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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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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风双手奉盏,恭声道:“是。”

鲁瑞安正笑辞道:“这如何敢当?”不料杨柳风行至身前竟奉杯袅袅而跪,慌忙起身欲扶,却被刘珩按住手臂。

只听她缓声道:“今日这酒,风儿要敬就当跪敬三杯,侯爷切勿急于推辞,只因这酒原该王爷亲自敬奉,只是碍于位分恐侯爷会坚拒不受,方才命风儿代敬,此乃风儿殊幸,还请侯爷不吝成全。”

刘珩已是深赞地颔首:只有她,一言一瞥之间便能了然自己的心意——昔年的恩情非言辞可表,今日既以他为兄以她为妻,弟媳岂有不敬兄长之理?

杨柳风已是奉杯继续道:“这第一杯,恭敬昔日似海恩深。”言罢仰首饮尽。

刘珩执壶为她再满一杯,杨柳风又奉道:“这第二杯,当贺今日兄弟重逢。”再度满饮。

又添一杯,再奉道:“这第三杯,敬祝王爷与侯爷手足情长岁岁如新。”

鲁瑞安不安而坐,待她三杯祝罢饮尽,忙不迭起身虚扶,直道“瑞安愧领”。

刘珩却含笑端坐只道:“原该如此。”

杨柳风起身为刘珩斟满酒杯,便推说不胜酒力,知她有意回避,刘珩笑命她先行回暖阁歇息,杨柳风告罪已毕便往后堂退下。

鲁瑞安看着素淡的背影消失在帘栊之后,似有一瞬间的失神,刘珩却已举杯道:“为弟敬大哥一杯。”

鲁瑞安慌忙起身道:“王爷言重了。”只站着同饮了一杯。

刘珩注视着手中空盏,黯然道:“想当年,为弟与大哥月下同饮,没有馔羞便撮雪为肴,何等惬意畅快,那时大哥唤我为珩弟,虽非血亲却胜似手足。”低喟道:“一别经年,为弟时刻不忘当日的情分,历久愈深,总以为相见之期仍能一如过往。”语声更见黯涩:“却不料事过境迁,大哥如今口口声声以王爷相称,竟是生分至此。”抓过酒壶闷闷地自斟自饮。

鲁瑞安见他说得恳切,亦不觉动情低唤了一声:“珩弟。”尾音却黯哑。

刘珩停杯抬眸深深凝视,鲁瑞安嗓音微微粗嘎地道:“非是为兄寡情疏远,只是父帅在世之时曾严嘱我兄弟,日后相见万不可以妄以昔日之谊自居,一则尊卑有别,二则,恐传扬在外于珩弟不利。”

刘珩笑道:“大哥放心,有无此节,刘璇都不会掉以轻心,不过义父所虑极是,为弟一时任性竟险些累及大哥。”

鲁瑞安霍然起身道:“珩弟情笃意厚,为兄又岂是畏缩怕事之辈,虽然父帅和瑞成已不在人世,但为兄在世一日,珩弟便决非孤家寡人,至于皇上,鲁氏一门为国尽忠,但求无愧,不求有功,又何必曲意迎附?”

刘珩亦已欢颜起身,扶着鲁瑞安的肩膀道:“为弟久别情切,一时出言无状,大哥切勿见责。”

二人挽肩而笑。

第三十九章 弩咻咻(上)

一直把酒言欢到三更,刘珩方才与鲁瑞安依依惜别。

轻轻踏入暖阁,见一灯孤明,案旁的人儿执卷托腮正无声浅笑。

心头甜暖,不禁悄悄上前,忽然一把搂住温香的身躯道:“看什么如此好笑?”

杨柳风被他拥坐在怀动弹不得,别过头淡淡地笑道:“不过是刚看了严光足压帝腹和玄德怒摔阿斗,觉得有趣罢了。”

知她借古讽今,暗指自己笼络人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扳过她的肩头轻点琼鼻道:“在风儿的眼中,本王除了心计利用就没有半点真情么?”虽是笑言,语声中却带了掩饰不去的酸涩。

杨柳风挣脱不得,只有缓缓抬眸笑道:“王爷睿智英明擅驭人心,原该是好事才对,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呢?”

