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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小盒子道:“你干嘛?”
“干嘛?我打你!”荷花说着便扬了拳头,噼里啪啦的往长生身上落了下来。
长生挨了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着盒子闪躲,爬上炕去。
荷花爬上炕追打过去,嘴里还大声骂着:“臭混蛋!你还敢跟我瞪眼!我还没骂你呢,你还跟我大声嚷嚷!你做了什么好事了敢跟我大声!我吃你一个花生都跟啃了你肉似地,敢情你全是给人家媳妇儿留着的!你还跟我装傻充愣,心里的花花事儿比谁不少!当着媳妇儿就敢跟人家勾勾搭搭!背着我还不定能干出什么呢!还有脸跟我说什么‘说好的,给她攒着’!你这王八蛋,太欺负人了!”
长生这会儿也顾不得他那小盒子了,一边抱着脑袋啊啊的喊,一边满炕乱爬。
荷花轮着拳头追他,越打越火儿:“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臭混蛋!亏得我对你那么好,给你做饭缝衣洗臭脚丫子,还给你……”荷花瞪着长生的裤裆憋红了脸,扬了拳头顿了一下,到底没往那儿打下去,转而狠狠的锤在他大腿上,语无伦次的骂道,“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呢!往后我再对你好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你不是想着别人吗!我今儿就走把她给你换过来!你拿花生把她撑死我都不管!我再不给你当媳妇儿了!你找她去吧!王八蛋!”
“啊!!!”长生被打得恼了,抱着脑袋大吼了一声,“好!”
荷花停了手望着他,呼呼的喘着粗气,瞪眼道:“啥?”
长生也瞪大了眼睛,生气的大吼道:“你走吧!不要你了!不要你做媳妇儿了!”
荷花愣了一下,望着长生一字一顿地道:“你说啥,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长生怒气冲冲的大声道:“不要你做媳妇儿了!雪梅笑,雪梅不打人!你打人!不要你做媳妇儿了!”
厢房,四奶奶和周夫子站在屋门口,听着长生屋里突然没了动静,不禁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
只说适才周夫子借口问病来找四奶奶说话,听着长生和荷花回来,只觉不合适忙要出去,才走到屋门口便听荷花和长生在厨房里似是绊了嘴。他犹豫着没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长生气呼呼的从灶房出来回了屋,没一刻荷花也跟了过去,才一进屋,两人便打了起来。嚷嚷的什么听不真切,只隐约听着荷花在骂人,好像很恼火的样子。四奶奶也听了声音从里屋出来,两人在屋门口紧张的站了一会儿,只听屋里忽然静了下来,好像一下被人掐了嗓子似地,什么声音都没了。
四奶奶不放心,想要过去看看却被周夫子拦了,只劝她道:“别去了,小两口吵架,来的快去的也快,也许这会儿没声音是和好了呢……”
只他话音才落,便听屋里传来一声荷花变了音调的嘶吼——“啊!!!我打死你!!!”
四奶奶和周夫子完全被吓傻了,两人提心吊胆的干瞪着眼不知所措,站了好半天忽听那屋门被用力推开。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忙出了屋,正见荷花抱着个包袱,脑袋冒火似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互看了一眼,又紧忙进了长生的屋子。
一进屋,两人又是一呆,但见长生耷拉着脑袋坐在炕上,整个人狼狈之极,头发也散了,衣裳也开了,听见有人进屋,微微抬了头看过来,又露出了脸上红红的大巴掌印子。他翻着眼皮哀怨委屈的望着二人,那神情活似个才被相公凌虐的小媳妇儿,见他二人惊诧的模样,又气又臊似地撇了撇嘴,撅着屁股一头扎进了被垛里。
第三十一章
荷花回娘家了,四奶奶没弄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两人打成这样,但见荷花走时那模样必不是什么小摩擦。荷花走后,长生好像也存着气似的,白日里扛着锄头上山干活,回家便闷不吭声的在屋里坐着。四奶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问,只假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常过日子。
就这么过了三日,长生自己越来越觉得难受别扭。头两日的晚上他只管铺自己的被褥,还故意似的把自己的被褥铺在最中间,就好像荷花没嫁给他时一样。他现在没媳妇儿了,他要像以前一样一人占一整张炕,想怎么滚就怎么滚,也不会有凉脚丫子来冰他。
可这么睡了两日,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舒服,有时候半夜醒了翻个身,发现身边没人会惊得坐起来,愣一会神儿才清醒,再躺下却又睡不着了,只想着荷花在的时候总把脚丫子钻到他被窝儿里蹭啊蹭,虽然有点儿凉,他心里却怪舒服的。他想念和荷花钻在一个被窝儿里睡觉的时候,即便她不是每次都给他摸裤裆……
长生抓着被子侧身望着一旁空空的地方,然后钻到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再钻出来,那儿还是空空的,他轻轻叹了口气,很落寞的又钻回被子里去。
第三日晚上,长生把自己的被子铺到一边,把荷花的被褥铺在另一边,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起来把荷花的被子往自己这边儿扯了扯,抿着嘴想了想,又扯了一下,最后把两套被褥紧紧地贴在一块儿才钻进被窝儿里睡觉。可躺了半天就是睡不着,坐起来望着那空空的被褥发呆,最后扯过两个枕头塞进去,假装荷花蜷在被子里。
另一边,对于荷花抱着包袱气呼呼的回了娘家,荷花爹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问都没问,就好像荷花只是回娘家看看,甚或从没嫁出去过似的。却是荷花娘又惊讶又担心的拉着荷花问长问短,只说两口子拌个嘴是常事,吵完也就过去了,哪儿能总往娘家跑,长生那么老实,也挺知道疼你,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宽容些便是了。
