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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怔,随即黯然垂首:“先帝……已然驾崩。”
“不!不可能!”刘羽失控大吼:“他处处料敌于先,如何会不能周全自身,何况他对吴氏早有防范,更不可能死于这个女人之手。”狠狠地摇着他的肩膀道:“你骗我!是不是父皇怨我不能明了他一片苦心而错怪于他,所以不肯见我?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要当面认错,乞求父皇原谅,你带我去,带我去!”
金三慢慢别过脸去,声音微涩地道:“请皇上冷静毋躁,先帝他……确实已经驾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父皇的心智,吴氏根本不是对手。”刘羽拼命摇头,不肯相信。
深吸一口气,平稳语调,金三才低声道:“其实先帝并非死于吴氏之手。”
刘羽惊愕地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道:“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颔首道:“正是另有其人。”
“是谁!”
金三轻喟一声:“吴氏使人对先帝下蛊,目的并非是要置先帝于死地,而是要逼迫先帝交出兵符玉玺,也就是说,只要这两样东西没有到手,先帝纵然受尽折磨却依然是性命无虞,否则,吴氏又何必冒险日日给先帝喂食生蛋来缓解蛊咒侵袭?以那阴蛇蛊的厉害,若没有那些生蛋的消解,不出一月中蛊之人早就命归黄泉。”
刘羽颤声道:“那谋害父皇的,究竟是何人?”
“只怕是皇上想不到、也不愿想的人。”
“谁?”
“就是颖淑妃公孙氏。”
浑身一震,失声道:“是她?她有什么理由要谋害父皇?”
金三眸光深幽,叹息道:“当年刘珩少年气盛,与那公孙氏情意相投,先帝为打压他的气焰,故意设局令其获罪,公孙氏为保刘珩性命,不惜委身入宫侍奉先帝,而刘珩也因此颓靡不振,虽然死罪得免,却被先帝罚去北疆戍边三年,期满之时刘珩年届弱冠,依照本朝规制,皇裔之后年及弱冠方可封地为王,先帝深虑刘珩回京之后这二人宫内宫外纠葛不断横生丑事,于是未及他回京复旨便一道圣谕册为宁王,许他江南烟花之地,又暗中使人诱其沉湎酒色,以颓靡其志。如此迢迢相隔永不得见,那公孙氏表面上端娴内敛,实则,又岂会毫无怨怼。”
刘羽垂首沉思,默然无语。
金三依旧悠悠道来:“数日前,公孙氏趁夜进入先帝寝宫探视,先帝将兵符玉玺及遗诏交付于她,她便将随身所携的雄黄酒灌入先帝口中……”
“雄黄酒?”
“不错,自来蛇类最怕雄黄之属,那阴蛇蛊虽已幻化为蛊,却依旧忌惮此物,而公孙氏所灌入的雄黄酒剂量恰好足以激怒蛇蛊又不致其损伤,那阴蛇躁然失控狂蹿乱咬。”金三长叹一声,双眸竟已微润:“那一夜,先帝足足被痛苦折磨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驾崩。”
念及父皇临终前的惨状,刘羽早已泪湿双眸,格格握拳恨声道:“刘珩,刘珩!你好狠的手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朕岂能容你,岂能容你!”挥手扫落一案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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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写到这一章,自己也是越来越心惊:人心真的有那么深邃可怕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五十六章 泪涟涟(上)
待他气息稍定,金三才缓缓接着道:“先帝临终之时,命属下转告皇上,当年他设计谋害刘珩之母,又强占他心头所爱,确有愧对于他的地方,无论今后如何处置于他,念在这曾经的亏欠,当留他一条性命。”
刘羽陡然抬眸森森逼视:“父皇驾崩你就在侧旁?”
“是!”
“亲眼看着公孙氏下手加害?”
“是。”金三的语声已渐低沉。
“为什么!”刘羽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目眦欲裂,咬牙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眼睁睁看他痛苦惨死?”