“还说!”刘珩低声切齿微微发狠,却看着怀中温然巧笑的人儿爱恨不能,只得佯怒道:“看来本王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有所收敛了。”说着已腾出手来轻呵她的肋下。

杨柳风忍痒不禁,轻笑出声,挣扎着便要逃开,却又如何脱离得了刘珩的股掌?一时间便已笑得花枝乱颤娇喘吁吁,只得告饶道:“王爷放过风儿罢。”

刘珩却不停手,追问道:“风儿可知错了?”

“风儿错了,风儿知错。”杨柳风一边无力地抵挡躲闪一边连声低呼。

停下手,却不放开她,笑笑地道:“错在哪里?”一副不说个明白就不罢手的架势。

“嗯……”轻啮檀唇,水眸闪烁,正在想着什么样的话能搪塞过去,却已忽然腰间一紧,接着便被炽热的双唇攫取了呼吸——朱唇贝齿气息略促,双颊飞火发丝微乱,平素温淡的眸中难得一见的俏皮慧黠,怀中的人儿就这样又一次轻易俘虏了他的心,情不自禁地就想去占领那润泽的粉嫩……不,究竟是他占领了那樱唇,还是那双柔淡的唇瓣占领了他的心?分不清。

直到险些难以自制,才眷恋地放过那绵软的香甜,目光深深探入春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的吻竟然似越来越洋溢着令他迷醉的柔情。

羽睫低垂,轻掩春水:“风儿侍候王爷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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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光微明,刘珩被一阵疾奔至暖阁门前的脚步声惊醒,亲卫的声音在门外低沉响起:“启禀王爷,北羌兵马在城外叫阵。”

“知道了,传令集结兵马。”亲卫应声而去。

虽然极力压低语声,却依旧吵醒了身畔的人儿,见他下床,忙欲起身侍候穿戴,刘珩却已按住她道:“乖,再睡一会。”说着,怜惜地轻吻螓首,转身披衣离去。

兵马训练有素,眨眼便已集结齐整。

出城应战,只见对方亦是旌旗招展阵容恢弘,为首的主将正是昨日城下与刘珩对射的那人。

偏首低声问鲁瑞安道:“北羌的主将是何人?”

鲁瑞安低声回道:“乃是北羌的四王图格扎。”

刘珩颔首道:“原来此人就是有北羌第一勇士之称的图格扎,难怪身手不凡。”

敌军见刘珩一方出城列阵,早有一名手持钢叉的猛将上前讨战。

鲁瑞安不待相问便低声道:“此人名叫忽伦赞,也是此番来袭的北羌五大强将之一,手中那把精钢虎叉力大势猛路数诡异,瑞安手下好几个将领都吃了亏。”

刘珩玄缨五蟒盘云刀微微一摆,笑道:“本王就来会会他。”

鲁瑞安忙拱手道:“王爷贵为主帅岂可轻易出马?这头阵不若就让与瑞安前去。”

刘珩尚未发话,秦放早已策马上前,笑道:“侯爷战功赫赫,昨日又负伤微恙,倒不如将机会留给我等后来之人,秦放誓不令王爷和侯爷失望。”

刘珩欣然道:“既如此,就请秦护军上前应战。”

“得令!”秦放高应着圈马而去。

转眼便与他羌将战在一处。

那忽伦赞果然不同凡响,以秦放之神勇,竟然与他从东方微白斗到红日中天,两百多个回合,才找了个破绽噗嗤刺破其左肩,忽伦赞负痛正欲再战,耳听鸣金收兵之声,方才悻悻地拨马而去。

吃过午饭,摆阵再战,对方一名手持蛇矛的将领叫阵,刘羽和杨继朗同时请战,刘珩微一沉吟,点了刘羽迎战。

一时间,战场之上两人二马混战一处,时而以快打快,时而以劲对劲,直斗了一百多回合,闪灵忽然发难:在两马交错之际竟迅疾张口狠狠咬在对方战马的马颈之上,那马匹受惊人立而起,持矛的羌将猝不及防险些被摔下马背,就是这么一乱的功夫,刘羽的银枪已至,持矛的羌将倒也甚为老到,处变不惊低身避让,虽然躲过枪头,却被枪尾反手一挥扫落在地。

