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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听罢,感触不怎么深,也只是惊讶一下下罢了,就如同听一个故事一样,不挟带任何感情成份在。也因那隐晦的表示,她听得还是云里雾里的。
“可是今儿个,我心情却很好!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当时的胤禟笑盈盈的,美丽的脸蛋上愉悦而满足,更多的是悟出某些事情时的了悟与释然,他慨然而笑道:“原来,你忘记的不只我们,甚至连他也忘记了。这证明,一切原来是可以改变的。若果,一开始能有所选择,大家站在公平的起跑点上,也不一定是十四弟啊!而十四弟只不过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罢了!”
浅颜沉默,默默地看着夕阳中的绝色男子,傲然而雍容、华贵而美丽,就如小说里面可望不可及的王公贵族,让她生不出一丝丝的亵渎之心,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奢望。
这几天,他们就这样占进了小栈,天天与她相对,她说不出什么感觉,有时也会听到他们说一些莫明其妙的话,没有概要开始,连个楔子序言都没有,可见浅颜听得有多痛苦。明明觉得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一样,偏偏有人却告诉她,那是与她休戚相关。
这几天,浅颜的唯一想法是——要不要来个掀桌而起,揪住他们的衣襟咆哮,告诉他们,一是给她个痛快,爽快将一切告诉她;二是什么都不要说,让她自生自灭呢?
果然,与某只母老虎相处久了,会“近墨者黑”的,有暴力的倾向。
幸好听宋飐谴来的下人说,白家姑娘火暴脾气又爆了,不小心动了胎气,让终于决定振作夫纲,不再纵容某个女人再如此蹦跶下去的宋家大公子给押在家里像牢犯一样看着了。不然小栈突然来了这两个神秘高贵的男人,不惹得白潋裳天天来观光探查不可。
就像听了一段长达七年的故事,在某个很富丽堂皇的地方所演绎的一段不真实的故事。但浅颜真的没什么感觉,唯一让她在意的也只有,弘晖口中那个难以言明的十四叔。见到她的当晚,弘晖就很诚实地告诉她,他已经修书一封,让人带去远在山东的十四叔,他很快就会来了。
陌生到没什么感觉的人,她真的不是很在意。虽然心里时时不安、困惑、费解。但更抵不上她每晚午夜梦回时,突然惊醒的迷惘惆怅。
最近,她又开始做梦了,做着一个困扰了她好几年的梦。
在梦中,她一直在走路,走在一条铺着光滑圆润的鹅卵石的弯曲小路上,天空是清湛得尽乎透明的颜色,阳光很温暖,道路两旁植满了各种热烈绽放的花朵,每当风起时,空气中就会弥散一种淡淡的清雅的芳香,很特别,似兰非兰、似檀非檀……
路的尽头,总有个朦胧修颀的身影,或是抬首望天或是低眉信目,唇边的笑容柔软寂寥,伴着明晃晃的阳光漫不经心的晃过眼帘,只余悠悠的叹息。那人似乎在看着梦中的她,漆黑明亮的瞳眸优伤而痛楚,嘴角翕动,似乎说着什么,每当她想认真听清楚时,风吹起落叶的声音就会掩盖了一切……
为什么会重复做着这个梦呢? 梦中的那个人又是谁?曾经,她躺在床上昏睡渡日时,孤独的识意里,伴着她无数个晨晨昏昏的,便是这个梦。
明真和尚听她诉说起这个梦时,曾经笑得好古怪,然后说了一大串佛语,超尘脱俗得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模样。
“浅颜啊,这世间万物各有其缘法!前世的因造成今世的果,一步错步步错,一念之差,便是这缘法的来由啊!就如今,这残念怨想,痴来缠愁来磨,造就这不可解的缘,是缘是孽,佛日:不可说、不可说!”
