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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朗在此时走入院中。
“在做什么?”他笑问。
月影连忙起身行礼。今日朗目光在连送身上不移。月影看他一眼,默默退开,转到前院去了。
连送想到月影的话,反思自己这么多天对今日朗确实太过冷淡。想到这里,她迎上去说:“师父回来了?有没有吃饭?”
她忽来的热情,让今日朗微微诧异,诧异过后暗讨她是在打什么主意。
“没吃呢。”他不动声色。
“我去给你做。”
连送跑到厨房,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出三菜一汤。
盛的满满的盘子放到今日朗面前,香气热滚滚泛上鼻子。他对着这桌菜,沉默良久。
连送见他久不动筷子,夹了一块古老肉放进他碗中。
“吃啊师父,我的手艺可是很好的。”
今日朗尝了一口,神色一滞,并未露出满意之色。
连送问:“不好吃吗?”
今日朗摇头:“不是。这几年来,我都食不知味。这古老肉倒是把我治好了。”
连送眼眶热热地说:“以后我天天做给师父吃。”
“炊烟熏眼,偶尔做一两次得了。”
说完,今日朗只专注饭菜,再不言语。
吃完饭,连送又抢着去为今日朗准备烧水沐浴。
水也很快备好,连送为今日朗脱衣。今日朗进了装满水的木桶,解了头发散在桶外。连送拿了梳子站在他身后为,把他头发握在手中,轻轻为他梳理。水气弥漫,发丝蒸上一层湿润,有几根纠结了。连送一根一根地为他理顺。
远在玄宗门的时候,她就经常为他做这些事。恍惚间,又像回到五年前。
“师父怎么越活越年轻啊。”连送歪过头细看今日朗侧脸,“今年也该过而立了,却像只有二十出头。是练留芳功的原因吗?”
“留芳功可让人容颜不老。”他说。
“那岂不是过几年我就比师父老了?”连送惊叹,“想到将来我变成白发苍苍,师父却还是俊朗少年,若走在一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孙子呢。”
今日朗拧眉看她一眼。
她不顾失言说:“既然师父费了我武功,就教我练留芳吧。”
今日朗说:“留芳功不适合女子修炼。”
“为什么?”
今日朗的头发被她握的舒服,缓缓解释道:“留芳功是积阴外凝,纯阳内结的武功。师父虽然外表变得阴柔,内力却极为刚强。女子属阴,受不得纯阳内力的刚强之气。”
“那怎么办,这世上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住容颜?”
“你放心,无论你变成如何面目,师父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今日朗轻轻抚摸连送的脸,目光温柔。
连送望着今日朗,发现他眉心的红莲颜色淡了些。她凑近了想看个仔细,今日朗顺势勾住她脖子,贴上她嘴唇。
善恶难分(二)
隔日一早,连送隐约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她浑身酸痛没力气,只躺着不动。待今日朗穿好衣服,她方勉强睁眼。
映入眼的人一身白衣胜雪,亭亭玉立。她揉揉眼睛,仿若看到去世的人又活过来了。
她边坐起边问:“师父,怎么今天穿白衣了。”
“随意拿了一件,入手才发现是白衣。”他拿过她的外衣走到床边给她披上。
连送穿着衣服,抬眼看今日朗眉心的红莲比昨天又淡了些,竟是隐约不可见了。
难道师父身上的魔掌得到了纾解?
“怎么了?”今日朗问。
“给我探探你的脉象。”连送不等他伸手,握住他手腕。
今日朗的脉象沉稳平顺,虽仍有逆冲交错期间,但比原先舒顺许多。
这是为何?
连送仔细思索,想起今日朗曾对她说过,他们在地洞相遇那次,他双目发红状似妖魔,便是因为经脉逆流所致,那时他血脉沸腾,阳气亢盛,需与女子欢好才能纾解。现在留芳功虽练成了,但想那阳气亢盛的问题还是存在,甚至更加严重。所以,恰恰是她与师父行那夫妻之礼才缓解了留芳功的反噬?
可修炼留芳功的反噬绝对不简单,岂是一次鱼水之欢便能解除的,怕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误打误撞上了。
那别的原因,她暂时想不到,知道与师父欢好肯定能减轻师父走胡入魔的痛苦便好,不管什么方式,只要是为师父好的,她都竭力去做。
“师父,”她忍不住欢喜,紧紧抱住他说,“以后我每天都与你欢好,好不好?”
今日朗拍拍她的头说:“你这丫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也不知羞。”
连送听他声音少了很多尖锐的冷意,多了五年前记忆中的温润,她更加高兴,抱得他更紧。
“好了,你真想勒死你师父?”
话虽埋怨,他却没有推开她。
连送笑嘻嘻地放开手,今日朗拉好她衣服。两人收拾收拾厨房门。月影已经在饭厅里摆好早饭。
连送吃着问:“你今天不用出门办事?”
今日朗道:“要出门的。稍后,你随我一起走?”
“去哪儿?”连送问。
今日朗说:“千山外的百里雪山长着一种罕见的菡萏花,可驻颜。这种花一旦离开冰雪便会凋谢,采摘后要立即服下才有效用。”
连送喜悦非常:“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今日朗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笑她说:“你这丫头,在师父面前,总不自觉像个孩子。”
连送亦打趣他:“师父现在倒更像师父了。”
“我以前不像吗?”
