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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啸川愈发进攻猛烈,他本就是武将,擅长使蛮力,剑花舞得飞快,身子前倾,浑身力道都集中在了上半身。
待他将戎玄逼至窗脚之时,戎玄却突然邪邪一笑,猛地下蹲,双手牢牢握住其脚踝往后一抬,庞啸川身子没稳住,就直直端了个剑往窗外翻去。
旧木窗棂不堪一撞,楼下马厩草垛随即传来一声惨叫,还有马匹惊慌的嘶鸣。奈何庞啸川身为将军,战场骁勇,使起小手段,却不是一个山贼的对手。
落嫣半支起身子,直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好像与那些戏本里说的不一样!按戏本常理,从天而降的英雄好汉至少也得跟企图行凶的恶人殊死搏斗一番,挂彩后让感激涕零的美女心疼地流半把缸眼泪作罢才对。怎么……
落嫣不觉想远了,直到戎玄噙着无赖放浪的笑容转头看她,才如梦初醒。呸呸呸!什么英雄救美,不说也罢,也罢……
☆、7每个人都有过往
戎玄闲庭信步般走来,站到床前戏谑道:“娘子,相公告诉过你猎户的捕熊笼厉害得很,你偏不信。”
“少废话!还不快带我走!”不知为何,一见那张无羞无耻的笑脸,落嫣就恢复了勇气,收起方才惊怕的模样,凶悍起来。
戎玄无奈撇撇嘴,也怨自己,非得来救,这下可好,连半个谢字都没有。
这女子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十天前还和他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今天上午突然在草丛中失踪,确实让他着急了会儿。但一想,多大个事儿,不就是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先是骗自己救了她,说愿意嫁给自己,然后又施诡计跑了,不管她就是。
可越是这么想,戎玄心里就越是放不下,想到她那飞扬跋扈的样子,真不知还会惹多少祸,若还到处宣扬自己是公主,那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走吧!”戎玄悻悻扶起落嫣。
落嫣蹙眉纠结,戎玄见她不动,反倒是副苦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奇怪道:“怎么啦?”
落嫣苦心保存公主的颜面,怎可在山贼面前承认自己被一个淫棍和一把飞刀吓软了腿,便口不择言道:“我……我还不想走……”
戎玄一怔,随即了然,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不想走?那好,娘子留下赏景,我先走!”
“啊!别!”落嫣扯住他衣袖,咬紧唇瓣。
戎玄愈发得意:“相公我紧赶慢赶,走了这么远的路,腿脚也没力气了,怎么办?也许娘子可以想想办法。”。
落嫣瞪大眼睛气道:“你怎么趁人之危?”
“娘子也可以换别的地方。”戎玄舔了舔嘴唇。
“哎,好好好……落嫣闭紧眼,横下心就往他脸上凑去,心想就这一下,况且用的是缪兰夕的嘴巴。
直到戎玄笑着弯腰抱起她,落嫣这才突然醒悟,中邪了么?她为何要跟这个山贼走?这人可是昨夜她千辛万苦逃离的对象。和他走,简直无异于才离狼窝又入虎穴……
但眼下,也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落嫣哀叹一声,难道月老和神仙串通好了,她的姻缘线不是柔柔软软的红丝线,而是硬梆梆扯不断的粗铁圈,非得把她跟这个山贼绑一辈子?
夜风擦着鬓角呼呼而过,戎玄带着他的压寨夫人往山中策马狂奔。
落嫣决定先搁置那些想不清的问题,说一说可以解决的,比如说抓住庞啸川审问一番。
一想到戎玄居然不让她去马厩瞅一眼那个混蛋摔惨了的模样,她就遗憾万分,慷慨陈词道:“要我说,就不该急着走!把那个姓庞的从马厩里揪出来,捆回山寨去!竟然敢那样对我……”
“把他带回去干嘛?我可看不上他做我兄弟,养他还浪费我粮食。”
“你个小气鬼!”落嫣嗤然。
戎玄一笑:“娘子,你就不能不想他吗?现在是你和我在一起,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落嫣怔住,难道还要跟他说:谢谢你又把我掳回贼窝?她才不干!索性眯了眼打盹。
有凉凉物件挨上鼻尖,落嫣蹙眉摸摸鼻子,见是戎玄递来的,黑暗之中看不清是什么,想是山贼又在戏弄自己,便不予理睬。
“娘子莫不是真被那恶棍吓傻了,平日里胆子不是大得很嘛,现在都不敢接相公送的小礼物了。”戎玄凑到落嫣耳畔嘻嘻笑道。
“谁说的!”落嫣一瞪眼,赌气地抓过戎玄手中的东西。居然是一面精致的小铜镜,镜缘镂空纹花,触手冰凉。
“镜子?何意?”落嫣回头问道。
“娘子连夜急匆匆下山,其实是想要一面镜子吧。是我疏忽了,成婚居然忘了给娘子买镜子,害得娘子梳妆打扮都不方便。这是我今天在青龙镇给你买的,喜欢吗?”
落嫣哭笑不得,她下山断然不是为了要面镜子,更何况她宫里的镜子比这不知大多少好看多少,着实谈不上喜欢。不过,有一点,他刚才提到了青龙镇……
“青龙镇?你今天就到了青龙镇?而且居然还有时间去逛铺子?”落嫣的语调句句拔高,扭头看他冲口问出,“那你为何不救我?”
戎玄狡黠地眨眨眼:“那时的你需要我救?”
