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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仆人起先听说这位是老家的二爷,还甚恭敬,哪知道他进门之后吆五喝六,比老爷使唤人架势还足。
这会见他在各院里转悠,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便报了给裴东明与书香知道。
裴东明拍了一记额头,叹息一声:“怎的眼皮子便浅成了这样?”完全不能置信。他离家这么些年,这弟弟终究被他那养母养成了这幅德性。
遂吩咐秋芷:“你去阿妈院子里守着,叫上俩婆子,别让他莽莽撞撞进去,冲撞了阿妈。”
至于书香责备裴东宁之事,他进屋之后提都没提。
书香也不觉得责备了裴东宁有多错。夫妻相处的久了,熟知对方的性情,信任的对方就跟信任自己一样,完全不怕裴东宁嚼舌。
兰萱虽在阿妈院里侍候,却是个温厚性子,不合做拦人之势,唯有秋芷牙尖嘴利,正合做此事。她得了这差使,便去厨下寻了俩粗壮的仆妇,搬了三把椅子守在了苏阿妈的院门口。
裴东宁果然一路从后院转到了阿妈院门前。
他在后花园进去一看,差点笑歪了嘴巴。这位大哥虽然机缘凑巧得着了这样一座宅子,但后院里不种花不种草,居然种的白菜萝卜一畦菜,这就算了,只当是穷日子过惯了,见不得浪费土地。但后院里养着牲口这算是怎么回事?
骡子跟羊……居然还有鸡……
——要是这院子归了他,他必然好生整治一番,种些花草名品,好生打理一番。
他这般转了回来,心中对裴东明更是不屑,战场上挣了命回来,连享受都不会,可见是个呆的。
苏阿妈住的这院子是这宅子里的主院,最是阔大气派,裴东宁立定在这院门口,见得秋芷等人坐的纹丝儿不动,心头一阵恼火,只当是裴东明夫妇住的院子,站在门口便喊了一嗓子:“大哥——”
秋芷一乐,回道:“二爷还是别在这里喊了吧,老爷住在隔壁院子里,这院子里住着老太爷跟老太太。这会老太太兴许在歇晌呢,可别惊动了她老人家。”
老太爷跟老太太?
裴东宁眼珠子一转,暗道:我爹娘又没来到这里,便是大伯父也还在裴家坳,怎的这宅子里还有个老太爷?
他的大伯父便是裴九。
想到这里,他越发要冲进去看个究竟。
哪知道秋芷一声吆喝,使唤了两名仆妇:“给我拦住了二爷,省得心动了老太太。”
边城的妇人不似别地的妇人,注重男女大防,见到男人撞上来,先自羞的避开了。边漠的妇人们是经历过战乱逃难的,比起男女大防来,饭碗更重要。秋芷一声令下,两妇人便一人抱着裴东宁一只膀子死活不撒手,全力往旁边拉,裴东宁一个男人何曾与妇人这样纠缠过,当下脸都青了,张嘴便要喊一嗓子,秋芷出来的时候早有准备,随手将自己擦桌子的抹布拉了出来,见状上前去一把将抹布塞进了裴东宁的嘴里……
她坏心眼的想到,今早起来她把大小姐放到炕桌上逗了一会,大小姐还在炕桌上热热撒了一泡尿,被夫人责备了一声,不该由得小孩子往桌上放,她顺手便拿了这条抹布擦了尿,当时还有旁的事,便没来得及洗这抹布,搭在了屋外准备干完了活再洗……这会刚好得用。
裴东宁被两粗装的仆妇一路扭着手臂,嘴里塞着一股尿味儿的抹布,羞愤欲死,被拧到了裴东明的院子里。
秋芷进院子里去禀报,裴东明与书香两个正猜测着这丫头敢不敢与裴东宁硬碰硬,便听得秋芷的声音,奶娘掀起帘子来,书香抱着裴欢欢,裴东明跟在后面出来,二人瞧见裴东宁狼狈模样,当时便笑出声来。
——一个大男人被个小丫环这样折腾,真是丢脸!
