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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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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来还怎么走路!?”

微微一笑,安抚地轻轻替她顺着气:“妈妈消消气,为这么个小事不值得发火。”

依旧是气哼哼的鸨母道:“我看他就是不想好好干,在这里混吃混喝来了!”

杨柳风耐心地柔声道:“他毕竟是刚上手,有道是熟能生巧,过两天就好了,妈妈每天要操心那么多大事情,些须小事就交给风儿代劳吧。”

鸨母这才略略平下气来道:“那你认真地调教着他,若是还不好好干活,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只听“咕咚”一声,那边挑水的人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两桶水险些翻倒,虽然勉强扶住了,但已各自撒了小半桶。

鸨母这里眉毛方自一竖,杨柳风已向蕊儿递了个眼色,笑着道:“还不快扶妈妈回去,这大日头的,仔细晒着了。”

蕊儿乖巧地连哄带骗半推半拽地陪着鸨母向花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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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活着,微笑,勇敢。

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有旖旎的粉红,有轻快的鹅黄,又如何能缺少忧郁的深蓝和悲伤的浅灰?

痛苦或者欢乐,只是用来丰富人生的色彩,酸甜或者苦辣,只是让我们不要错过人生的百味。

丰满的人生才不遗憾。

第七章 汗涔涔(下)

整整一个上午,刘羽脚不停步地挑水。

可是那两只摇来晃去的木桶,非但带得他步伐不稳,而且每次好容易挑到缸边的时候,那桶里的水也就都只剩下一半了。

直到晌午,一只硕大的水缸才刚刚过半,而旁边等着他的还有五个同样空荡荡的水缸。

忍着肩上扁担磨出的火辣辣的伤痛,咬牙再次准备挑起水桶,却忽然伸过一只微凉的素手轻轻地接过扁担:“用反了,这样挑担怎么会不割破肩膀。”温淡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微怔中,素淡的人儿已推开他,笑着接过担子:“看好了,挑担子要这样。”

说着杨柳风已将扁担圆的一面放到自己肩头,接着纤腰用力,竟已挑起那两个只剩半桶的水,一根扁担上下轻轻地颠着,看似颇为轻松地向水房走去。

刘羽不可置信地跟在身后,那两个一直乱摇乱晃的木桶在她的肩上竟然出奇的平稳,直到进了水房走到缸边,也不曾洒出来一滴。

怔怔地看着她费力又熟练地分别将两个木桶里的水倒进缸中,才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笑说:“很久不干活了,若是两只桶都装满,我怕是要挑不动了。”

刘羽只是愣怔地看着她纤弱的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掩唇一笑,怜惜地伸过帕子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挑担子也是有窍门的,你看,担子的两头要让它上下摆动,扁担弹起的时候你可以带着担子向前走,扁担落下的时候你再用肩膀接着弹起它,这样,挑着担子走路的时候那真正落在你肩膀的分量也就只有一半左右。”

看着他一脸愕然的表情,笑笑道:“有句乡里的俗话叫做‘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步步歇’,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学问,这些是在书本上学堂里学不到的却也是最有用的东西。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并非虚妄的禅机,这挑担担水之中便是四两拨千斤的玄奥。”

“可是,你……”刘羽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启齿。

了然于他的疑惑,幽淡地道:“这些活我十岁之前就都做过了。”忽然敛起笑容目光烁烁地注视着他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多么苦,看看这整个郁怀乡,比你苦上十倍的人多得是。只不过一个人无论吃了多少苦,如果自己不懂得思考领悟,那么就注定会吃更多的苦,所以,若你觉得事事受阻处处不顺,那么首先要做的不是埋头蛮干,而是要静下来仔细寻找方法。”

言罢转身离去。

刘羽怅然看着袅袅远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到那永远漾若春风的笑靥下,一定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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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浅淡,撒在帐中熟睡的人儿脸上。

虽是春深,但夜里仍是寒凉如水,她却忘记放下锦帐。

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负手站在绣床畔的幽暗中。

梦里,素淡的佳人眉头深锁——只有在梦中你才肯放下那春风般甜美的面具而流露出内心的苦痛么?

