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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大门后面的裴周氏与龚氏同时松了一口气,还未将心放回肚里,已听得书香徐徐道:“诸位兄弟莫急。裴东宁与我家夫君是兄弟不假,可却不是一个爹生娘养的。”
那讨债的本来都笑道:“可见我们今日堵裴掌柜也没堵错……”之语,听得这话又是一怔。
“说起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今日我却要多嘴说一句,我家夫君自小过继了给东宁兄弟的爹娘,也就是我的公婆。公婆那时还未有自己的亲生孩儿,日子尚且过得,后来又生了一弟一妹,弟弟正是东宁兄弟……”
裴东明伸臂拉着了书香的胳膊,一脸的祈求无奈:“娘子别说了……”
他们夫妻向来是配合惯了的,最近更是因着裴家两房人口前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暗度陈仓都不知道多少回,再有默契不过了的。
书香佯怒,眼圈儿都要红了,梗着脖子道:“这些事情,正好今日说道说道。公婆自有了亲生的,便道家里田产铺子要全留了给弟妹,铁了心要分家,便将夫君赤条条的赶了出来,只分了两间破草棚子的小院子,自家四口人一心一计的住着青砖瓦房,闷声发财。”
围观众人这些日子心痒难耐,都打起精神等着听裴家之事,如今时机正好,各个聚精会神,比听罗四海颁布朝廷法令还要认真。
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着当时裴九与裴十六进城门的时候,与城门守兵寥寥数语,言辞一致,都道是裴东明的爹娘。
当时守卫的都是裴东明旧属,众人只觉奇怪,裴将军到底有几对爹娘啊?
因此裴东明有两对爹娘的事情先是在军中流传开来,然后又传到了城内人家耳里,他如今在响水城也算有影响的人物,不消两日便闹到众人皆知。
“娘子,别说了……”
“我为何不能说?”书香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硬,向着围观众人一福:“众位兄弟大嫂,你们来评评理。虽说孝顺爹娘是应该的,可是既然是分家另过的兄弟,何苦还要已经分家另过的哥哥来替他还赌债?”
不等众人点头赞同,她又道:“我家夫君攒这点银子不容易,他自离开军营以后,总记挂着昔日一起并肩杀敌的袍泽们。我家的银子,这些旧日袍泽阵亡的,遗留下来的老父老母,病妻弱子用得,因战伤残的兄弟用得,就是不能拿来给别人填赌债!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围观众人爆发出一声喝采,连那讨债的也拊掌大赞:“早听闻裴掌柜大勇大义,家里又有贤德的娘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欠债还钱,我们兄弟也只向裴东宁裴东海来讨债,今日拦着了裴掌柜,实是我等无礼之极,还请裴掌柜见谅!”
院内一干众人顿时傻了眼。
这次不止是裴王氏与赵如玉,便是裴周氏与龚氏,也恨书香恨的牙根发痒。
贤德这两个字,院内裴家诸人与院外围观众人的标准,大约是不一样的吧。
裴九与裴十六夫妇,此刻只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媳妇儿留不得,早休早好!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埋头更文,向着八月十五的完结迈进!
☆、146、罪
146、罪这一日裴宅人仰马翻,好生热闹了一回。
十来名讨债的赌坊打手冲进了裴家;裴十六被逼不过;剜心掏肝一般将五百两白银如数偿还了裴东宁的赌债;裴周氏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阻止;最后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入了别人的口袋;顿时心疼的背过了气。
裴十六交了银子以后,顺手提了个儿臂粗的棍子扬言要打断裴东宁的腿,见到裴周氏晕厥了过去;这才罢休。
龚氏本来就对公婆宠丈夫颇有不满,但成婚数年,苦无所出;一直不敢在婆婆面前抱怨;今日看着闹成这一团,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未曾将私房尽数折现上交,如今总算还有一点安身立命的体已。
裴九家却又是另一番状况。
他家不及裴十六家境况好,这次过来也只凑足了三百五十两银子,预备着拿来当作本金发一笔财。裴九原想着,无论如何,裴东明乃是他的亲生子,如今他的境况又如斯好,只要他这当爹的开口,做人儿子的哪有拒绝的份?
