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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回来了,还不去烧热水,在这瞎咋呼什么呢?”
秋芷与兰萱红着脸去烧水煮饭,苏阿妈从后院子里出来瞧见小两口相对而立,与裴东明打了个招呼便回房去了。
书香冷冷一笑:“这位爷,您打哪来的请回哪去。”说着提起锄头便往后院而去。
裴东明呆呆站在原地,暗自思忖:小媳妇儿这是生气了?
他站在那里反省了一会,索性迈开步子跟着去了后园,看到后园整齐的菜园子,这才十几日功夫,竟然都长出了小小的稚嫩的菜苗……
小媳妇儿扔了锄头,小步踩在田埂上,蹲□子来拔草,裴东明讨好的往她旁边蹭,被翻了个白眼,嫌弃:“臭,离我远一点。”
裴东明抬袖闻两下,也是一脸嫌恶的表情,恨不得立时去换衣服,可是又实在舍不得离开小媳妇儿,于是腆着脸讨好的又往她旁边挪了两步,“娘子陪为夫去沐浴?”
小媳妇儿这次看来是真的发怒了,跟挥蚊子似的将他往旁边赶:“走开走开,这位老爷您可别踩坏了我的菜苗。您公事忙,还不去办公事,到民妇这里来做什么?”
裴东明内心痒痒,板着俏脸儿生气的小媳妇儿与刚成亲时察颜观色,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的小媳妇儿判若两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媳妇儿更招人疼,实在是很想揽进怀里好生揉搓一顿……
“好,老爷我这就去忙公事。”说着起身,目光锋锐,一瞥之下已然瞧到了她失落的表情,心中大是得意,嘴角隐隐翘起,趁她不防,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扔到肩头,扛着回房,手法利落的让剪径的都要自愧不如。
小媳妇儿在他肩头吓的哇哇大叫,裴东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进了院子正遇上秋芷与兰萱抬着木桶里的热水过来,两丫环瞧见老爷夫人这副样子都惊的张大了口。不过这位老爷终究不是文人出身,听说营里的兵汉是什么荤话都说得,什么事儿都做得出,两丫头如今是信了。
扛着夫人形同土匪的老爷面不改色的绕过她们进了房,两丫头赶紧将水倒到了卧房侧间浴桶里,听得卧房里夫人暴跳如雷:“……裴东明你当这是客栈哪?想回来就回来,不回来一走就是半个月……”
二人相视而惊,正为夫人这般大胆而捏了一把汗,已听得老爷低声下气的哄劝:“娘子,为夫……这不是公事太忙了吗?并非有意怠慢娘子,更不曾将家里当作了客栈……”
啧啧……真没看出来,老爷原来是个惧内的……两丫环心道,原来在这个家里,看着好脾气的夫人才是最不好惹的啊?
卧房里,书香被裴东明轻放在床上,她气的叉腰站在那里发怒,裴东明看这个姿势实在眼熟,抚额长叹:“娘子你最近又去瞧郭大嫂子家了?”
他走了这才半个月,他温柔的小媳妇儿就变作了这副样子,除了郭大嫂子,还有谁有这么巨大的影响力
可怜的裴东明此刻尚不知道,自家小媳妇儿母大虫的名号已在街市间传扬了十来日了,每日里她陪了苏阿爸去马市,都无人敢惹。
他一心要安抚炸了毛的小媳妇儿,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奈何她不肯动摇,站在床上一脸愤慨的注视着他,丝毫没有和解的打算。
“……你当我是什么人?十天半个月丢到脑脖子后面?你当谁还可以再等你个半年一年的?裴东明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不打招呼就跑了,让我担心半月,小心下次我带着银子先跑了,让你在家好生呆着……”
愤慨的小媳妇儿眼圈都红了,不过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进了裴东明耳朵的只有那句‘让我担心半月,小心下次我带着银子先跑了……’,原来症结在这里。上一次他失踪半年,小媳妇儿苦熬苦等,才回来没几天,他又不打招呼失踪了半个月……说起来,这毛病还是当初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城头的示警声一响,他便撇下她往城楼跑,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现在想来,这么久以来,不知道她心里得多煎熬?
裴东明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把将小媳妇儿拉过来,重重的吻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深入到唇齿间,感受着她香软的身子起身在他怀里没命的挣扎,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吻的晕了头,渐渐的软软倚在他怀里,随他作为。
他打蛇随棍上,大掌已经伸进她前襟,往她胸前玲珑摸去,耳边听得房间轻掩上的声音,定然是丫环们提好了洗澡水……正合他意。
等到被抱进了宽大的浴桶里,书香才清醒了过来,挣扎着要出去,却被裴东明扯掉了外袍小衣,按坐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低道:“娘子可不能走,要帮为夫搓背呢……”
书香耳珠红透,搓背哪有这样的姿势?被赤+裸的男人整个的环在怀里,到底是谁给谁搓背啊?
情浓之时,裴东明在自家小媳妇儿耳边承诺:“……娘子我以后一定不随便失踪……去哪里一定打招呼……”
后者太过劳累,嘟嚷道:“认错态度不够诚恳,理解不够深刻……等我起来……你要写个检查……”翻个身,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独留他搂着小媳妇儿香滑柔软的身子发呆,检查,那是什么东西?