忽然,宁静的容颜上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悲戚之色,微微动了动身躯,一颗晶莹如朝露的泪滴映着浅浅的月色慢慢滑落。

那种令人心碎的凄绝一瞬间触痛了他已麻木了许久的心灵。

缓缓伸出手去,微屈起食指,指节自下而上从那柔腻的脸颊上滑过,将那滴闪烁着的珠泪撷起。

感受到脸上微微粗糙的触碰,杨柳风骤然自梦中惊醒。

惺忪的眸凝神了片刻,才略有些意外地轻唤:“王爷?”便欲起身。

刘珩坐到床边,伸手轻按香肩阻止了她的动作。

顺从地躺回原地,无声地静静凝望着端坐于床前的人,在月色的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默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轻柔地执起柔荑,蘸取瓶中的药膏,仔细地在每一条伤口上小心涂抹。

“王爷……”感念于那样的悉心,杨柳风不觉轻唤一声。

“这样的手还可以弹琴么?”幽沉的嗓音中难抑痛惜。

“王爷如此相待,令风儿受宠若惊。”依旧平和的语音中亦有了一缕感动。

涂抹完手上的创口,揭开锦被,左膝上一个深锲的伤痕令他不自觉地拧紧双眉。

掩饰地温然一笑:“这是风儿自己不小心……”

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专注地用心将药膏轻涂在伤口上。

她轻咬着唇,垂下如羽的睫,安静地看着他每一个细致轻柔的动作。

这就是那个倜傥不羁的浪子王爷么?

这就是那个威严霸气的宁王刘珩么?

这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皇亲贵戚么?

夜凉如水,心暖如春。

“睡吧。”他体贴地为她掖好被角。

放下锦帐,挺拔的剪影凝立了片刻,才消失在帐外。

缓缓合眸,三年来的深浓涓滴静静流淌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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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前辈的经验是巨人的肩膀,不依赖不代表不去学习接受,不盲从也不代表要全盘否定。

一针一线一花一木,有心的人朝夕有所得悟,无心的人百年不过混沌。

第八章 局深深(上)

桃李纷飞,已是四月。

黑白错落,一局棋早已成胶着之势。

刘珩凝神片刻,缓缓落下一个黑子,悠悠地道:“本王已节节退让,你还不肯长驱直入么。”

杨柳风拈着一粒白子,目注棋盘微笑着道:“王爷棋意高远莫测,退犹胜进,风儿岂敢造次?”言罢亦款款下落一子。

“本王之意早已洞若观火,你始终不置一辞难道要等本王弃子成降?”浅笑着再添一子。

烟眉轻蹙,执子沉吟未决,却仍婉婉笑道:“风儿岂能忍心令王爷陷入两难之地?因此才不愿执著于胜负而已。”

刘珩抬首目光炯炯地道:“你是在等本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微一抬眸,随即又凝注棋盘:“风儿不等,因为风儿不想要分外之恩,王爷亦不会,因为王爷要以大局为重。”踌躇间已落下一子。

盯着她刚刚放下那个子看了半晌,他才沉沉地道:“你走错了。”

恬淡一笑:“风儿却并不觉得。”

他依旧深深地注视着那颗白棋,一字一字地道:“你这样走,非但自己会输,本王也不能赢。”

“怎么会?有人输就一定会有人赢。”温婉的语声却带着肯定。

端着一盘金黄的春杏走进来的蕊儿却忽然扑哧一笑。

杨柳风抬眉轻叱道:“没规矩。”

蕊儿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在侧畔的矮几上放下手中的托盘道:“这是皇上特命人八百里加急赏赐给王爷的,冯总管刚才差人送来,说是趁着新鲜请王爷和姑娘一起尝尝。”

杨柳风微笑道:“风儿托王爷的洪福。”

刘珩放下一子,抬首道:“蕊儿刚才笑什么?”