浅颜那时听罢,只是撇撇嘴,鄙夷地睨了明真和尚好几眼,明显不信他打着佛的名义胡扯,倒是挺欣赏他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这种真实的态度。
而今,她好像有些信了耶,信了梦中那个拥有檀香的人,必定与她有着牵扯不清的缘,就不知道是前生注定的善缘,或是今世连神佛也叹息的孽缘。
¤¤¤¤¤¤¤¤¤¤¤¤¤¤¤¤¤¤¤ 早膳过后,浅颜习惯性地来到天边小栈转转,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
还未穿过走廊,进入前堂的铺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热闹腾腾的,尽是轻声细语,像蜜蜂的嗡嗡叫。心里有些奇怪,浅颜拉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儿子,挑开卷帘,当见到不是预期中的满屋子的人时,不禁愕然。
“妈妈,今儿好多客人哦!”小天赐很惊奇地说,小脸好奇地张望着。
浅颜也疑惑。今儿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啊!天边小栈里兜售的豆腐脑,味道纯香正宗、咸淡合宜、鲜嫩可口,老客户是挺多的,但一天下来的人数,还没这个早上的人多哩。
“姑姑,您起来了呀!”弘晖瞄见她的身影响,马上放下手上的活儿,欣喜地迎上来。“天赐,早安呀!”弘晖弯了弯腰,同小天赐打个招呼。
浅颜胡乱地点了点头,仍是有些回不过神。
“晖哥哥,早安!你在做什么?”小天赐好奇地打量他此刻难得的模样。
弘晖扬了扬眉,笑得很开心:“做店小二呀!很有趣呢!”
当视线随着他们的对话,移到眼前俊秀温雅的少年身上时,浅颜有些被雷到了。
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郎,面容俊秀,气质温雅若佳兰,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庄重而华贵的气息,独特的贵族气息无论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既管此刻的少年一手执着托盘,肩膀上像征性地挂了条干净的抹布,还有腰间围着一条小栈特有的围裙……这样一副店小二的模样,与他一身贵气的气质与模样相去甚远,一点也不搭啊。
浅颜咽了口唾沫,坚涩地问:“她们怎么会……”
视线再转,入目所及,皆是装扮得极美丽的女子,手执绢扇半掩粉颊,或同身畔的人细声细气地说着什么,或半挽袖掩面,小口小口地用食着白嫩的豆腐脑,模样儿是说不出的秀气。只是眼睛会不时的往某个方向飙,然后又面颊红红地移开视线,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浅颜从来不知道,原来扬州的姑娘这么爱吃豆腐脑,一大早就盛装前来,只为吃上那么一碗豆腐脑吗?先前怎么不见她们如此积极?
“哦,这个啊——”弘晖笑了笑,略略移开忤在门口的身体,微抬下颌,用下巴呶呶某个方向,“只能说是九叔的功劳了,只有他才有这个魅力与本事!”
先前有弘晖的身体挡着,待他移了个位儿,浅颜终于瞧清弄出这一幕的元首。只见万红丛中,是几点绿。小三忙得团团转,忙着为各女端茶倒水,脚不沾地。连弘晖带来的几个侍从丫环也穿梭忙碌着。
向门的中央地段上,摆着一张铺着古雅花色桌布的八仙桌,桌上一角摆着一只青花色的青彩陶花瓶,插一支火红色的玫瑰花,视觉上是说不出的浪漫享受。特别是这样的设计的桌前,坐着一个气华优雅雍容、美丽得如艺术品的男子,慵懒魅惑、倾城倾国,一举一动是说不出的极致之美。
浅颜愕然,嘴巴张成了O字型,双眼发直地看着某个妖孽一样的男子,笑得魅惑而邪气,慢条斯理地品享着桌上白嫩可口的豆腐脑,表情极是享受愉悦,仿佛那是世间难求的美味佳肴一般。
“看来,九叔做得很不错呢,果然是个好法子,生意真不错哩!”弘晖也极目看去,笑着对她解释。
“妈妈,九舅舅好漂亮哦,天赐也好想像舅舅那样!”某个呆小孩双眼放光,被蛊惑了而不自知。
浅颜无语了。
这些公子哥儿究竟将小栈当成了什么呀?出卖身体拉客吗?看这趋势,估计扬州城中有一半消息灵通的待嫁闺女都涌这儿来了吧?
