羽愕然回视那个清冷的少年。
面对他的惊疑,药童只是平静地一笑:“这种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用用尚可,这里是军队,如果受那么点皮肉之伤就要花如此长的时间恢复,将来还怎么能沙场御敌?”
刘羽挑眉道:“以小哥的意思我的伤多久恢复才不算长?”
淡淡一笑:“三天。”
“三天?!”语声中满是不可置信。
药童颔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匣托在手心道:“这是我配制的药膏,军爷敷上之后两日即可下地行走,每晚入睡之前敷用,三日之后便可痊愈。”笑了笑,接着道:“当然,如果军爷喜欢多休息几日,像刚才那样的药酒医药营里还有的是。”
刘羽依旧讶然道:“三天即可痊愈?小哥难道给别人用过么?”
药童摇头道:“没有。”顿了顿:“不过,我自己试过。”
“如此良药军中缘何无人使用?”
清澈的眸子微微有些落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药童,医药营那么多医官,哪里用得上我插嘴?只不过如今正逢犒赏三军,医官们都去帐前饮宴了,才命我来替军爷看诊。”
刘羽朗然一笑:“如此就烦劳小哥用药。”
如星的眸子中微芒闪耀:“你真的愿意试药?不怕有失?”平淡的语声终于有了轻澜。
“你自己都用过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刘羽调侃道:“你最好别再婆婆妈妈的,因为我的屁股现在很冷。”
“很快就不会冷了。”药童轻笑一声,打开银匣,挑起里面的药膏仔细地为他涂抹起来。
滑腻的药膏被微凉的指腹缓缓揉匀,那药童忽然低叹一声:“其实王爷并不真的想打你。”
略略意外道:“哦?你是如何知道?”
“你的屁股告诉我的。”
刘羽讶然道:“你说什么?”
药童一边不停地替他涂药一边淡淡地道:“我虽然没有资格出诊,但配药煎药敷药这些事情却是我分内之责,王爷治军严明,这一路之上可没少用军棍。”瞥了一眼刘羽接着道:“那行刑的军士最会揣摩主帅的心思,若主帅有意惩戒,那么棍棍下去都打在大腿之上,行刑完毕管叫你十天半月动弹不得,若主帅无心责罚,那么每一棍都会打在臀部肉厚之处,虽然听起来依旧是那个响声,实际的伤势却远不如前者重。”停了停又道:“若主帅果然盛怒,那么杖落之处便是腰椎之上,那个位置用不了几下,轻者终身残废,重者当场毙命。”无声一笑:“军爷所受这七十杖每一下都打在臀上无碍之处,可见主帅顾惜有加。”
刘羽狐疑道:“难道一个行刑军士竟有如此大的学问?只怕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药童轻笑道:“我只说一件,军爷如今挨了七十杖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而大军起程不久,有个都头竟然奸淫营地附近的良家妇女,王爷得知后,命打二十军棍,可是第一棍下去那个都头的腰骨就断了,只打了三棍,那人就命丧黄泉。”
说话间,药已涂完,药童接着道:“军爷真的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还是觉得别人的骨头都是面粉做的?”
伸掌在伤处按压推拿,刘羽吃痛不由闷哼出声:“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对人情世故倒是格外通透。”
推拿片刻,少年又自药箱里取出针囊,拔针刺穴,道:“并非通透不通透的问题,只是看的屁股多了自然也就看出一点门道来。”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人的屁股远比脸要诚实得多。”
刘羽刚要轻笑出声,却陡然觉得腰部以下腿根以上如烈火燎原一般的炽烫难当,不禁低吟一声道:“你的药膏里加了什么?”
药童已在收拾药箱,闻言也不抬眸,淡淡地道:“只是加了点辣椒帮助活血而已,涂上去以后会有点发热,过两三个时辰之后会有点发木,其他倒也没什么反应。”
岂止是“有点发热”而已?简直如同坐在炭盆上一般火烧火燎,刘羽已是紧紧攥住床褥,汗水从额头上涔涔渗出。
“哦,对了。”药童提着药箱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转来,盯着他的双眸道:“军爷切记,此药忌酒。”表情虽然依旧淡漠,黠灵的双眸中却分明满是笑意。
他是故意不说使用这个药膏之后的感觉!
刘羽懊恼地回瞪着他咬牙道:“如果喝了会怎样?”
药童似不在意地瞟了一眼他的伤处,摇头道:“没试过,不知道,也许屁股会烂掉,如果你愿意试试,下次可以告诉我结果。”转身再次走向门口:“伤处那么热再盖上衣服怕你扛不住,就这么敞着想来也不会再觉得冷了。”
第三十一章 帐暖暖(上)
帐外,蕊儿不安地来回度步,看见那药童掀帘出来,忙迎上去急切地道:“他怎么样?”
药童漠然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死不了,离心远着呢。”
蕊儿顾不上和他置气,提步欲向帐内走去。
“你最好不要进去。”药童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你最好该干吗干吗去。”话音未落已拨帘而入。
药童唇角悄悄扬起,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营帐里传出蕊儿的一声惊呼。
“我说了最好不要进去。”他似是自语般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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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蕊儿背转身形,早已俏颜飞火,顿足恨声道:“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竟敢戏弄我。”
刘羽强忍着臀上火炙般的疼痛,咬牙道:“你快出去,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咬了咬唇,虽千万个不放心,终于也只有飞步向外跑去。
掀帘而出,却与正欲走进来的秦放撞了个满怀,娇羞更甚,一言不发地慌乱逃离。
秦放不解地看了看消失在暮霭中的俏丽身影,摸了摸下颌的胡髭,又稳了稳另一只手中挟着的酒坛,方才挑帘而入。
听见脚步声,刘羽忍痛抬眸,见是他,勉强笑道:“这种时候你不抓紧多喝两口,到这里来做什么?”
秦放笑而不答,缓缓地坐到对面的一张铺上,双眸烁烁地盯着刘羽暴露在外的腰臀,半晌,才缓缓地捧起坛子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坛抬袖抹去唇角的残酒沉沉地道:“原来她不是你的女人。”
刘羽一怔,方才明白他意指杨柳风,别过脸去幽幽一笑道:“现在不是。”
秦放愣了愣,忽然爆发一阵大笑:“好小子,我自认已经够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