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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娘是谁。”我想了想,“如果我六岁那年没失忆的话,或许会知道吧。”
秦斐然的双指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你说你六岁的时候失忆?”南宫夜喃喃道,“那缤儿现在……”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口中的缤儿是指慕容落缤,试探地问道:“你说的缤儿,是不是慕容落缤?”
南宫夜垂下无神的双眼,缓缓地点点头。看来他和慕容落缤很熟,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他们都说我和慕容落缤长得一模一样,你能告诉我她和我是什么关系?”
“如果你真的叫绿翘,那慕容落缤就是你娘。”南宫夜沉声道,“她和我说过,倘若能生个女儿,便唤她绿翘。”
她竟是我娘!原来慕容落缤是我娘!
之前混乱的思路开始有点理清,怪不得我与她相象。怪不得她会在死后还紧紧抓着我的手。可是,我还有许多的不明白。
所有的一切串联一起来,如果还能加上六岁前的记忆,或许我的身世之谜或是一切的一切都能解开。
“原来你竟不知道她是你娘,难道收养你的人没告诉你么?”
“义父从不告诉我。”
“你义父是……”南宫夜突然直起身,扬声道,“玉疏,你终于来了。”
第二十五章 身世之谜
一身玄衫的义父从竹林后现出身影。
几月未见义父,只觉得他愈发清瘦了,长白的指节分外分明。他的身上似乎还发生了一些我说不出的变化。
一缕银丝从他鬓间垂落,于一头乌发之中显得分外刺目。
《焚玉心经》不是能让人青春永驻么?为何……我突然感到心痛。
南宫夜,义父。
一人发如轻雪,一人已现银丝。
“义父。”我轻轻唤道。谁知这个称呼念起来竟已经如此生涩。
义父看着我,温润如水。微微颔首。
他的眼角扫过秦斐然,目光一凛。
“玉疏,缤儿在哪里?”南宫夜面朝着义父,冷冷地问道。
“难道南宫永年没告诉你么?”
“什么?”南宫夜的呼吸急促起来。
义父的声线一黯:“缤儿,在十四年前,就已经去了。”
“哐啷!”
石桌上的茶具被南宫夜一下子扫落在地上,碎成千片。碎瓷声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凄厉地回响。他发疯似地吼道:“你骗我!缤儿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信不信,由你。” 义父沉声道,“如果她没有死,她最心爱的两样东西怎么会被南宫永年交到她女儿的手里。”
南宫夜颓然跌坐在石凳旁,失神地喃喃道:“把我的缤儿还给我……把我的缤儿还给我……”他一掌撑在地上勉力支撑着自己,碎瓷片深深嵌入,鲜血从指缝中滴落。
他对疼痛竟浑然不觉。
他爱着我娘。发疯似地爱着。
传说中南宫夜不是爱着他的妹妹么?我娘姓慕容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俩人,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落缤入江湖前的名字是,南宫落缤。”秦斐然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低声说道。
“所以说南宫永年真的,是我外公……”我脑中反复回放着南宫永年将两件密宝交到我手中时的场景。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何他会要求我唤他外公。现在总算明了。
一个舅舅,一个外公,我突然有了两个亲人。
是喜悦还是其他?
我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其他的亲人么?
此时的我竟不知所措。
“南宫永年……你竟欺了我十四年……将我困在这地宫里,什么都不告诉我……”南宫夜无神的双目中竟流下两行血泪,于白净的脸上显得如此凄艳决绝,“若我早知缤儿已经走了,我怎么可能再苟活那么多年!缤儿一个人上路,多孤单,多无聊。她那么爱笑,爱热闹……”
“有隐焱陪着她。她怎么可能孤单。”秦斐然突然冷冷地插话道。
“隐焱也死了……他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南宫夜的脸变得狰狞,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玉疏啊玉疏,你这胆小鬼!纵然得到了缤儿的心,却终究得不到她的人,就连死了,你都没胆量陪她去!就算到了阴曹地肤,她还是隐焱的人!”
义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南宫夜,指节却捏到发白。
隐焱,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隐焱是谁?”我脱口而出。
秦斐然面向我,却看着义父,露出一抹不明的笑容:“慕容落缤所嫁的男人。”
“那他,是不是我爹?”
“你说呢?”
“他们是怎么死的?”
