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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的快,失去的也快,不属于自己的,就算抓的再紧,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她这一生才活了二十个的年头,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泪水盈在眼眶中,云岫艰难地扯动唇角,好像要把这一生最美的笑容留给云帝:“皇上,生死有命,每个人都要看开一点,只是好可惜,不能和你一起携手守住这片如画江山。”
话音一落,云岫一点一点挣开云帝的手,云帝粹然一惊,他飞身上前,紧紧地握着云岫的手:“云岫,你听着,朕命令你,你不可以死,你答应过朕,你会和朕联手,你不要妄想你可以食言,就算你死了,朕也会把你从地狱里拉上来,你听到没有。”
云岫缓缓低笑起来,泪眼模糊了云帝的样子,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可是在最后一刻,是这个深沉阴鸷的帝王给了她希望。
云岫努力地想把云帝看清楚,好把他的样子烙进灵魂的最深处,过忘川,喝孟婆汤,她也可以记住他,下辈子就不会错过了,就算下一世依然没有夫妻之情,至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因为云帝,云岫愿意相信人是有来生的。
今生,此时此刻,云岫和云帝生死一线。
刺客倾巢出动,大部分的兵力都放在了云帝这边,夜若寒九死一生,终于摆脱刺客的围杀。他想起和云岫分开的时候,看见她往无悔崖的方向跑去,担心她会出事,提剑就往那边跑去。
却在看见云岫和云帝的时候,夜若寒顿住了脚步,深沉的俊眸凝着一抹难言的复杂,如惊涛骇浪一般,那种感觉太强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没有想过,云帝这样阴沉不定的人,竟也会舍身救云岫。
四周寂静,天地间,时光如静水深流,夜若寒浑身的血液都随着这一刻的定格,凝固了。
身侧,寒风猎猎,冷如寒霜,他一身青色锦袍随风翻卷,独站于山崖上,不言不动。
山崖下,云岫眉头紧蹙,她抬眸看着云帝,已不见先前的感伤,只有冷冽的怒意:“你再不放手,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掉下来,与其无辜送命,不如就此放手,以后每年还有人到我的坟头,给我上一柱清香。”
云帝的双腿在地上不停地摩挲,即便撑得很辛苦,他依然紧紧地抓着云岫的手:“早知道你这女人这么地不守信用,我就不找你合作了。”
“那你还不放手。”
“我可没这么傻,我这一放手,天下人会以为我冷血无情,你要报复的人是若寒,犯不着我来替他背这个黑锅。”
声音断断续续,可还是很清晰地落在了夜若寒的耳中,一字不差。幽冷莫测的寒芒,从他逐渐清明平静的眼眸之中一点一点地涌现出来,先前激荡涌动到无法掌控的情绪,已渐渐沉寂下来。
这一刻,或许连云帝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不知不觉中他已变换了对自己的称呼,可夜若寒听得真切,他心中微微刺痛,生出一种错觉,也许只有云帝才能给云岫想要的幸福。
他的脸上隐约有痛苦之色。
此刻,他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没想到上天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犹豫了。
夜若寒眉头深锁,挣扎救或不救,只要他在云帝的背后轻轻一推,从此以后万里江山,谁与争锋?
可是,云岫也会消失在这天地间,夜风晨露,日月更迭,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让他魂牵梦绕,占据了他大半的心。
江山,美人。
思索间,夜若寒一步步地上前……
!
☆、005 决裂
夜若寒一身寂寥,缓缓伸出了手。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那双曾和云岫十指紧扣的手,顿在了半空,微凉的指尖仿若蕴着无数的力量,抓着云帝的另一只手臂:“皇兄,你怎么样了,还能坚持住吗?”
云帝回头,有一瞬的错愕,他更用力地抓紧云岫的手:“云岫,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可以放弃自己,现在有若寒帮我们,再坚持片刻,未必会是末路。”
云岫一怔,心中惊疑不定。
从前那双和她紧握在一起,誓死不会松开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现在,他还会握紧她的手,救她脱离险境吗?
毕竟,在夜若寒的心中,权势和帝位比世间任何一样东西都要重要,包括手足之情和男女之情。
云岫心口一钝,正要开口,却被夜若寒和云帝拉上了悬崖。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云帝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云岫,以后试着相信我,好吗?”
云岫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靠在云帝的肩膀上,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这一刻,看着自己和云帝,还有夜若寒,一起站在这山崖之上,云岫眼前浮现的却是夜若寒身穿龙袍,站在养心殿睥睨天下的情景。
这才是这场刺杀后应该发生的情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和云帝双双被夜若寒救起。
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云岫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让人捉摸不定。
云帝和夜若寒,谁才是她这一生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然而,经此变故,她还会不会为谁再意乱情迷?
云岫什么也不想再想,好似只有这样,她才是涅槃重生的景云岫。
此时,劫后重生,天地寂然一片。
夜若寒双目闪动,低头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清朗如玉的脸上冷峻如冰,十指紧握成拳。
云岫透过云帝的肩膀,和夜若寒四目相对,她竟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夜若寒目光一颤,怔怔地看着一身狼狈不堪,却仍旧难掩她绝世风华的女子,忍住了心底翻涌不息的酸涩。他看到云帝这么抱着云岫,悲伤难言的目光顿然变得凌厉起来,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云岫看着夜若寒手上暴跳的青筋,这次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她只是微微抬起头,双唇一开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夜若寒的面色很难看,他看得真切,他看懂了云岫对他说的话,她说:“看着本宫虏获帝心,寒王爷不开心吗?”