犹豫地瞟了一眼执子凝神的佳人,蕊儿抿了抿唇求助地看着他。

颔首道:“有本王在,但说无妨。”

“蕊儿是在笑,王爷和姑娘每次下棋的时候都不似在下棋。”

若无意地瞥了一眼犹在目注棋盘的人儿,他的唇角噙着一缕浅笑:“不似下棋倒像什么?”

踌躇了一下,蕊儿终于不确定地道:“好象是两个和尚在打机锋一般。”

“放肆。”杨柳风忽然抬眸轻喝。

蕊儿垂首怯怯地觑向刘珩,却见他唇角笑意愈浓,神色和悦地问道:“你可听得出是何玄机?”

蕊儿尚未及开口,杨柳风却已截住话头道:“王爷,如今蕊儿一年大似一年了,女儿家常在这园子里也多有不便,况且,若是寻常人家,十九岁的姑娘早已为人母,风儿亦不忍心耽误了她的终身,王爷留意着,若有合适的人选便请做主赐配,只要是明媒正娶的嫡室,家境还过得去,风儿自无二意。”

蕊儿闻言已是慌了手脚地跪到杨柳风裙畔,急急地道:“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蕊儿以后再也不敢口没遮拦了,蕊儿不愿嫁人,只愿一辈子侍候姑娘。”说着眼圈也红了。

当年若非她挺身相救又求得宁王恩赦自己出妓籍,只怕今时已不知是何等惨淡的光景。郁怀乡虽日渐风光,但院中女子如何强颜欢笑度日如年她却看得一清二楚。便是人人艳羡的杨柳风,外界只看到她如何风光承宠,却惟有自己知道她这三年来是如何的谨小慎微步步艰难。

“你我的命运掌握在他一念翻覆之间,今时虽看来风光荣宠无限,却不能保证没有恩淡情绝的那一日,所以,你我要时刻谨言慎行,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三年前杨柳风的话言犹在耳。

但是,这三年来蕊儿却也亲眼见证了宁王于她的恩深意厚,对她仍旧时时恭谨丝毫不肯放松却已颇有些不以为然,直到……那一次,他大怒地闯进噙风阁,惊恐地瑟缩在楼下听见茶盏迸碎的声音,蕊儿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她们的命运真的只是悬在这个男人的股掌之间。

而那一天,捧起她滴着鲜血的双手,蕊儿亦暗自下了决心:只愿此生陪着她一路走去,无论前方是何境地,都不要她再独自支撑隐忍。

刘珩看了一眼已是泪光盈盈的蕊儿含笑道:“蕊儿于你情同姐妹,本王自然要慎重物色个好夫家,才貌人品丝毫也不能委屈了她。”

“王爷……”哀求地低声道:“蕊儿不愿出嫁,只求侍候姑娘一辈子。”

他轻笑出声:“这话可就听着孩子气了,哪有一辈子不嫁人之说?”目注棋盘却是意味深长地道:“莫说是你,就是你家姑娘将来也是要找个好归宿的,你不愿嫁人难道是想与她效仿娥皇女英不成?”

蕊儿俏脸通红,悄悄地瞥了一眼刘珩,垂首道:“蕊儿岂敢有那样的非分之想。”

杨柳风亦是玉颊微红道:“蕊儿,去跟厨下说,晚膳加一个上次那样的冰糖南瓜卷,王爷爱吃,只是还要清淡些才好。”

蕊儿诺诺而去。

她依旧垂首棋局凝神放下一颗白子。

刘珩却不下棋,而是忽然挨坐到她身畔,轻捻着玲珑耳垂上简素的珍珠耳环道:“这么急着把蕊儿支走,难道是怕本王意欲染指于她?”

微微偏首,不露声色地避开他袭向颈畔的温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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