夫妇俩个笑够了,裴东明这才咳两声,板着脸指着秋芷喝道:“你这丫头,怎的这般不识礼数,居然敢绑着二爷?”
秋芷是个精乖的,当下面上显出惶恐来,跪了下来,怯怯道:“老爷,非是婢子不识礼数,而是二爷不听婢子劝阻,非要往老太太院子里闯。老太太这般让人敬重的人,连老爷夫人都恭恭敬敬的,何况二爷婢子都提醒了好几次,二爷非要往里闯,婢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行这无礼之事,还请老爷责罚!”
裴东明也不教人扯下裴东宁嘴里的抹布,也不教两命仆妇住手,只责备秋芷道:“你这丫头,行事向来鲁莽,不过念在你向来忠心的份上,这次就免了你的责罚,派你去侍候二爷去。二爷远道而来,这会定然累了,快送二爷去客院休息吧……”说着挥了挥手,由得两命仆妇押着裴东宁往院外走。
裴东宁嘴巴被塞,频频挣扎回头,想要让裴东明下令让这坏心眼的丫环取了他嘴上抹布,但裴东明竟然转头与那妇人谈笑,连眼角都不曾瞟一下过来……
好不容易到了客院里,裴东俊闻声出来,又被这一幕惊住:“这是……做什么?”
秋芷一把扯掉了裴东宁嘴里的抹布,又示意两仆妇松手,三个人立在院门口,秋芷声音清脆,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讲清楚了。
“禀大爷,二爷非要乱闯老太太的院子,奴婢们怕惊动了老太太,便将他拦了一拦。”
这哪里是这丫头嘴里说的拦了一拦?分明是被押了过来的。
裴东俊心头发笑,面上一派关心之色的迎了上去,埋怨道:“早说了你不要乱闯了,偏大不听。东明兄弟这院子里住着的老太太跟老太爷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形同再生父母,东明一向拿他们当父母般敬重呢,你要是惊了老太太,恐怕东明兄弟也不会饶了你的!”心道:比起父母来,恐怕苏阿爸跟苏阿妈还更令东明兄弟敬重吧?!
看他初次前来,被裴东明引了郑重去拜见两位老人家的行为,拿两位老人当父母来看的。
裴东宁被松开之后,哇哇朝着地上吐了好几口口水,转头对秋芷怒目而视。
可惜秋芷是个拎得清的丫环,哪个是正头主子,心里头门儿亲,笑咪咪的一点都不生怯,向裴东宁福了一福,歉意道:“我们这院子里,连老爷夫人在内,都对老太爷老太太多有敬意,以后二爷在院子里转悠的时间,还是不要去打搅老太太的清静的好,否则可别怪奴婢无礼了!”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威胁。
裴东宁肺子都要气炸了。
☆、138、罪妻
138、罪妻
燕檀从京中述职回来以后,裴东明与书香特意叫他来家吃顿便饭;顺便问问订亲之事;好提早准备迎娶之物。
秋芷向来直称燕檀为二爷;这次不巧裴东宁在此;她又对这位裴二爷并无好感;于是同桌吃饭的时候,便分出了亲疏远近,称燕檀为‘二爷’;却称呼裴东宁为‘宁二爷’。
裴东宁按着排行,在裴十六家行二,按理说在裴宅;他才是正牌二爷;可是现下却像个外人似的,而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姓燕的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裴宅,被当作正牌二爷,他心中怄的要死,席间对着裴东明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比之从前跟着他娘对裴东明责骂,态度可谓天上地下。
裴东明熟知他的性情,声色不动,一贯笑眯眯应答。
燕檀回到营中,军中同僚得知他订了亲,且是左家小姐,皆为之欢喜羡慕嫉妒,遂逼着他要摆酒庆贺一番,于是留了值守校尉,其余人等去宴饮庆贺。