金三黯然垂首,眸中已有不忍之色:“其实先帝本可不必受这蛊咒之苦,中蛊的第二日我们就发现了那个施咒人的藏身之所,只要将她带到先帝榻前,逼令她解咒即可,只是先帝执意不肯,一则,不愿前度的所有筹谋功亏一篑,二则,先帝说,自从昭翎皇后仙逝的那一天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之所以苟延残喘,不过是隐患未消龙座不稳,难以安心追随先皇后而去,如今大局已定社稷无虞,交付给你的是一个安如磐石的江山,他也可以放心含笑地离开这个寒冷的宫殿,心无所憾地追随自己所爱,至于那些日夜所受的痛苦折磨,就当是加倍偿还对你们母子的亏欠。”
一字一句,如锥在胸,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滴滴洇湿璀璨的龙袍前襟——有多少帝王的龙袍不曾浸透血泪?或者说,龙袍和龙椅本就是用血泪和白骨铸就。
曾经深浓的怨恨如今化作涔涔热泪,良久,刘羽才艰难地问道:“既然父皇对母后情意如此笃厚,为何当年还会误信谗言,令母后饮恨长门?”
金三轻喟:“所谓‘爱之深妒之切’吧,历来的线人都是为君王基业稳固而执行任务,而宫闱之内已属帝王家事,非线人职责所在,况且当时先帝一方面因立储之事与诸位言官元老不睦,难免上下斡旋安抚,以求你将来即位临朝少受责难,另一方面,又要不露声色地防备刘珩,筹策牵制弹压之计,一时不查竟被吴氏有了可乘之机。”
无力地靠坐在宽大冰冷的龙椅上,疲倦阂眸,半晌,刘羽沉沉地道:“换一个银线,时刻盯紧刘卓,虽然远在广南,但至少十日一报,如有异动立刻回奏,决不能让他再变成第二个刘珩,至于刘珩……”沉默许久未语。
金三的语声中不无惋惜:“其实刘珩此人倒也算是一代枭杰,只可惜他这一生为三个女人所误。”声音悠远地道:“他的母亲身份殊窘却又深蒙圣宠,以致为先帝所忌赐殉皇陵,从此令他怀恨在心;他的意中人被迫委身宫墙,生生分离,更让他怨怼加深;而这第三个女人,如今已是他心头至爱,却因为先祖的一道遗诏而令他始终如鲠在喉。”叹了口气道:“也许是天意使然,每一个女人好象都在逼他谋反,这一次的势在必行,可以说是不为江山为美人。”
刘羽忽然启眸烁烁望向他道:“你说的第三个女人是风儿?”
“不错,正是营妓杨柳风。”
“你刚来的时候说:方瑾所言虽然不无道理,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道风儿的身上还有什么逼他必反的理由么?”
金三微一愣怔,随即释然:“难怪皇上会有此一问,其实杨柳风乃是前朝皇裔严氏的后人,她的生身父亲就是叛臣杨俊书。”
如遭重击地身形一晃,喃喃地道:“始祖皇帝遗诏,前朝皇裔严氏一族,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妓,永不可赦,永不可赎。”深痛地再度伸手入怀,紧紧握住那个小小的纸包——原来她的身上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一个秘密,难怪无论刘珩如何眷宠都始终不能替她赎身。
金三轻轻叹了口气:“只要刘氏王朝屹立不倒,那个女人就永无出头之日,只要刘珩的心里还对她眷恋不舍,那么迟早必反。”
沉思良久,刘羽骤然抬首扬声唤道:“来人!”