仿佛也发现了他们,那个笑得春花朵朵开的妖孽偏首凝眸望过来,然后神色越加柔和明丽,再次露出了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的笑容。浅颜不禁一阵晕眩。
天啊!地啊!这间小栈不应该是卖豆腐脑的,而是卖笑的吧?
“姑姑,九叔说,小栈寒酸又简陋,生意清淡得教人看不下去,难得大爷他现在有空有闲,心情也不错,就日行一善,牺牲些皮相为你赚个满盆钵吧!九叔也说了,不用太感激他,谁叫你是姐姐呢!他偶尔也会想做做好事的哩……”
弘晖很尽责地为浅颜传达某人的心意,只是那叙说的声音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浅颜听得满脸黑线,也逐渐了解了某人别扭到崩坏的某些习性。明明出发点是好的,硬是被他嘴硬地曲解成了他大爷好心的施舍,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
这下,生意还真是火红哩!估计今天后,全扬州城的百姓都晓得,天边小栈不只卖豆腐脑,还有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在卖笑了。
¤¤¤¤¤¤¤¤¤¤¤¤¤¤¤¤¤¤¤ 果然午时不到,豆腐脑全部售空,最后结算,今天一早赚的银子比一个月的收入还多,浅颜实在不好说什么了。虽然不欠那几个钱,能赚钱固然高兴,但心头百味杂陈,好挣扎啊!
只有那个终于完成任务的某男,抱着她家儿子在邀功请赏。
“小乖,舅舅是不是很厉害?小乖想不想学?”
“想,天赐也想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小天赐搂着他家九舅舅的脖子,双眼晶晶亮。
“好,那小乖以后就跟着舅舅混,舅舅会努力将你培养成富甲天下的商人,赚钱一把罩!不过,还有前提哦!”美丽的脸庞逼到小男孩面前,露出了别有深意、图谋不轨的笑容:“只是,小乖长得不够舅舅的漂亮,所以你以后得努力向你妈妈的模样长,不准越长越像某人!”
闻言,正在喝茶的弘晖“噗——”的一声,喷了,差点没呛着了自己;浅颜越见呆滞;小男孩满脸不解,只有那个心怀不轨的舅舅仍在哼哼的磨叽着。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爽!哼,为什么小乖得长得这么像他?像姐姐也好啊!虽然平凡了点、无盐了些,至少爷我还看得较顺眼……奇怪,当初在船上明明看见的是一个小女孩啊?怎么最后会变成了男的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天赐终于听懂了,有些伤心:“九舅舅,天赐长得不好看吗?妈妈和娘都说天赐长得很可爱很帅呢!而且娘还说,天赐将来要当武艺高强的大侠呢!”
“也没有啦!只不过呢,还是差了你舅舅我一大截……”
浅颜听不下去了,只得抱着结算好的银子走开,留下那两个活宝舅甥在那儿耍宝。心里止不住疑惑——
呆呆真的长得很像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晋江网站不知道出了啥问题,总是进不去,网速也是超慢,所以雾每次想去更新时,差点等得抓狂去。
真是,好不容易啊!
控诉与委屈
七月初,江淮地区进入梅雨季节。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青砖绿瓦的江南城市浸润得极清新灵气,到处是湿漉漉的翠浓。隐没在烟雨氤氲中的江南,美丽得如同这世间最后的净土。
午时分,空气中浸润着冷空气过境时的飒凉,迷离斑驳的光线如天鹅绒般平滑温柔,渗着无声的细雨,慢慢地滋润着江南肥沃的土地。
意识渐渐恢复时,天色昏暗得如同进入冬日的黄昏,浅颜微缩了缩身子,蜷缩在轻软的被褥间,听着外头雨打芭蕉叶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如一段古老而押韵的戏曲,轻吟着淡淡的哀愁与怅惘。
看着隐在昏暗光线中的古江南女子闺房,几不可察的叹息轻轻地逸出口,慢慢坐起身,拥着被褥发了会儿呆,感觉到四肢百骸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