“以前更像是妖……”连送及时把“精”字吞回去,改口说,“以前更像是神仙。”
今日朗听了很受用,弯起嘴角。
日头上了中天,他们出发了。
从此地去百里雪山,路途遥远。他们先是骑马,累了以后,两人牵着马在路上走。
路上,连送将两人的剑藏在马鞍下,尽量避开武林门派聚居的地方,走了两天都风平浪静。
第三天时,他们在客栈里歇脚喝茶。门外来了几个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小的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五六,由领头的两个中年男子带着,占了两张桌子坐下。小二每桌各上一壶茶,其中一名戴紫冠的中年男子让小二撤了一壶,接着点了两盘青菜和七个馒头。自己拿两个馒头,给一个身边的黄冠男子,另四个各掰一半分给几个小的。
连送吃着水晶芦笋,数了数他们的人数。除开两个大的,小的共七人。馒头分到最后还剩下一半,年长的孩子想让给那个最小的,手递过去时,紫冠男人抢先拿过来吃了。
“这世上竟有这样吝啬的人。”连送直摇头,又对今日朗说,“师父,我们点几个菜送给他们吧。”
她正准备唤小二。今日朗按住她的手说:“那些是蜀山派的人。”
连送问:“蜀山派不是很少涉足江湖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今日朗说:“去年他们的掌门走火入魔,临死前将蜀山派杀死大半。蜀山门庭也被毁了。他们只好下山,四处流浪寻觅安身之所。”
连送又对他们同情了一分。但她明白师父按住她的意思。师父是武林公敌,若是为了一时不忍引起怀疑,又将是一番厮杀。
望着那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怜巴巴地舔筷子,连送饭也吃不下了。
今日朗说:“吃完了?”
连送点点头:“走吧。”
小二来结账,今日朗付了银子,另放了一锭在小二手上说:“给那两张桌子再加三个菜。他们若问,就说你只管上菜,其他一概不知。”
小二机灵,点了个头便走了。
连送宽慰,出门时忍不住朝那几个孩子投去微笑,却碰上紫冠男人探究的目光。她立马回过头去。师徒两个重新上路。
他们走后,小二端出几样时兴的菜放到蜀山一行人面前。小师弟看到有菜,高兴地欢呼一声。紫冠男子瞪了他一眼,问小二道:“我们没点,你送错了吧。”
小二依今日朗所言一字不差说了,便匆匆入了厨房。
黄冠男子道:“邵师兄,我看应该是有贵人暗中相助。”
邵克进横眉而对:“什么邵师兄,我如今是蜀山派掌门。敬连师弟,你不以掌门称呼我,是想造反吗?”
方敬连垂头作揖:“掌门恕罪。”
邵克进冷哼一声。几个弟子都冷冷看着邵克进,目光中透着不屑。方敬连对他们点了点下巴,示意低头吃自己的。小师弟欢天喜地拿起筷子。邵克进早已自顾自吃起来,他吃一吃,停一停,看向门外思索着,一会儿说:“这菜应该是方才坐在我们东南方向那一男一女送的。”
方敬连说:“掌门如何得知?”
邵克进听方敬连叫他掌门,油然而生几分得意之色说:“那姑娘临走时,曾向我们这里似笑非笑望了一眼。看他们锦衣玉食的做派,定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公子小姐,不像武林中人。”
方敬连连连点头:“掌门说的是。知道是何人相助便好,若是以后能遇上,必定要报答他们。”
邵克进冷笑一声道:“报答?这么大一只肥羊送上门来,岂有不宰之理?”
方敬连看邵克进又露出惯常的算计之色,心知那两个无辜的善心人又要遭殃,可惜他打不过他,无力阻止他的恶行。
连送与今日朗依旧抄人烟稀少的小路行走。往前几里便到海边,他们将乘船北上,去北方极寒之地。
走路的半个时辰,连送脸上一直挂着笑,不停看向今日朗。她的师父越来越像从前的师父了,不仅脾气见好,今天还慷慨助人,看来她这些天的“努力”着实有效。师父眉间的莲花只剩红红的一个星点,把师父点缀的仿若天上神仙。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今日朗忽然停下脚步。连送的笑脸一僵。虽然她现在没有武功,但她看师父表情便知附近有危险。
她凝神细听,有脚步声追来。等那人到了面前,她惊讶一声,居然是客栈里蜀山派那行人。照理说师父今日不管是穿着神态皆与入魔时不同,蜀山又从未跟师父有过交集,他们为何要气势汹汹地跟来。
连送当下便问:“各位兄台,有何贵干?”
邵克进并未立即回答,他先是对身后人摆手:“去,到那儿等着。”
方敬连带着一干小的站到树下,回身时目光与连送接触,嘴型示意她:“快走。”
连送看看方敬连,又看看邵克进。
邵克进说:“我们江湖中人行走天下,难免有个不方便的时候。刚才得二位慷慨解囊吃了一顿饱饭。多谢。”
邵克进抱拳向前,顺便亮了亮手中的剑。
连送看他反应,知道并未认出他们,放心不少。不管邵克进什么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