裴东明回来的时候还是上午,等到他们夫妻洗浴已毕,又小睡了一会,已经是西阳斜下,苏阿爸都从马市回来了。
自那日冯二等人前去找碴未果,书香生怕再有人找老人家麻烦,最近都是每日早晨陪着苏阿爸去马市,待一会再回来,晚上再出去接他。
苏阿爸说过好几次,都被她推拒了,今天到时节了还不见她来,他以为自己的劝说见效了,便自己走回来了。等到了家里,见苏阿妈喜气洋洋,这才知道裴东明回来了。
连小铁也从学堂回来,听得义父回来,猜测他爹可能也回来了,便要往书香房里闯,想要打声招呼回家,慌的苏阿妈一把拉住了他,死劝活劝,小家伙才答应不闯进去,要苏阿妈代为转告他回家去了。
他一气跑回家,院子里已经炊烟袅袅。
原来老铁跟着裴东明很早就回来了,到家一瞧,院门都锁着,他便拧了锁头进去,只觉房里灰尘落了不少,但猜想小铁最近恐怕没在家住,有可能在裴家住,他便打扫了房间,洗浴了一番,略小睡了会,便开始煮饭。
小铁一阵风般的冲了进来,父子俩个半月未见,自是高兴。老铁又问小铁最近在哪住,果不其然,小铁一脸的笑意:“义母得知爹跟着义父走了,就跑去学堂接我,要我回她家住。”
老铁摸摸儿子这半月都长了些肉的脸蛋,“你义母都给你吃什么好吃的了?我瞧着你最近都长肉了。”
父子两个其乐融融。
有人欢乐有人忧。
罗四海回来之后,响水府衙众人听得寻到了水源,皆是面露喜色。有了水源有了良田,就意味着那些退籍的兵士有田,不会打架生事了,大家都可以清闲一点了。
内中唯有胡主事愁绪满怀,无处抒怀,于背人处长吁短叹。
胡主事那天回到衙门,尚觉不出姓裴的母大虫那些话带来的杀伤力,当晚回家,又被冯胡氏带着冯二堵到家里破口大骂,原因是他这个亲娘舅不帮着外甥出头就算了,居然还帮着外人殴打外甥。
胡主事经此一事才开始反省往日对外甥的溺爱,苦口婆心想要劝冯胡氏好生管教儿子,却惹得冯胡氏哭天抹泪打滚撒泼,连已逝的爹娘都扯了出来,最后还是他家娘子忍痛拿了五百钱,这才将冯胡氏母子俩打发了。
转天他去府衙,引得同僚侧目。那以前与他相好的,如今也是冷淡相待,只恨不得不认识他。最后好不容易央求了一位往日交好的,那人在府衙走廊里趁着四下无人,才提点他:“胡兄,你是不是得罪了哪一位?”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这是胡主事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在府衙蛰伏数十日,只因罗四海未回来,除了同僚之间的冷落,倒一时还无人为难他。
胡主事从九品战战兢兢熬到了今日从六品的主事,其间也经过不少事情,凭着他敏锐的嗅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完。
那姓裴的母大虫,应该没那么好惹。
作者有话要说:先自我感觉一番,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一百章了,这么喜庆的日子,一定要求一下作收,不然都对不住这么久以来草的发粪涂墙……
☆、101 立业
响水府衙门前的高台之上,胡主事嘶声力竭的一遍遍宣读圣意,顺便将自己犯的错误袒露人前,面容愁苦,充分显示了一个妄议时政曲解圣意迷途知返的官员形象。
府衙门前围了一圈圈的人,有大夏百姓商户,也有北漠商贩。裴东明牵着小媳妇儿的手站在高台下面,看着台上唾沫横飞嗓子都哑了的胡主事,笑咪咪问媳妇儿:“娘子,你看为夫多宽宏大量?!这位胡主事都带着差役来欺负我家娘子了,为夫还给了他扬名立万的机会,从今往后,这响水城无人不识君啦。”
书香瞪他:“你还不如让罗大人把他抓进牢里打一顿板子来的痛快呢。”那样胡主事回家悄悄养伤,也就无事了。
偏这样大张旗鼓的逼他站在府衙前面一遍遍认错,往后这响水城谁都知道他得罪了上官,哪个还敢跟他交好?
裴东明装模作样拈了拈下颔,仿佛那里长着三尺美髯一般,“娘子这话说的。人人都道为夫是军汉出身,粗莽不知礼,要是真带着兄弟们去将他打一顿,岂不落实了这名儿?再说,胡主事不过是对圣意不太了解,如今不但他对圣意再无不解,还连带着整个响水城百姓都对圣意有所了解,听说这几日经过他在台上演说,城内大夏跟北漠商人的纠纷已经少了几十起了,罗大人都夸奖为夫这主意高妙呢……”
罗四海的确夸过裴东明这主意高妙,可是他当时说的却是,“东明你这主意真是既高妙又阴损……一经此事,恐怕胡主事在府衙也呆不长久了……”
裴东明当日一副为了罗四海出谋划策忧心无比的模样,语重心长道:“罗大人,你再想想,这样主事留在府衙,万一将来出了大乱子,在外面再挑起两族纷争,让别人矛头直指大人你……”
罗四海当时就大力拍着裴东明的肩膀笑出声来,见过公报私仇的,没见过公报私仇报的这样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
“你这小子心眼真多……不过呢,自家媳妇就要自家护着些……”
罗四海何许人也?出了名的护短。
看着裴东明搜肠刮肚的想主意折腾胡主事,他权当一乐,事后还是对他这提议满口称赞的。
于是胡主事作为新一代挑起两族矛盾纷争的反面教材,这才有机会独自站在高台上认错。
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官府的导向引领着民众的舆论方向。
有了胡主事这样的反面典型,响水城渐渐迎来了真正的平静,那些挑事儿的大夏人渐渐的不再故意为难前来响水作生意的北漠商人,而那些北漠商人也不愿意动不动再拨刀了。
虽然不能做到亲如兄弟,但到底都跟银子没仇,谁家也得指着银子过活。暂时的放下逞一时气血之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