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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踌躇满志领了十万兵马前往北地,原本要求的是一个月内必须赶到。前十日还基本顺利,到了第十一日,军中兵士多发痢疾伤寒,不能行军。太子心慈,亦想在军中博得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名声,命令原地休整,同时密报进京,请求宽宥些时日。瑞帝心中已是不喜,待到大军好不容易到了北地,又因太子自持身份,与北地各大世家不合,导致军民关系紧张,不能得到当地粮草物资的支持,军中用度紧张。且其军中多数人为南方人,不习惯北地天寒地冻的气候和枯燥单一的饮食,受到有心人士的煽动,竟然有军士外逃。
待众人捕回外逃军士,军士泣求,称家中男丁早就在战争中死完,家有八旬寡母,寡嫂五个,孤儿七八个,都只靠他一人供养。太子当场落泪,竟然命令将此人放走。大将军付南跪求其严执军令,被斥狠毒无人性。自此,每日都有逃兵,军中人心动摇,军士背称太子为活菩萨。
太子对军队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急需一场战争树立自己的威信,不听付南苦劝,亲自上阵,急功冒进。落入北岐九皇子萧摩云的圈套,折兵三万,自己只带了数十骑狼狈逃回北地。消息传回京中,瑞帝大怒,连骂:“竖子误我!竖子误我!”瑞帝派人至彦信家中探病,末几,宫人回,言广陵王整日带了诸姬妾泛舟湖上,对着残荷吟诗作对。并送上广陵王奏请封朱氏彩阳为侧妃的折子,折中称他不知能活到哪一日,须得为身后留下一男半女披麻戴孝,朱氏有功,已有孕在身,请上看在父子之情上册其为侧妃。瑞帝气得摔了杯子,他自然知道彦信表现出的这副意冷心灰,自暴自弃的样子,是要逼着他给死去的风初晨一个交代,但他目前是怎么也不可能满足他的,想用彦信代替太子带兵的念头暂时作罢,索性满足他的要求,让朱彩阳做了侧妃,却派了人至北地申斥太子。
同月,海澜海上霸主万龙岛岛主白起风为二子白鸣灿举行婚礼。晚宴时,有客奉上二粒粉色大珠要求面见新娘陆宛凝。晚宴毕,陆宛凝不入洞房,反而冒着瓢泼大雨跪在白老爷子的门前哀哀哭泣,只求白老爷子为她亲生姐姐报仇。
天要亮时,白夫人才自房中而出,扶起陆宛凝。白老爷子与白鸣灿密谈半日,末几,召入陆宛凝。一日后,客自万龙岛返兰若。
半月后,有人在大朝时上疏死谏,言荞山事件原为冷后、太子密谋,利用万龙岛牵线搭桥与海澜皇室相互勾结,旨在除去彦信,挑起北岐兰若两国战争,借机谋反上位。人证物证俱全,一时朝野哗然。瑞帝大怒,叱问冷后,冷后喊冤流泪而不能辩,随即,冷后被囚秋叶宫。太子彦宁被密召回京,兵马大元帅由六旬老将朱石暂代,朱石一上任,首先挨家挨户亲自上门拜见北地各世家大族,达成共识,北地军民同心抗敌。其次高挂免战牌,只守不打,拒不出战,北岐与兰若陷入僵持状态。
天瑞十九年一月,太子幽禁秋叶宫中而待废。太子正妃叶柠彼时有孕五月,惊闻此事,情绪激动,胎位不稳。其表妹广陵王正妃左清前往探望,送上手抄金刚经一部为其祈福。叶柠观摩经书良久,当夜,流产,产下一已成型的男婴。太医断言,太子妃此次受创极大,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孕。
二月,太子侧妃金玉露产子,瑞帝大喜,亲赐名为睿,特赦太子前去看望金玉露母子。太子见了金玉露,只言自己冤枉,金玉露誓言定要救出太子,还太子清白,两人抱头痛哭。叶柠闻讯前来,哭诉自己遭遇,太子不耐,言:“睿儿不也是你的儿子么,你哭什么?是怕孤死得不早么?”叶柠回宫后两天未进水粮,第三日,洗手亲做羹汤与金玉露姐妹言欢。
三月,金玉露外出活动,意在为太子洗涮冤情。叶柠扼死婴儿睿,携莲子羹入宫面圣,以头抢地,血泪横流。瑞帝心软,允其面见太子,太子与叶柠共用莲子羹,皆暴毙。
太子侧妃闻讯,疯不能辨人。冷后缠绵病榻,不问外事,只吃斋念佛。至此,太子与广陵王之争结束。
四月,广陵王彦信出任兵马大元帅,于飓风雪原与萧摩云十万铁骑鏖战飓风雪原。双方胜负未分之际,海澜皇长子羽池率二十万兵自两国南部海岸线登陆,势如破竹,不过月余便深入两国腹地,三国大乱始。瑞帝临危封彦信为太子,全权负责兵马战备,与此同时,西北沙漠中一个叫西上的小国渐渐崛起。
上卷庭院深几许完。
第一章 残月当楼(上)
