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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躍大步向到人前,身后是成百上千的部属,手执利刃,誓死悍卫着他们的皇——在怡神阁时,那昏昏失神的眼珠子,此刻迸射着让人觉得心寒的厉色,那是王者的霸气。
二人对峙在夜风里。
容伯手提长枪,也跟了过去,冷笑,用枪锋指着他的鼻子,拍着大股直骂:
“老匹夫,你倒是真能装!”
是啊,谁都以为这拓跋躍已经是没有威力的纸老虎,不料,他恁是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可把人一口吞下的猛兽。
“彼此彼此!”
拓跋躍冷冷的瞅着:“比起你们,朕只是小巫!你们的手段才真正叫朕见识到了何为阴险,何为卑鄙,何为无耻……还好,还好,你们挖空心思想倾我江山,谁想最后竟把自己也赔了进去。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
这话表明这人已知道宋黎和倚兰内轰一下——这果然应了那一句话亲者痛,仇者快。
容伯心里本就窝火,如此被损了这一番后,肚肠都要炸,于是气极反笑,叫起来:
“对极对极,恶有恶报,你说的对极了,像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日后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朕怎么恩将仇报了吗?”
拓跋躍淡淡的反唇而问,语词落地有声:
“因为明静吗?好,今日,朕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明静所有种种,那是明氏一族咎由自取。”
“放屁!”
容伯接的飞快,气的直跳脚,遥遥指着鼻子骂着:“你为了皇权,娶明静,你定了江山,弃贤妻。你为了一个庶子,拿自己嫡子去换人质……你这种行径,猪狗不人,人神共愤,是人皆该诛之……”
很突然的,拓跋躍忽发出一阵极怪的笑,久久不歇,连连摇头,似乎觉得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待笑声止,他才道:
“齐容,你说的很对,我娶明静,是为皇权,是为江山。我也的确拿了嫡子去换庶子……但我从来不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过错……”
这一次,拓跋躍没有提“朕”一词,改口为“我”,并死不悔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还发出一记轻蔑的笑:
“若是换作是你,知道那所谓的嫡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真正的亲骨肉却叫人陷害沦为了人质,你会怎么做?”
这句话咬字精准,字字停顿,能惊天能动地,拓跋躍亲口揭露了当年那一桩皇权交易下不能公诸于众的丑闻。
凤烈的脸孔,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赫然大变。
“放屁放屁!”
容伯直指那正气凛然的男人,恨不能冲过去撕他的肉,剖他的腹,挖他的心。
他想看看这人的心肝到底黑成什么样了?
小静死了都这么多年了,他从不知道要反省,而一味的往小静身上泼黑抹脏!
这世上怎么这无耻的人?
“拓跋躍,你扪心自问,你对得不起明静吗?当着成千上万的将士,如此诋毁你的皇后,那个一心一意辅佐你成就帝业的女人,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招你如此唾弃,如此羞辱!”
无数双眼都落到太皇上身上,有质疑的,有惊怪的,有迷惑的,有愤慨的。
掩在茫茫夜色里的金凌也惊疑了起来,拓跋躍敢在这种场合丢下这么一句,要么果有其事,要么他真是黑心到了极点。
正思量,拓跋躍的声音如山顶之钟鼓,沉沉敲响起来:
“我问心无愧!与明家的的联姻从一开始就不是两情相悦下的结合,这从来就是政治联姻,只讲利益,不讲感情。
“齐容,你可还记得当年洞庭山一战?
“那一战,以少敌众,明静被掳,后来,是我拓跋躍率部去将其救下。
“那一日,她身中媚毒,失贞于敌营猛将岳不畴。
“那一日,我斩尽岳营四千人,救下他却为时已晚。
“那一日,明静之父,明大宗主独宠此女,怕她醒来知悉自己受辱寻死,以皇权为迫,逼我娶其掌上明珠为妻,合谋撒下一个弥天大谎。
“那一日,知悉此事的,除了明大宗主,就只慕不群。
“而我为求一统天下,永固江山,终还是应下婚事,定下婚期。“一个半月后,我备大礼,与其成亲。成礼当日,明静亲口告诉我,她已怀孕,齐容,这孩子是谁的,不难猜想。
“我从来不是大度之人,曾几次三番想把这孽种除掉,却是屡屡未能成功,于是,八月之后,这天地间赫然就多了一个冠着拓跋氏的孽种,他血统不正,我与明大宗主心知肚明。那人知道此子长大,必难继掌我拓跋氏的江山,便一个劲的鼓励明静再生养。可我心有疙瘩,极少宿于明静房中。多年之后,她方再度怀孕,偏偏天不从人愿,瓜熟蒂落之日,因为难产,胎死腹中,而且从此绝育,明大宗主为了他大明府的利益着想,暗中瞒着明静偷梁换柱,秘密抱来一个男婴,将死胎换了出去。
“那时我身在外,不知个中底细,是九夫人一语点醒我,后来,我于暗中查探,始知其中因由。
“又后来,九夫人也替我生养了一个男婴。明大宗主生了毒心,想将我儿拓跋祈除之而后快,故意制造一场大战,致令我祈儿流落到贼寇手上……
“明家人如此欺我,我自不甘屡屡受欺,后来种种结果,皆是明大宗主种下的恶果。如今,你们居然还有脸枉称皇室正统,意图夺我西秦江山……
“我知道,你一定不信,可这些旧事,皆千真万确,本属皇族丑闻,本不该公诸于众,但而今,我拓跋躍当着三军将士,武文百官的面,把这些都给兜底翻了。我拓跋躍行得正,坐的直,自问从没有错待皇后明氏,是明氏一族欺我太甚,种种丑迹羞见天下。
“凤烈,你听清楚了没有,你左右只不过是那岳不畴强欢之下的孽子,凭着一层滑天下之大稽的身份来乱我西秦皇族,今日,朕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拓跋躍厉声长叱罢,又丢下雷霆之令:
“儿郎们听命,杀上去,全歼些敌国恶贼,一个不留,碎尸万段,以慰我军将士在天之灵!”