这些人久在军营,现下主将回归,又是借着他订亲的名头庆贺,自然要好生榨燕檀一番,于是内中有人提议,叫几个姑娘来相陪,边行边商议,又遣了人去招姑娘到响水酒楼。
天色已暮,惜红馆内,随着夜色黯沉,馆里的红灯笼逐渐亮了起来,老鸨何五娘扭着肥腰去头牌惜红姑娘的房里,唤她出外陪客。
惜红馆在边漠几十年,算起来是本城最老的娼馆之一。馆里有个奇怪的规矩,凡是头牌姑娘,必以惜红命名,哪怕过些时日头牌姑娘人老珠黄,做不了头牌了,自然沿用旧时的名字。
这规矩倒给前来寻欢的恩客有个好处,比如无论何时,进了惜红馆只要点惜红姑娘总没错儿,前题是你的荷包够鼓。
今晚前来请惜红姑娘的是一名军汉,身上还是在校场上摔打的泥浆未及梳洗。除了惜红姑娘,还另召了九名姑娘相陪。
十来人坐了雇来的两辆马车一路走,到得响水酒楼门前,那名军汉一再叮嘱,今日乃是恭贺军中燕将军的订亲宴,那些丧气的曲儿啊什么的就别唱了,捡些喜庆的曲儿来唱,多说些吉利话儿才好。
众姑娘们悄声议论,也有前两年在大夏与北漠的战争之中,大军回师之时在路边见识过这位燕将军马上英姿的,当下便谈起了这位未来的燕夫人,言语中多有羡慕之意。
内中一名叫嫣红的姑娘与头牌惜红关系最为亲密,这会便小声与她耳语:“姐姐床技最好,媚骨天成,今晚只要与这位燕将军一度**,教他迷恋上了,不等左小姐进门便脱了贱籍去,离了这苦海,日后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响水酒楼门前,二楼高悬的灯笼映照出一大片的阴影,惜红身在这阴影之中,神色晦暗不明,伸脚往楼里的脚进了两步,又往回缩了一步,颇有几分犹疑不定的意思。
一众姑娘们莲步姗姗而行,在军汉的带领下步入响水酒楼大堂,顿时从酒楼外的暗影里踏进了灯火大盛的大堂,食物的丰香扑面而来,一刹那与惜红牵手的嫣红立时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不由去看惜红的脸,这一瞧之下却在惜红面上看到了然退缩畏葸之意,她大是诧异。
惜红自来惜红馆,被打扮了起来之后,举止作派无一不像大家小姐,却因着在床上另有一番风流妩媚,极抓男人,众女所不及也。因此到馆不久,便稳坐了头牌之位,入幕之宾不知凡几,怎么的今日却这般踌躇?
不由得嫣红细想,那领头的军汉已经催促了众女往二楼而去。
二楼最大的雅间里,一群军人闹哄哄不止,众女到得门前,那军汉推门便进,边行边朗笑道:“我请了惜红馆内的姑娘们前来为将军贺喜,今日大家好生乐呵乐呵。”
阔大的长桌上摆满了酒菜,最上座坐着的俊美青年眉宇间笑意满满,杯酒间应酬随意,言谈自若,在一众粗莽的军汉里越发衬得人丰姿玉树,偏他今日未着军服,只着锦袍,眉间尚有武将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锋锐之气,有别于一般的清贵公子,除了惜红,进来的女子们俱被迷了眼,一时里心如鹿撞,各个俱在心中惊叹:这位燕将军真是好一位英俊儿郎……
燕檀眼角余光轻飘飘往门口一瞬,已瞧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人曾与他同床共枕,陌生却是因着那脸上的表情,不过三年,当初那张素净绝美的脸上已染满了风尘之色,眉间已有倦意,甚直那僵硬的,带着些惶然讨好的笑容的脸都陌生到让他足以觉得,当初受伤初愈之时,满大街到处找寻她的日子,已经恍若前世。
这个惜红,自然是怀香。
命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让他们二人在经年之后,在这样一种情形下见面。
雅间里乱哄哄一片,众武将分派姑娘,惜红是头牌,自然要伴在燕檀身边。
她硬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