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此他也只有暗叹一声命苦,原想着亲外甥女儿得了皇宠,总归他能得个肥差,哪知道却要来这边疆受苦,心中苦闷彷徨,又无处可诉,这日身着便服,带着两名贴身长随在城中随意转悠,不知怎么的便转到了城西,发现这一处比之别处尤为脏乱,房屋低矮破旧,来往皆是衣衫褴褛之人。
正欲抬脚走开,却听得巷子里一声惨叫,随后便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身后跟着俩名男子,一个膀大腰圆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男人,另一个却面黄肌瘦,也是衣衫褴褛,嘶哑着嗓子大声喊:“贱妇,还不停下?”
那妇人到得曾潜面前,抬起头来,虽然容颜憔悴,但却十分秀丽,紧抿着唇只瞟了他一眼便咬牙继续要跑,远处那黄瘦男子跌足叹道:“罗头,这贱妇居然敢跑,待我打断了她的腿,你想怎么弄便怎么弄……”
也是曾潜今日闲极无聊,使个眼色,身后长随心领神会,伸臂过来将这妇人拦住,眼瞧着那妇人脸色转作惨白,一头跪倒在他面前,连连磕头:“求这位老爷求求奴家性命……求求您……”
曾潜这把年纪,做过官欺过民,唯独不曾做过什么青天大老爷,如今乍然被人拦住,这些日子在营中备尝苦闷,索性站在路当间,示意这两名长随将这妇人护在身后。
怜香惜玉这种事,他做的惯熟,从前还下过套,自导自演过英雄救美的戏码,曾潜家仆众多,挑几个临时串演恶霸的原是易事。
那妇人大是松了一口气,几乎跌倒在当时,远处那高胖男人跟那面黄肌瘦的男子已到了近前,指着长随身后的妇人凶神恶煞的唤道:“贱妇,还不快过来!”
那妇人哀哀欲绝:“夫君,你这不是想逼我死吗?我再不要侍候这个人了……”
曾潜大感兴趣,只觉这几人大有故事,当下温声对这年轻妇人道:“小娘子别急,有事慢慢说。本将军乃是此间驻军将领,自会为你作主。”
妇人如获至宝,露出狂喜的神情,对着曾潜连连磕头:“奴家乃是从前林相家的嫡孙媳妇……那位是军中的罗校尉,奴家夫君常逼迫奴家……奴家实在不堪忍受……”
这一位年轻少妇,正是林家大少奶奶,后面追过来的乃是林家大少爷与老罗头。
老罗头自上次开了城门放了罗桃依跟书香出城,其后北漠与响水军大战,等到战事停歇,左迁赏了他一顿棍棒,又贬到营中做个普通兵士。
自罗娘子被迫迁到了城南,老罗头偶有假期回家,不想遇到军中同僚,便绕道城西。
他当校尉之时,军饷便不够花,如今不过是普通士兵,哪有闲钱去寻欢?一来二去,路上偶遇过两次林大少奶奶,又从旁打听,原来不过是发配到边漠的犯官家眷,这种妇人若是未曾落架之时,他自然没有机会沾身,如今真是天赐良机。
林相被罢黜,家中几个在朝当官的儿子与他皆被发配到湿热的南岭,其余未曾有官爵的男丁与家眷却被发配到了边漠,一南一北,死生不复再见,各自煎熬。
林家这一门向来享受惯了的,到得边疆,凡是战事吃紧,修筑瓮城工事,皆逃脱不得。林大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苦不堪言,身边又无金银傍身,便常常拿妻妾来讨好那些监工的军士。
说起来,这些流放的犯官家眷,竟然跟营妓也无多大区别,来此间还未满一年,林大少奶奶已经数次求死。
她虽然曾经跋扈,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嫡出小姐,如今落得个这般下场,已经极力咬牙忍耐,偏老罗头苦闷,行事之间几近残虐,这才逼得她衣衫不整窜到了街上来……
第二日里,裴东明与老郭头等人在曾潜身边碰到了老罗头,皆诧异不已。
曾潜笑呵呵道:“东明啊,听说罗校尉在言语之间得罪了你,看在大家同袍的份上,不如就消消气,原谅了他吧?”