哪知道裴东明夫妇却惯会装聋作哑,无论裴王氏暗示了多少次要他们叫“娘”,二人仍旧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伯母”。
亲娘还是大伯母,亲爹自然只能是大伯父了。
大伯父今日有难,作人子侄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间或悲悯的来一句:“大伯父,东海兄弟也太胡闹了些,赌坊岂是好沾的?”
临阵教子,裴九悲哀的发现已经太晚。
特别是裴十六将五百两银子还了债以后,那些讨债的打手扬言,这笔钱要是不还,就当裴东海向他们赌坊借了印子钱,以后每个月赌坊会上门收债。
民间有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
裴九再不善经营商铺,听到印子钱这三个字,也是心惊肉跳,原有的赖帐的心思也不翼而飞,当下忙忙将裴王氏的首饰体已也尽数抢了过来,引的裴王氏哭天号地;再加上裴东海搜刮了赵如玉的私房首饰,凑了四百七十五两,先行还了上去。
剩下的二十五两,确实拿不出来了。
赵如玉成亲之时,赵家还未败落,她又是嫡女,母家家境也颇丰,因此她的陪嫁很是不错。这次跟着公婆丈夫前来,她原也揣着一点小心思,生怕别人笑话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妇人,因此便将所有的陪嫁首饰都带了过来,天天换着戴,还有体已银子也是随身收着。裴王氏又不比裴周氏,搜刮媳妇儿的本事是一流的,因此她的嫁妆在裴东海赌输之前,在龚氏面前还是很自傲的。
哪知道裴东海被赌债逼急了眼,去跟她要嫁妆的时候,她不肯给,裴东海又生怕自己背负巨债,一顿拳打脚踢,将赵如玉的嫁妆尽数拿了去,连她发上的金钗都未留下。
赵如玉在房里放声大哭,经此巨变,赵如梅原是对这位嫡姐一腔怨恨,生的好嫁的好,与她这庶女的境况天差地别,如今见得她这番惨景,心头快意,但面上还不能显出来,假惺惺的陪着掉眼泪,因此在裴家仆人看来,是姐妹情深,姐姐嫁妆被抢,又挨了打,妹妹心疼姐姐,抱头痛哭而已。
那些赌坊打手见再榨不出油水来,便放言道这二十五两可以暂缓,瞧在裴掌柜面上,不收行息。
裴东明与书香自讨债的进了二门,便缩回了自己院子里,一应消息都是小丫头子悄悄来报的。
等到听说裴周氏晕了过去,赵如玉也挨了打,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娘子(夫君),我们是不是要请个大夫啊?”
因此,古大夫来到裴宅的时候,后院里正是鸡飞狗跳的时候。裴十六已经还了赌债,裴九父子俩正在清点搜刮来裴王氏与赵如玉婆媳俩的嫁妆体已,婆媳俩各自在自己房里惨声哭号,不知道的人还当是酿成了人伦惨剧。
古大夫先是替裴周氏扎了针,只说她是急痛攻心。
——家里所有积蓄全进了赌坊,能不急痛攻心么?