铿镪有力的喝令声犹在夜空中回响,士气大振的西秦军挟着可毁天灭地的力量冲上来,将士们一个个喝叫声:
“冲啊,拿凤烈,将这坏我江山的奸佞之子五马分尸……
“冲啊,拿凤烈,将这谋朝篡位的狗贼,挫骨扬灰……
“冲啊,拿凤烈,将明底余孽连根斩定,还我天下太平……
“冲啊,拿凤烈,拿凤烈……”
一阵高过一阵的高喊声,足令人肝胆俱裂,汹涌滚动的人流,将再截截溃逃的荻军缠住。
金凌很识趣的没有去参加战斗,只在剑奴的守护之下,冷静的躲在安全地带,看着这一场人间最惨烈的屠杀在眼前上演。
凤烈带来的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军心已大乱,他的败势已定,能不能安全退出去,已是未知数,没了宋黎扶持,他们败的更快。
满宫锦绣皆在眼际,满宫繁华尽在火中烧,满宫血肉尽在横飞,这就是皇位之下的悲剧。
看似光鲜的表层底下,藏着太多太多为人不耻的肮脏,多少儿女皆被权力所伤。
一个明静,一个宋黎,一个拓跋躍,一个玲珑九月,一个玉儿,一个倚兰……他们都是皇权争伐下的悲剧,没有一个是圆满的,一个个都充满遗憾。
夜空下,美好的一切,尽数支离破碎。
那一夜,西秦宫乱,宫闱之中一片杀声震天,宫墙外,铁骑踏踏,火光连绵。
那一夜,荻军仓皇溃败,一路丢盔弃甲,沿着上午进城的路线,逃出京城。
那一夜,血流成河,尸骨累累,多少枉死的英灵聚在鍄京上空久久不散。
那一夜,凤烈在军事上一败涂地,对战之中,拓跋躍的一番话,更将他所有的信念击垮,令这一场皇位之争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
鍄京城的危机解除了。
当东方露出晓白的时候,金凌和剑奴看到拓跋弘一身战甲带着东方府的猛将以及公子十无殇,满脸沾血的走进皇宫,向一直站在金銮殿前的太上皇拓跋躍深深的叩拜下去,神情无比复杂。
“儿臣叩见父皇!”
“快平身!”
太上皇上前稳稳将人搀起,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轻轻的叹息,什么也没有说——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二十五年前,他顶着宁可得罪明家也要保护的孩子,后来流落在外无辜受罪,回来后,还受尽白眼,险些还叫他给弄死了。
兜兜转转之后才发现,他们其实是一家人。
拓跋弘开始禀告战况:
“今日一夜,我军损失两万,荻军折员三万余众,其余人皆往南逃蹿,儿臣传令沿途各关卡,谁能拿下凤烈者,封侯赐地,世袭爵位……”
“嗯,不错,这一次,必须斩草除根!”
……
金凌就站在不远处的栏杆前,以手指慢慢的梳整那一头有点凌发的丝发,从里衣上撕出一点干净的衣料,来擦脸上的血渍,举止极为的宁静,隐约能听到帝家父子的谈话,心想,这该是他这对父子生平第一次目标一臻的倾心交谈吧!
她轻轻叹息。
“夫人,洗把脸吧!”
剑奴不知从何来打来一条湿帕,轻声递上。
“谢谢!”
她接过,实在不喜欢身上的血腥味儿,小心翼翼的擦拭罢,微一笑,眸生利:“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剑奴?剑奴又为什么同意你替换他?”
剑奴一楞,露出惊异之色。
这时,拓跋弘远远的向他们走来,引开了剑奴的注意力。
“小凌子!”
拓跋弘轻轻叫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盯视着,面前的女子,与他的发妻一般模样,但她的果敢,天下无双,无人敢及。
他想起了昨日,在御房内惊见到她的震动,无疑,她的出现,加速了凤烈的败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个中的曲折,竟是如此的离奇。
他恨了二十几年的人,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一直敬为亲人的那些人,反而是仇人。
凤烈呢,这么多年以一直以拓跋氏长子自居,最后竟发现他只是一个不该降生的杂种。宋黎呢,作茧自缚,末了,是害人害已。
这个长达二十六年的恶梦,终于清醒了,其结果,两败俱伤,无比惨烈。
九无擎,他同母异父的兄弟,用自己的死,来提醒他,用他余下的力量来悍卫他。
对,这一次,他能从宫里悄无声息的逃脱出去,煞龙盟的人,公子府的人,皆功不可没,若没有他们在短时间内挖出一条地道供他离开,他以身侍敌最终会落得怎么一个下场?
不敢想象。
九无擎一直在怀疑一件事,结果这件事,竟然成真。
他是拓跋祈,是九月的长子,是九无擎和拓跋曦的长兄,可他们却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自相残杀——
犹其是想到母亲九夫人差点就死在自己手上时,他的心,就会砰通砰通的乱跳……
所幸,那不是母亲。
大错还未造成。
还好还好!
只是无擎死了,他以自裁的方式,制止了有可能出现的骨肉相残,加快了宋黎他们复仇的步伐。
他的死,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身体,是宋黎和父皇双方毒害所产生的结果。
这样一个结果,令他倍感心痛。
此刻,面对金凌,那份复杂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派人去把曦儿找回来吧!他是你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