落嫣语塞,她当时确实以为安全了,哪知道暗藏危机。不过戎玄这家伙也真够阴险!居然一路跟踪,直到紧要关头才现身。
落嫣咬了咬牙:“你是不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
戎玄挑眉,眯着桃花眼淡淡笑道:“日后娘子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不必亲自下山。娘子这般绝色佳人,可别又撞上什么色胆包天的小人……”
落嫣想到她被调戏的过程都被山贼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气起,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就差没疵毛暴跳起来。
“你就是色胆包天的小人!气死我了!居然故意看本公主笑话!我……我要把你净身,然后卖到小倌馆去!”
落嫣觉得废除其作案工具然后送入小倌馆,绝对是对戎玄这种色中饿鬼最大的惩罚。
戎玄一怔,随即像是听到极其好笑的笑话般,大笑起来。
放肆笑声回荡在沉沉夜色中,夹杂着落嫣愤愤不平的话音,飘散在夜风中。
天色微亮,太阳还没有出来,氤氲雾气甚浓,抬眼望去,仿若白云飘落山间。
已来到山门口,落嫣仍倚在戎玄怀中睡得香,斗了大半夜的嘴,她可算是累了,能安静会儿。
戎玄摇头一笑,正要抱着她一起跳下马,忽听得白雾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由收手将落玉护在怀中,拔出短刀。
“寨主回来了!”
一阵欢呼声猛地将落嫣从睡梦中骤然惊醒,她迷迷糊糊瞪着眼:“哪儿了,这都到哪儿了……”
一群人从白雾中跑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欢呼着,戎玄将短刀收回,大声笑着。
落嫣窘迫地揉揉眼。原来已回到山寨了,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群人打招呼。
“玄,你到哪里去了?”
清冽干净的嗓音,像是寒冬结冰湖面被击碎的声音,透着莫名的寒意。
落嫣循声望去,见一名男子自白雾中走出,清俊淡然,虽着粗陋布衣,却仍气质卓然,一眼望去就是和山贼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那人感受到了落嫣的目光,飘飘瞥其一眼,随即又看向戎玄。
落嫣嗤然:高傲什么!本公主什么美男没见过,不过是瞅你长得清秀,却落在山贼窝里奇怪罢了。
“胡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戎玄高兴地跳下马,大步上前,跟那人拥抱了一下,狠狠拍着他肩膀。
狐狸?落嫣忍不住笑喷,居然还会有人叫狐狸?
那男子终于收起冷清模样,淡淡一笑:“昨晚。你刚走,我就回来了。”
戎玄笑着搂上他肩膀:“走!回去说,今天我们要好好庆贺庆贺!”
回到山寨,戎玄让人带落嫣去休息,自己则和胡利单独到了一处房间,落嫣望着一同进屋的两人,怎么看都觉得怪。联想起胡利刚才“幽怨”的眼神,突然顿悟了。
那头,戎玄和胡利已经进屋关起了门。
“玄,我才离开二十来日,怎么一回来就听说你成亲了。那女人哪里来的?”胡利微蹙眉头,声音依旧冷清得可以。
“胡利,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恭喜我?”戎玄笑道。
胡利凝眸望向戎玄:“你是为了报复娜兰?”
戎玄眼中闪过一瞬的失落,随即笑道:“我为什么要报复她?胡利,我想成个家了。”
胡利上前半步,紧紧盯住戎玄的眼睛:“你知道现在不是成家的时候!你根本就是在用这个女人麻痹自己,你越这样,就越说明你忘不了娜兰。娜兰没有背叛你,她的婚事,她做不了主!这个你清楚。”
“胡利,不管她嫁给谁,我成家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算你想成家,也不能娶一个梁国女子。”胡利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主上万分关心我们在天女峰的进展,今年天时动荡,大计年内即会实施,不容半点差池。”
戎玄脸上沉下一抹凝重,半晌,他都没再说话,两个男人静静立在屋中。
“还有,娜兰托我带给你带了一封信。”胡利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份软牛皮包裹的东西,“这次回去,我没能和她见上面,她托了不少人才将信转到我手上。其实,等主上成就大业,也许你和娜兰还有机会……”
“胡利,她已经订婚了。”戎玄云淡风轻道,眸中闪过一丝隐隐哀伤。
胡利长叹一声,将那信递了过去。
戎玄接过放入怀中,并没看,转而对胡利道:“最近有一票大生意,一批丝绸从江南运到青龙镇,明后天就该到了。主上大计近在眼前,这笔钱我们用得上。”
胡利点头,拍上戎玄的肩:“恩。兄弟,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再苦也得扛着。”
“寨主!”外头远远地传来声音。
戎玄定下的规矩:大当家和二当家议事时,任何人不准靠近此屋。
“什么事?”
“夫人,夫人说她要见你!”
戎玄转头看向胡利,“我去看看,她别又闹出什么事来。”
胡利微微蹙眉,他这样子倒像是真对这从天而降的压寨夫人上心了,可娜兰怎么办?
☆、8一只猪蹄引发的惨案
戎玄站在门口摸了摸那份牛皮信,犹豫片刻,终是将其重新掖好放入怀中,推门进入,脸上又挂起惯常的无赖笑意:“娘子……”
“相公你回来了!”一条人影闪过,白嫩的小手就搀上了戎玄胳膊。
戎玄受宠若惊,定睛一看,这亲热万分之人不是昨夜叫嚣着要把他净身卖了的压寨夫人是谁?
落嫣边温柔甜腻地呼着相公,边将戎玄往桌边请,那声音听得戎玄一阵头皮发麻。
待戎玄依她坐下后,落嫣又极其贤惠地倒了杯茶双手递来,笑容和煦。
戎玄狠狠拧了把大腿,觉得要不是他在做梦,就是这女人又胡乱吃了什么毒草,于原先神志不清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层。
“相公,这杯茶,敬你的恩情!你是好人,极好极好的大好人。要不是你从那伙贼人手里救了我,我早就香消玉殒、芳魂已逝了。”落嫣说着用袖口擦了擦一滴泪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