裴周氏悠悠醒转以后,见到龚氏与裴淑娟陪在身边,一把拉着女儿的手大放悲声:“我可怜的娟儿啊……这不成才的孽子,这下连你的嫁妆都没有了……”这五百两本金生了大钱以后,待到裴淑娟出嫁,嫁妆也会很丰厚的。
家里发生了这样大事,裴淑娟原以为与已关联不大,反正她会嫁出去,原本心头还不太悲愤,只暗中骂这哥哥混闹,哪知道听得事关她的嫁妆,与已身利益紧密相连,顿时悲从中来,抱着裴周氏号啕大哭。
——没有嫁妆傍身,嫁出去不知道得多凄惨,这简直是令裴淑娟又惊又痛的一件大事,委实值得大哭一场。
裴周氏还当女儿心疼她晕厥了过去,忧心她的身体,哭的这般凄惨,顿时抱着女儿又是一顿好哭。
龚氏内心虽窃笑自己还有一点嫁妆,但作为儿媳妇,她自然不能表现出幸灾乐祸,于是站在一旁陪着淌眼抹泪。
裴家的小丫环向书香禀报的时候,一脸的不解:“……奴婢看到淑娟小姐跟亲娘抱头大哭,三夫人狠狠在自己腿上拧了一把,疼的满眼泪花,还擦着眼泪劝导婆婆与小姑……”
裴东明顿时喷笑:“不怪得你们是妯娌,这种事,娘子新婚的时候不是也做过吗?”惹得书香一顿老拳,将裴东明打倒在了炕上。
揭人老底这种事,实在不够厚道。
裴东明铁臂将自家媳妇儿圈在怀里,笑的好生无辜。
当天晚饭,书香贴心的让仆妇将饭食送进了各自房里。
听说裴九在抢裴王氏体已的时候,“不小心”将裴王氏撞了个乌青眼。裴东海打起媳妇毫不手软,父子俩一脉相承也就算了,要是吃晚饭的时候,婆婆与媳妇各自顶着一对乌青眼,那也太难堪了些。
况裴周氏如今都还未下床,古大夫也说了让她好生静养,不能生怒生忿。
不过书香这体贴的举动并未融化两公婆想要休离她的心思。
裴王氏躲在房里,也不点灯,摸黑吃完了饭,召了赵如梅来问话。
裴周氏狠狠捶着床塌,自动自发将这次的损失全部算到了书香的身上:“这个小刁妇,表面装的乖顺无比,骨子里却这样跋扈,害得我们丢了五百两银子,我一定要让东明休了她!”
仆妇提了晚饭过来,道是书香让厨房特意炖的软烂的粥,被裴周氏连碗带粥尽数摔到了地上,“这会才来讨好卖乖,晚了!”
仆妇提着碎碗去回报书香,被一旁坐着的裴东明听了一耳朵,淡淡道:“娘摔了碗,定然是不饿。你们且封了火,各自去歇着吧。”
按着裴周氏的理解,做人媳妇,听到婆婆动了大怒,摔了晚饭,一口未吃,这时候就应该诚惶诚恐的亲自下厨做饭,然后再亲自端到婆婆房里,哄着婆婆吃下去才对——龚氏听到她摔碗就会吓的哆嗦,好几次捧着碗跪在她床前求着她吃两口。
裴周氏这一日折腾的累了,又摔了碗,兀自坐在房里等着书香亲自端着晚饭来陪礼,这个大儿媳,自她来到响水,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到位。哪知道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裴淑娟与龚氏也一同陪着她在房里静坐。她那一摔,不但将自己的晚饭摔了,连龚氏裴淑娟的饭也摔了。
二人饿的饥肠辘辘,龚氏做人儿媳,心中先自惶惶,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直等到房里点灯还不见人影,便借口要出去看看,怎的婆母的晚饭还未端上来。哪知道去了厨下一看,灶火都封了,只有个婆子在打扫。
待龚氏问起晚饭,那婆子诧异道:“晚饭不是早送出去了吗?”
龚氏张口结舌,又不能说是晚饭被裴周氏摔了,只央告道:“妈妈可否为我行个方便,有剩饭热一热?”
那婆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厨房打杂的婆子,这些事情都不归我管。碗橱里还有两个干窝头……只是那是我们下人吃的,哪里好意思给三夫人吃”
闹腾了一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龚氏饿的狠了,谢过了婆子,自去碗橱里取了那干窝头,倒了冰水来,反正七月间,天也不冷,拿凉水泡着将窝头几口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