“那就要问玉庄主了。”
我慢慢走向义父,拉起他的手,抬起头:“义父,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快说!缤儿是怎么死的!”南宫夜吼道。
我能感到义父的手掌在一点一滴失却温度。冰凉得如同绝望。
四周如此静谧,静谧得如此可怕。
水光摇曳在竹林间,慢慢慢慢地晕开涟漪,慢慢慢慢地直至静止。此时此刻,如果谁开口说话,好似就会翻涌起滔天巨浪。
我甚至觉得下一秒,我将要失去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收不回了。
我越发抓紧了他的手。
半晌。
义父抬起手,慢慢卸下了那张我面对了八年的银质面具。
面具落地的那一刻,我终于落下泪来。
那张脸,分明那个是洛城里人人皆传的美得让人哽咽的那个男子的。
分明是那个住在我娘死时的宫殿里的男子的。
分明是那个我六岁入庄那年,在义父书房里看见过的画像中的男子的。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日红泪对我说,这是嘉宁帝,我们的新王,嘉宁帝。
站在我面前的,被我唤了八年义父的男子,他叫隐玉。是当今的圣上,嘉宁帝。
国史记载。
七王爷隐玉于靖元十三年夏,率兵攻入帝都洛城。鏖战三天三夜后,终于直取皇宫。靖元帝隐焱战死于大殿之前。其后亦随之自尽。其嗣皆被斩杀,唯五皇子与九公主下落不明。
后隐玉称帝,国号嘉宁。
那年我初识字,读国史的时候,还好奇地问义父那九公主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现在会流落到了哪里。
义父只是看着我,微笑不答。用修长的手指将书翻到下一页。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竟美丽得如此陌生。
我甚至怀疑,与我相处了八年,宠溺了我八年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那个会温柔地笑着,宠溺地唤我绿翘的男子;那个握住我的手,蘸着茶水教我写字的男子;那个总是花心思带给我礼物,哄我开心的男子;那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如花落般悄然,在我眼前覆下一大片阴影,用如同天籁的声音对我说:“你,叫什么名字?”的男子。
那个让我以为可以拥有天下幸福的男子。
终于在这一刻,在他卸下面具的这一刻,消失了。
拉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滑落。
我终于知道了,我是谁。
可是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踉跄着向后退去,一步,两步。
我对自己说,要离他远远的,离这个杀父仇人远远的。
隐玉,不要这样看着我。
再也不要用那种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我。
你或我,都承不起那目光。
终于,我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向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屈膝礼:“皇上,再见。”
第二十六章 一无所有
我捂着痛得快要撕裂的胸口,仓皇地跑出了地宫。
火光。
热浪。
滔天的大火吞噬着整个皇庭。
所有人都在尖叫,在逃窜。惊恐和绝望充斥在这个曾经辉煌宏大的处所的各个角落。
山中干燥多树,皇庭的建筑又以木石为多。一阵大风而来,大有将火势迅速蔓延到主殿之势。
我看见有许多着青灰色衣衫的人持着火把。心下一凛,那是玉龙山庄独有的服饰。
玉疏,不,隐玉。你何必做得如此决绝。
我突然想到了外公。
一把抓住跑过身边的一名侍女,急道:“我外公在哪里?!”
“外公?谁是你外公?”
“南宫永年在哪里?!”
“主子,主子他在主殿!那个蓝衣少年……”
心猛然紧缩。
踉跄着奔入主殿。
眼前出现的竟是这样让我绝望的画面。
风渊背对着我,笔直地站在中央,一剑指向端坐在高椅上的锦衣老人。
“南宫前辈,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风渊沉声道。
“我早就知道隐玉迟早会杀了我。那年是我亲手毁了他们的幸福。即使我曾经尝试着弥补……”南宫永年苦涩地一笑,“不过总算在我死之前见到了缤儿的女儿。那小丫头和缤儿长得一模一样,我好高兴。”
“……”
“风少侠,在我死前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么?”
“请讲。在下一定办到。”
“无论如何,让翘儿她不要去恨隐玉。”
“我,会告诉她的。”
“那我也走得安然了。”南宫永年微笑着颔首。敛容,庄严肃穆地端坐在高椅之上。眼中如此平静安详。
那一刻,正是皇庭的主人正坐在主殿之中,俯瞰天下。
只见他怀中精光一闪,一柄匕首没入了他的小腹!
“不!!”
我大吼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血气一下子冲上了喉。
我犹如踩入了泥淖之中,深深地陷进去,陷进去……直至,满目黑暗。
耳畔无数次重复着外公最后的那句话:“我这一生对不起夜儿,缤儿,甚至是隐玉。但今天,总算还清了……”
你还清了。
外公,我却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开始不停地做梦。
梦里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温润如水地看着我,轻轻地唤我“绿翘”。我拉着他的手那样幸福地笑。但他却残忍地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美丽而陌生的面孔。我骤然开始哭泣。
梦里有一个少年远远地站在桃树下,雪瞳微醺,穿着一件极浅蓝色的长衫。灼艳的桃花翩翩轻落于他的身上。满地花屑。他静静地看着我:“少主,主上请你过去。”我开心地迎上去,却见他拿出了剑指向我,不,不是我,是我身后锦衣的老人。他说:“南宫前辈,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梦里那个戴银质面具的男子掀开面具的一小角。我看见了他那拥有完美弧度的下颌和如花瓣般柔软的唇。他在我错愕的的面上烙下一吻,额上的皮肤开始灼热得发烫,他轻轻地说:“我也很想你。”然后他却决绝地转身离开,任凭我如何哭喊如何追逐,却再也留不住他。
梦里一身水蓝色长衫的少年静静地伫立在我平时习武的庭院中,乌发纹丝不乱地束在水蓝色的锦缎中,长长的睫毛覆着他最为奇异的雪瞳,一阵清风轻拂斜插在他腰畔的湘妃竹箫,与他手中的擎风剑一起隐隐作响。左耳上仅有的一颗六芒星形的紫晶钉闪耀。然后他教我练剑啊,那样美好的时光,只记得万朵桃花随着他的剑势翩跹而落,灼灼其华。忽然一阵风吹来,带走了满地桃花,带走了他。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寂寞地舞着他教我的剑法,终于泪流满面。
不要走。
求求你们,不要走。
我生命中曾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除了你们,我一无所有。
不要走。
我醒来的时候,枕下一片冰凉。
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日照城的客栈之中。
那个如此熟悉的水蓝色的背影伏在桌子上,似已沉睡。
多想和从前一样,冲动地跑过去推醒他,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本大爷饿了!”
但脑中却浮现出他持剑指向外公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不再是我的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