作者有话说:鉴于有部分读者提出对朱彩阳和左清受宠的部分有些不明白,也考虑到原来的写法有些晦暗不明,现在就第一卷七十九章和本章关键地方做了适量的补充说明,如果有兴趣的亲可以看看,不感兴趣的亲请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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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天瑞十九年六月,广陵王彦信被封为太子。
左清所居淳勤院里到处张灯结彩,左清穿了太子妃品级的服饰,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喜气洋洋地等着彦信的到来。今天,是她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她终于扫清了前面的一切障碍,登上了这个万众瞩目的位子。而前太子妃叶柠,还有那个一直压在她头上的风初晨,都如同一缕青烟一般消散在这人间,从此再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她要与彦信一起渡过余下的几十年人生,生儿育女,享尽人间幸福快乐。
夜已过三更,彦信迟迟未来,秦嬷嬷的脸上有些不安,“娘娘,殿下想是太高兴了,还在前面陪客人喝酒?老奴去看看?”
左清还未答话,就听一缕熟悉的箫音从初晨原来居住的熙和院那边传来,正是那首《长相思》,她的心头一阵闷疼,险些喘不过气来,看了看周围面面相觑的丫头婆子,挤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王爷思念姐姐,今晚想是不会来了,你们伺候我歇息吧。”
左清心里恨得要死,自从风初晨死后,熙和院不曾被彦信关闭。里面的东西和陈设一应不许改变,一切都维持她离开的那天早上的情形。曾经有一个洒扫的丫头不注意,把原来半卷放在桌上的,风初晨看了一半的书合拢,这个婆子就被彦信打了个半死,自此,没有人敢随意动里面的东西。院子里面服侍的丫头婆子一个不变,一个不少,待遇与原来没有什么不同,每天晚上仍然灯火通明,与任何一个拥有女主人的院子完全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面的女主人是个死人。除了彦信和里面值守的下人以外,其他人等一律不许入内,就是她也不行。左清知道王府里的人轻易不敢从外面经过,尤其是晚上,他们都觉得鬼气森森的,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王府里的一切。左清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烧了这座院子。
秦嬷嬷告辞退去,就有陪嫁的丫头愤愤不平地上来:“太过分了,一个死人而已,居然还敢如此霸着王爷。”左清大怒:“掌嘴!大胆的奴才!怎敢对先王妃大不敬!”那丫头低呼一声,跪在地上,左右开弓用力抽打自己的脸颊,边打还边认错:“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
左清指着她对周围诸人道:“都看清楚了?谁敢对先王妃不敬,打死了拖出去喂狗!”周围人跪倒一片,都说是她贤良。
彦信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场景,淡淡的问了一声:“怎么回事?”秦嬷嬷跟上来正要禀告,左清忙制止,“没有什么大事,臣妾伺候王爷更衣。”
彦信淡淡望了左清一眼,将手伸开,等她替他宽衣。左清被他这一眼吓得够呛,只觉得冷冷地刺进她心里边去,看透了她一切所思所想。
清晨,左清亲手奉上洗漱用具,伺候彦信洗漱。洗漱完毕,有人送上芜子汤,左清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彦信轻抬眼皮:“不必了,今后都不必再送。”左清抬起一双饱含惊喜的眼睛,轻泣着哭倒在彦信怀里,彦信轻轻拍拍她的背脊,柔声道:“哭什么?好好养好身子,早日为孤生个儿子才是。你从明日起,便让秦嬷嬷帮着你打理府里的事务吧。”又道:“朱侧妃那边,你要多上心。不几日孤又要启程到前线去,恐怕要些时日才行,你是主母,这府里,你要打理好。”