荷花也不好说是什么事,只说她自己有分寸,让她娘别为她操心,问急了便说这次死活不回去了,娘家若容不下她她便走,山高水远的走到哪儿是哪儿,纵是死在外头了也不回去
她这么一说,她娘再不敢劝,可心里却是更担心了,想要去霍家问问什么事,又怕荷花知道了怨她,只私下里跟荷花爹絮叨。荷花爹听得不耐烦了,便说你平日不是想闺女吗,这会儿回来了你倒来事儿了,你要不愿意看见她我拿棍子把她打出去你可乐意了?荷花娘唯唯诺诺的不言语了,心里只叹这男人到底心大,也不知道为闺女的事儿操心。同时心里头也埋怨上了长生,只想荷花都回来三日了,也不见他登门来接,也不知是因为他傻还是压根儿没把荷花放心坎儿上。
只在荷花娘担心的时候,长生终于出现了,却也不是来了李家,而是去了李家的田地里。只说这日一大早荷花爹和大宝下地,远远的便见田里有个人已经抡着膀子干上了,稍近些便看出原是长生。
大宝愣了一下,去看他爹的脸色。荷花爹什么也没说,没看见似的招呼大宝干活儿。长生也不与二人说话,只管干他自己的。一上午,大宝好几次想要上前跟长生说话,只看他爹脸色不好也没敢过去。
中午,荷花爹和大宝停了活儿回家吃饭,大宝追上他爹道:“要不叫我姐夫一起回去吃饭吧……我姐……”
荷花爹一瞪眼打断道:“咋的,咱家粮食多的吃不完了?”
大宝没再说话,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长生往前跟了两步,见他们不搭理他便悻悻的站住了,脑袋一垂坐在了田埂上。
回到家,大宝特意跑去灶房与荷花说话,荷花只当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一下。大宝讨了个没趣儿,也再不提了。
大宝和荷花爹在家吃了午饭,歇了个晌觉,养足了精神下地干活儿。到了地里的时候,见长生仍在那儿低头坐着,却和他们走时一模一样,听见他们过来便抬了头,什么也没说跟着干活儿
下午荷花娘送吃食来,长生见了荷花娘,停了手上的活儿,眼巴巴的伸着脖子往她身后望,见她后头再没人了,失望的扣了扣手里的锄头,耷拉着脑袋站了一会儿,继续干活儿。
荷花娘见他这模样,又听大宝说他中午好像都没回家吃饭,不免有些心软,只叹道:“这孩子,说他傻吧,倒也知道来老丈人家干活儿讨好,说他不傻吧,连句话也不会说,但凡你上前说句好听的,咱们也好给你说好话不是?”
长生到底没上前说话,荷花娘却还是帮他在荷花面前递了好,只说长生这孩子嘴拙心实,会干不会说,你若是等着他来哄你,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荷花干巴巴的道:“我没等他这个,别说他不来,就是来我跟前儿说一万句好话也是一样,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
荷花娘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尽说这没用的胡话,你可是要把娘急死不是?”
荷花垂着眸子不言语了,她娘又与她絮叨了一晚上,见她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依旧是那个冷脸,垂着心口叹气走了。
荷花娘走后,荷花一人靠在炕上发怔。不想与长生过了的话虽说是气话,可也真是她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却也不是不想与他过,是不知该怎么过了。从前自己心里还总念叨,他虽然傻,但心眼儿是实的,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如今再往前想总觉得跟个笑话似的,他对她的那些好她现在真是分不清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了,还是只为了应四奶奶那句“疼媳妇儿”的话。
她跟他成亲近一年,这么实心实意的待他,却还不及人家那三年没见面的。她想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一辈子都比不上人家,荷花想着想着便掉了眼泪。她娘这两日一直问她想要等个什么结果,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长生那性子,她是不指着他找上门来哄她,其实他能跑去她家地里给干活儿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感动,她想若是她这回撞见的是别的事,哪怕是他跑去和陈寡妇勾搭睡觉了,她打过骂过,偷偷哭上一鼻子,见他这样儿怕也就心软了。但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是把心窝子掏给了人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
两口子吵架,不论谁低头,总要有个结果,可她想这回便是长生低了头她怕也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不是气有多大恨有多深,是心寒了。她热乎乎的心被扔进冰窖子里,想再捂热了哪儿那么容易,更何况那白眼儿狼就是一颗捂不热的心,用冷心捂冷心,她想不出个结果来。
只说荷花这边没了心思,长生那边儿却是定了主意似地,自己家山上的地也不管了,每日只管奔李家地里卖力气干活儿,中午也不回家吃饭,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坐在田埂上等着,等下午荷花爹和大宝来了,再跟着他们一块儿干。
荷花娘看着他可怜,下午送吃食的时候会给他多待几个饼子,荷花爹倒也不理,却是长生低着头死活不要。荷花娘没奈何,想了想,只说是荷花给他的,长生这才抬了头伸手接着,脸上还带了些喜色。
荷花娘每每与荷花念叨,只道:“长生这样便算是好的了,你就消了气和他家去吧。他这么个大小伙子,每天中午不吃饭的等着你,你实在气不过,只去地里看他一眼也好啊,你们小两口儿置气,可也别把他身子熬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荷花回道:“您甭理他,手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在哪儿干在哪儿干我管不着。您还说他是实心眼儿,这回让您瞧瞧他那肚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