须臾,内监已然推门而入,躬身候命。
“传朕口谕,请颖太妃御书房见驾。”
内监微一愣怔,随即道:“奴才正要禀告,刚从颐清宫传来的消息,颖太妃薨了。”
“什么!”刘羽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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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清宫,清雅无华的宫殿,竟然让刘羽想起噙风阁的绣楼之上。
清婉优雅的女子静卧于榻安详从容,唇角犹挂着一缕奇异的微笑。
那一瞬间,刘羽怔然凝定在当场,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寒冷的冰底:那样凄绝而从容的美丽,幽波浮动,素容婉婉。
气息滞涩的片刻,金三已然发现他的异样,伸手扶住他的肘,投来一个关切询问的目光。
强自调匀呼吸,缓缓走近,一张素笺轻轻握于莹润的柔荑。
小心抽出,仍是那娟秀的小字,只一句话: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寄予清风无相顾,莫问云归处。
“是断肠草。”金三在他耳畔低语了一句。
轻叹一声,刘羽凝神素笺良久,忽然将它递到金三面前:“找人告诉刘珩,就说她死了,顺便把这个带给他。”
“是。”金三躬身接过。
刘羽举步向宫外走去,未及门前,忽然停身:“传朕的旨意:颖太妃追谥为孝颖太妃,随葬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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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这样的一个谜底,不知是否能让读者满意。
第五十六章 泪涟涟(中)
月依依,江雪儿,雨心,薛宛如,这四个是“海棠春”花榜上前四位的娇娘。
“海棠春”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勾栏,出入其中的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寻常的士子、商贾、富豪就是有钱也进不去,真正的可谓“往来无白丁”。
没有道理可言,在京城,钱不是问题,位分不够的人自忖自度便知哪个门该进,哪个门不配进。
“海棠春”的前四位花榜娇娘,据说从没有接待过正三品以下的官员,因为要会这任何一位炙手可热的姑娘都须排队,而京城的队伍讲的从不是先来后到,却是位分高低。
但是今晚,这花榜前四位的娇娘竟然破天荒地共处一室同伺候一位客人,可想而知这位客人是何等的贵不可言,放眼天下,除了刚刚即位的新主,也就只有一人堪当此殊遇——皇叔,忠靖宁王,刘珩。
酒渐浓,意阑珊。
“依风儿拙见,饮而不醉乃是人生一大憾事,如王爷这般常醉人间,才是令人艳羡的美事。”
凄凉一笑:原来常醒不醉并不难,难的是不能醉——无心的苦酒,千杯万盏也难求一醉。
满室馥郁旖旎,一席莺欢燕语,却驱不散心头的孤凉寂寞。
原来最孤独的并不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而是于繁华缭乱喧嚷欢腾之中的孑孑自顾。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寄予清风无相顾,莫问云归处。”黯涩低吟仰头饮尽杯中酒——你把我让给她,我又把她让给了谁呢?
垂眸凝视空盏:孝颖太妃,随葬皇陵?你是要我明白,从生到死她始终都是刘璇的人,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我么?
自嘲地一笑:竟然,来来去去,始终都还是这父子二人。
“哎呀,王爷,您接错了,我们现在行的是六么令,您怎么给接成卜算子了?不行不行,还得罚酒。”说着,薛宛如已然巧笑地奉上酒盏。
“错了么?”刘珩幽凉含笑。
“错了,错了。”江雪儿更是娇笑地腻入他怀中:“王爷这一晚上都不知道心里想着谁,这酒也不知道罚了多少。”
刘珩懒懒一笑,一手拥着温香软玉,另一手接过薛宛如递来的酒盏一饮而尽。
江雪儿身材丰盈匀称,此刻春衫浅薄冰肌隐隐,媚眼微醺无力娇倚,正是撩人动性的模样。
刘珩从来都不是君子,若在江南,若在以往,即使是有杨柳风的日子,他也从不会放弃风月场上猎艳的良机。
然而今晚,这样的人儿也丝毫不能勾起他一丝的兴味。
雨心掩唇轻笑道:“雪儿怕是喝多了,那么一个劲往王爷怀里钻,也不怕羞。”
江雪儿娇憨地做了个鬼脸:“你若是嫉妒,你也坐过来呀,王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