左清哭得更凶了,她等这一日,等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朱彩阳自怀孕以后,一直多得彦信宠爱。左清眼看着她就要母凭子贵,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彦信一直给她服用芜子汤,她哭着问过他好多次为何如此偏心,彦信只道:“时候未到,孤是为你好。等你当上太子妃的那一天,孤自然会让你如愿以偿。”为此,她主动请缨,利用叶柠对她的信任,把掺了下胎药的墨汁亲手写了金刚经送给叶柠,因为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叶柠表面温吞,实则疯狂的性子。她为彦信除去彦宁立了首功,这一天,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来到了,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看着,只有她左清才配得起彦信。
从多少年前,还是个孩子的她跟着父亲去迎接刚刚击溃了北岐十万铁骑的彦信那一天开始,她就疯狂的爱上了他。他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却已龙资凤表,穿着银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天神降临,从此,她的呼吸只为他,她的欢笑,她的梦想亦只为他。她日夜把那翠羽带系在身上,大家都笑她爱显摆,却不知,那是因为她知道那翠羽带是他从海澜带回来的,上面有他的指纹和气味啊。只要那翠羽带系在她腰上,她就会觉得是他用他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她那个时候就会觉得无比的幸福。
好不容易她长大了,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近,可是,斜刺里杀出了个风初晨,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怎能不恨?还好,上天待她不薄,他是她的了,他终于属于她了。朱彩阳那个贱人么?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像风氏么?等彦信走了,她的命还不是在她手里捏着的?左清笑得吃饭都没有兴趣,丫头碧玉进来:“姑娘,秦嬷嬷来了。”
秦嬷嬷走进屋里,先向着左清行礼,左清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亲手扶起她:“嬷嬷,休要如此客气。”只要把这个彦信最信任的嬷嬷给伺候好了,还有什么她左清不能做到的?
秦嬷嬷看看周围,左清会意,对诸人挥手:“你们退下吧。”又笑眯眯地邀请秦嬷嬷坐下。
秦嬷嬷站得笔直,并不肯坐下:“娘娘,老奴今天来是有事要禀告,有人闹着要见娘娘呢。”
左清若无其事的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秦嬷嬷笑:“老奴也不认识此人呢,不过此人哭喊他妹子死得冤枉。”
左清讶然道:“那到底是谁?嬷嬷处理不就行了么?”
秦嬷嬷自怀里摸出一只锦囊来在左清面前晃了晃,“娘娘,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老奴想着,那人贫苦不堪,又怎会有这样富贵的东西?想来娘娘认识此物,就带来了。”
左清摇着头:“嬷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会认识此物?”
秦嬷嬷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娘娘不知啊,那更好了。老奴先前还担心这事要是和娘娘有关,那就不好了,既然这样,老奴也就可以放心地把这东西交给殿下,殿下自会处理。对了,那人的妹子,好像是先前风娘娘跟前服侍的,好像叫柳——柳什么?咦,人老了,脑子不好使,等老奴再去问问他去。”
秦嬷嬷作势要走,左清“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秦嬷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