裴东明心头发沉,与老郭头对视一眼,笑的轻缓:“哪里?罗校尉言重了!只是左将军的处罚,东明自然无权置喙。”
老罗头曾对曾潜道:“……将军有所不知,裴东明乃是左迁的心腹,他那个人,瞧着面善,心里不知多黑……将军初来乍道,很容易着了他的道……”他心中怨毒,恨不得能置裴东明夫妇于死地,自然费心心力的抹黑他。
曾潜心道:我怕是早已着了他的道吧?
老罗头察颜观色,见这位顶头上司并无震怒的样子,知道他不似左迁,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又是个惯会溜须拍马的,左迁不吃这一套,所以素来不讨他欢心,如今试探着媚上,发现新任的这位驻军首将似乎很吃这一套,他又将响水城中的玩乐之处向曾潜介绍,二人简直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曾潜正愁军中没有熟悉的人,得了老罗头,如得左臂右膀,不但将他又提调回了原来的位置,且营中事务,逐渐不再找裴东明等人商议,直接跟老罗头拍板。
作为奖励,老罗头自此更是肆无忌惮的出入林家,林家奴婢尽归官中所有,年轻一辈少爷们的妻妾皆是官宦人家,仗着曾潜撑腰,他竟然将林家小姐少奶奶们睡了个遍。
九月初的一个凌晨,月淡星黯,满天乌云,阿不通带人再次袭来,马蹄之上裹着布,掩了蹄音,若非城头守军机警,恐怕当夜便会城陷。
彼时曾潜正在家中折磨风夫人身边的一名小丫环,正到兴奋之处,房门被捶的山响,侍卫大叫:“将军,蛮夷攻城了……”
他正在紧要关头,吃这一吓,顿时一泄如注,萎了。
响水军当夜奋力抵抗,城下蛮夷悍顽,天色将晓之时,血染城墙,城上城下已经宛如修罗地狱场。曾潜与老罗头躲在城门楼里,他是从来未曾见过这种场面的,连城头也不敢多呆,生怕被流箭射伤,授令下去,令众将听从裴东明的指挥。
裴东明与贺黑子,老郭头等人见得他这番怕死的模样,心中鄙夷,却怕动摇军心,全无异议接受了这授命,与众军士在城头迎敌。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食言了!
可以扁人,但不能打脸……肉厚的地方随打,顶锅盖逃……另外,今晚还有两更,把这两天的补回来。下一更十点过些。
☆、74、投降
响水城头,蛮夷又一次攻了上来,裴东明一刀砍翻一个爬上来的蛮夷,溅的满脸鲜血,身边老郭头贺黑子与他并肩作战,不防一路有人直直冲了过来:“裴将军,曾将军要带着一队人从城南逃出去……罗大人正在城门口与他纠缠……”
左迁不在,裴东明如今担负着将军之责,不知是谁起头,这些军士近日异口同声唤他裴将军,裴东明纠正了几次,无人愿意改口。
整个城头激战正酣的军士们仿佛都静默了一下,手中长刀下意识的慢了一瞬……
裴东明反手抹一把脸上的血,终于忍无可忍:“这狗娘养的——”
他这般辱骂主帅,城楼之上竟然无人反驳。
蛮夷攻城半个月,除了最初的那天破晓曾潜站在城头观战片刻,其余的时候都龟缩在城楼等待消息,越等心越凉,喊打喊杀日夜不休,他生生熬瘦了下来,老罗头陪在他身边宽慰许久,见主帅全然一副吓怕了的模样。
到得今日清晨,曾潜终于道:“这城眼瞧着守不住了,不如我们先避一避吧?”