云岫依旧仰着头,明亮的日光落入她清透的眼中,漾开了一丝丝璀璨的光芒。
许久,她收回视线,淡淡道:“皇上,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云帝恍然大悟,立马松开了云岫,拉着她的手一起站了起来。
这次,云岫平视着夜若寒,说的波澜不起:“寒王爷,谢谢你。”
云岫以为再见夜若寒的那一刻,定是他一败涂地的时候,想不到会这么快,竟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断崖之上,感谢夜若寒的救命之恩。
云帝和夜若寒皆是一怔,随后,云帝拍拍夜若寒的肩膀:“若寒,你们那边怎么样,有多少人伤亡?”
夜若寒那冷冽如刀的目光早在云帝松开云岫的刹那就已经变得冷淡如水了,那些悲伤,那些痛苦,那些愤怒,统统隐藏在心里的最深处,他说的那样风轻云淡:“白青辰受了一点剑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我们随行的侍卫损伤了大半,皇兄,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要格外小心。”
云帝目光蓦然一沉:“可看得出是何人下的手?”
夜若寒心头猛然一震,却是敛容垂目,假装在深思,等他在抬头的时候,那双冷芒暗藏的眸子平静如水:“臣弟无能,看不出是何人所为。”
“这事与你无关,不能怪你,你无须介怀。”
云帝的声音很淡,透过这山间的冷风,令人听不出他言语之间的情绪波动。
云岫站在这两人之间,如果她不是身在这个局中,她也会以为云帝和夜若寒之间当真是兄友弟恭,可是,这兄弟二人,他们之间暗藏的汹涌波涛,又岂非是她亲眼看到的这么简单。
云岫盯着他们两人,蹙眉道:“你们还要不要走?”
云帝失笑,负手走在前方。
这一刻,因为夜若寒及时赶到,云帝和云岫安然无恙,还抓获了刺客。
然而,损伤惨重,各个都有伤在身。
离开无悔崖的时候,云岫看见在不远处,好像有一块小小的玉牌,她走过去,拾在手心,认真地看了看,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犹豫地放进袖中。
很多年以后,每当夜若寒再想起今日之景的时候,他都会无比的庆幸,庆幸这一刻救下云岫的人是他自己。
云帝没有马上离开无悔岭,因为伤亡过半,需要整顿。虽然这样很危险,但如果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继续赶路,只会更危险。
深夜,云岫来到夜若寒的帐中,他也受了伤,刚解开衣服正要换药,云岫进来了。
她拿过夜若寒手上的药,一点一点地把药涂在伤口上,这样的情景好像两人又回到了三年前。
自从云岫一进来,夜若寒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云岫的身上。
她看着夜若寒身上的伤势,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道:“我很意外你会救我。”
夜若寒薄唇微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你以为行刺一事是我安排的?”
那些药一碰到伤口火辣辣地疼,然而,心口的位置更疼。
曾经,他也有过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一段情深似海的感情,现在,他除了梦想中的皇位,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当一个人只剩下了那么一点愿望的时候便变会全力以赴,不折手段地达到心中所想。云岫觉得夜若寒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她已经亲身体会过一次了,然而,这次行刺的事情和夜若寒无关,夜若寒是想做皇帝想的快发疯了,可是,夜若寒并不愚蠢。
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也希望这不是做你的。”
暗夜中,夜若寒的面色晦暗不明。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起了从前,从前他为云岫画眉,从前云岫总是腻着他,从前云岫还问他,如果你心里没有别的女子,那就娶我吧。
那么以后,还有那么一天吗?
夜若寒苦涩地笑了,笑声在寂然的深夜里弥漫,是从未有过的清寂:“如果我说,不是我,你还会相信吗?”
上完药,云岫收回手:“我相信。”
夜若寒仰头望着帐定,再次抿唇苦笑,笑着笑着,他忽然低头看着云岫,目光也变得沉寂起来,似乎还有一分的哀伤:“你相信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是因为……”
夜若寒看着云岫,在唇边辗转许久的一句话,终是说不出口。
云岫被夜若寒忧伤的神色看得心神一震,看向他的目光,竟有一丝的晦涩:“因为我把你当做了敌手。”
夜若寒面色一白,他以为如果有一天他若为帝,云岫必是为后,他们又会像从前那样,然而,有些事情可以重来,而有些事情是不可以的。
他低喃,一瞬间,眼眶里犹有一层水雾弥漫,他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敌手?敌手……”
暗夜里,云岫深邃的眸光清透如水:“若寒,日后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从这一刻起,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入宫不是真的要给你当眼线,若寒,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是因为你,我想做个好人,现在也是因为你,我做回了我自己,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有朝一日你我若是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不想你死不瞑目。”
若寒,若寒……
以后,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云岫再无资格,亦没有任何的可能,再喊出他的名字。这一切,对夜若寒而言已经全部结束了,可是对云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