刘羽眸色一戾,正欲挺枪再刺,却忽闻破空之声凌厉,抬眸看时,竟是那北羌四王图格扎挽弓搭箭对准自己射来,抡枪一挡,虎口竟被震得有些发麻,只这片刻的滞涩,底下的羌兵便已一拥而上将那落马的羌将救回阵营。

刘羽却不离场,挑衅地盯视着图格扎如鹰般犀利的双眸,白马银枪威风飒然,气势丝毫不输半分。

第三十九章 弩咻咻(中)

如此一来,刘珩一方屡战屡捷不由军心大振,而北羌前所未有地连挫两场气焰大馁,此消彼长之间,强弱之势已渐制衡。

图格扎瞥了一眼被救回的羌将,忽然手中混元锤一摆,高声说了一句羌语,北羌阵营立时又振奋起来,羌兵以兵刃顿地齐齐低吼着同一句羌语,声势浩然震慑人心,而图格扎则策动胯下青骓马提锤而来。

刘羽银枪一挽正欲凝神应战,却不料身后金声骤响——竟是已方主帅命他撤回阵营,军令难违,只得不甘地盯了他一眼,打马而去。

这一边,刘珩长笑一声盘云刀一振已是策马上前,尚未立定,图格扎混元长锤已是挟风直击,刘珩冷哼一声,不避不让硬生生横刀一格,两强交击火花飞溅,直震得人耳膜发疼,眼前发黑。

刀光锤影双驹交错,这一战直打到暮霭沉沉,将近四百回合,犹自胜负难分,眼看日落西山,方各自收兵。

是晚,论功行赏,秦放和刘羽自然是当仁不让。

因虑及明日必有战事,匆匆安排部署之后,刘珩便命诸将早些回营歇息,以备翌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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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帘进门,杨柳风已笑吟吟地迎上前来,体贴地为他卸盔解甲,刘珩眸光一闪不禁已是蹙眉道:“蕊儿如今真是无法无天了,本王怕已有半个月没见过她的影子,当初口口声声说是要顾护左右,如今遑论是左右,只恐翻遍这院子也未必找得出人来。”

杨柳风低笑道:“王爷息怒,今日羽儿战场立功,那丫头欢喜得什么似的,风儿看着这院子里也没其他的事要忙,便是王爷回来亦有风儿侍候,又想着王爷素爱成人之美,就放她出去了。”

刘珩轻轻一笑:“你只管放纵她便了,又扯上本王做什么?”

“那丫头对羽儿痴心一片,王爷难道真的就不乐见其成?”柔婉嫣然,暖暖的语声中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娇痴。

刘珩凝睇正忙着为他披上常服灵巧地系着衣结的人儿,忽然失笑道:“若本王所记不差,他还比你大着两岁,羽儿羽儿的叫着却已如此顺口了?”

杨柳风自知失言,玉颊微热,转身欲待整理椸架上的盔甲,却被一个宽阔的胸膛挡住去路,只得垂首低声道:“王爷不是也没大他几岁么?”

刘珩故作恍然地道:“言之有理,若论辈分,这声羽儿倒也不是叫不得。”意味深长地含笑垂眸,正欲看那娇羞媚赧,却不料杨柳风已飞快地转身向门外而去,只留下一句:“风儿去叫他们提水进来。”莲步微促已是翩然到了门外……

少时,梳洗已毕,服侍刘珩斜倚在榻,杨柳风竟又捧来那瓶密制的药酒。

微微愣怔,已明了她是担心左肩的伤势再度发作,浅笑地道:“哪里有那么娇嫩?风儿多虑了。”

杨柳风烟眉轻婉道:“风儿只是担心这药酒开封之后久置会散了药气,可就不灵了。”

接过药酒瓶子含笑放到榻畔的几上,一把将伊人拥揽入怀,笑道:“风儿就是本王最好的药酒,还用得着这个么?”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满是异样撩人的温度。

却换来她如风般不可捉摸地淡淡一笑:“既如此,那王爷便早些安睡,明日也好早起。”言罢,已背过身去躺下。

心底无声地颓然一叹,缓缓阂眸背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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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军依旧晨起对阵,这一回刘珩和图格扎又是一场昏天黑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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