老罗头在此间多年,总有些相投契的军士,如今热血的全在城楼上日夜不休的拼命,他自己四下窜来窜去,也收拾了近几十人的护卫小队,决定跟着曾潜先避一避风头。
背靠大树好趁凉,曾将军这位从京中派下来的大树,总比全无根基的六品裴校尉强太多了。
他们一行人从城北一路驰到城南,却正碰上在城内巡守的罗四海。
城守罗四海这些日子也忙的厉害,军中后勤全指望他张罗,安抚城中百姓,谨防暴民在战乱之际哄抢,压制城中商贩……有无数的事务堆积上来,碰上准备逃跑的曾潜,纯粹巧合。
城中主帅弃城逃跑,无论如何,这都是动摇军心的大事。
罗四海憋了一肚子的火,事急从权,还是将他拦在城门口好生劝解,他本不是个有多大耐心的人,此刻肚里不住骂娘,但如今战争胜负未分,这位当今宠妃的舅舅能不能得罪,实在要考量一二。
他正在这里磨破了嘴皮子,却见得由北而来数骑快马,马上之人到得城门口,马蹄堪堪要踩到了众人的脑门上才勒了马,面上染血,一身衣甲之上也是淋漓血迹,血神恶煞的高从在马上,不复平日温雅,“将军这是要到哪里去?”
见到这样恶狠狠拎着把带血长刀的裴东明杀气腾腾到得眼前,曾潜心气先自虚了,语声竟自弱了:“本将……本将自然是出城转转……
裴东明唇边泛起一个带血残忍的笑来,长刀霍然挥出去,曾潜只当他要对自己不利,当时抱头,脸上却被喷了一脸热血,他身边方才立着的一名兵士已经被裴东明砍去了大好头颅,热血溅出去三尺,染了曾潜一脸一身。
都说边漠民风彪悍,曾潜吓的抱头蹲□去,**大喊……他一介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平生最大的恶心就是欺男霸女,横行江淮,但像这样眼也不眨的斩人于马前,却是从所未见。
如今亲眼所见,吓的三魂六魄齐齐出窍,只当今日命绝于此。
哪知道裴东明漠然道:“请曾将军去城北督阵!”
立时有两名兵士上前像拖死狗一般拖了他城北而去。裴东明目光锋锐,缓缓在老罗头与这些跟着他的军士脸上扫过,语气不悲不喜:“尔等驻守响水城多年,想不到却原来全是贪生怕死之辈,裴某耻与尔等为伍!”
那些兵士全都低下了头,唯有老罗头如今对他满腹怨毒,一则曾潜扶不起的阿斗,二恨裴东明处处与他作对,当年是他手下的小兵,如今却敢横刀立马,训斥于他,当下冷冷一笑:“我等比不得东明少年得志,杀同袍便如杀蛮夷一般眼也不眨。便是我等奋勇杀敌,到时候谁还记得我等的功劳?有了功劳是你们的,丢了命却是我们自家的!”
他身后那些立着的兵士之中慢慢有人将头抬了起来,显然极为赞同老罗头的话,但碍于裴东明先前那利落的一刀,都不敢出言反驳。
裴东明怒极反笑,长刀所指之处正是老罗头的咽喉,“姓罗的,枉我一直将你当条汉子,身为响水驻军,肩负守护城池之责,保家卫国本是理所应当。如今敌人眼看着要杀进来,你当人人都与你这般无耻计量?”说罢收刀,向罗四海在马上行得一礼:“城中万事全要仰仗城守大人,裴某还有军务,先告辞了!”
罗四海与他回礼:“幸得还有东明!”
有了曾潜与老罗头这等驻军,方显出裴东明的可贵之处来。
曾潜被押回了城门楼,城上众人见得主将去而复返,军心总算安稳了两分。裴东明紧随其手,拨出十来人守卫曾潜,老罗头带着一干军士追了过来,与看守曾潜的军士吵了起来,城头杀敌的众人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吞了他。
彼时城下蛮夷正停了攻势,九月的响水城天穹似晶蓝的深海,望的久了会产生眩晕之感。但低头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