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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连忙抹着眼泪应了,退了出去。
九娘子又将老太君扶着躺了下去,给老太君盖好被子,安慰道,“老太太,您别急,谨娘粗通医理,这就先过去看看,说不定只是上火了,应该没什么大事的,您好好歇着,我晚间再来看您。”
老太君点点头,闭了眼,九娘子又嘱咐红梅悉心看着点,又留下玉梅帮着红梅照顾老太君,自己这才出了荣安堂往荣华堂去了。
到了荣华堂,荣华堂里是乱成一片,丫头婆子一堆一堆的,就是没有人干活,白兰几个大丫头都在里屋照顾着太夫人,哭哭啼啼的,九娘子皱眉,一边走一边让灵菊去归置和安排丫头婆子干活,一边掀了帘子进了太夫人的房间。
太夫人躺在床上,几个丫头见九娘子进来了,这才感觉到有了主心骨,纷纷让了开来,九娘子走到床边,才发现太夫人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太夫人平躺在床上,左边嘴角都歪到了耳朵边,眼睛都斜了,嘴里的哈喇子淌得枕头上都是,嘴里还一直呜呜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九娘子坐在床边,轻声唤道,“太夫人,太夫人,我是谨娘啊,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太夫人“啊”“啊”了几声,脸憋得通红也没能说出什么来,九娘子回身问白兰,“昨儿个,太夫人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有什么事吗?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兰红着眼睛答道,“昨儿白天一直都好好的,晚上用了膳,太夫人便嚷嚷着头疼,早早地就歇下了,后半夜大概是做了恶梦,使劲大喊,还哭得很厉害,结果早上一起来就这样了。”
九娘子皱皱眉头,“太夫人喊什么,你可听见一点?”
白兰犹豫地答道,“奴婢开始在外边,听得不是太真,只听见好像有什么饶了我,我不敢了之类的,还有恍恍惚惚听见了二爷的名字,就这些了。”
九娘子心下了然,太夫人这是被徐振福说起的往事给惊着了,太夫人这个样子,估计就是中风了。
正在这个时候,小丫头来报说韩太医到了,白兰赶紧带着几个丫头放了太夫人床上的帐幔,摆了圆凳仔床前,又给太夫人挽了袖子,搭了帕子,九娘子也起身走到了屏风后头,这才请了韩太医进来。
韩太医目不斜视,进来之后先是给太夫人诊了脉,然后叫白兰撩了帐幔起来看了看太夫人的面色,这才问道,“可是昨儿个晚间惊吓着了?”
白兰不住地点头,“正是呢,好像是做了恶梦。”
韩太医点点头,“太夫人这是中风了,再加上太夫人本就体虚,又有湿滑之症,容易痰迷心窍,所以,太夫人的中风来势凶猛,恐不是好兆头啊。”
白兰忙问道,“那怎么办,太夫人这病要紧是不是?”
韩太医说道,“是很凶险,如今只能好生调理,不可再动气了。”
屏风后头的九娘子忍不住问道,“韩太医,谨娘这里有礼了!还请韩太医告知,可有法子让太夫人恢复面部的正常呢?比如说针灸。”
韩太医向屏风遥遥一拜,说道,“谨华夫人多礼了。太夫人病势来的太快,而且很重,只是汤药或者针灸都不能起太大作用,只能先吃汤药,稳定病情,而后再谋针灸之事吧,不过,要完全恢复正常,恐是不能了,还请谨华夫人见谅!”
九娘子点头,说道,“如此便多谢韩太医了,还要劳烦韩太医给太夫人开药方去呢。”
韩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今府上事务多,老太君和太夫人身子又不大好,小的受侯爷所托,在这多一句嘴,还请谨华夫人千万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太过劳累。”
九娘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韩太医为人不错,正直且博学,便感激地说道,“多谢韩太医提醒,谨娘省得!”
言尽于此,韩太医知道九娘子听懂了他的话,便点头起身随白兰出去开药方去了。
九娘子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丫头们打起帐幔,九娘子坐到太夫人身前,“太夫人,您且好好养着吧,千万莫要再生气了。”
又嘱咐了丫头们好生照应着,这才带着灵菊出了荣华堂。
回到荣月堂,九娘子赶紧用了碗粥,这才感觉好点了,刚刚从老太君那跑到太夫人那,折腾得自己都有点难受了,喝了粥,九娘子靠在软榻上歇了好一会才感觉好多了。
珍菊端了一小碟芝麻糕来,劝九娘子道,“夫人,您可千万悠着点,别太累了,侯爷临走前可是嘱咐过奴婢的,要奴婢好好看着您的,不让您太累的,您在这样,等侯爷回来,奴婢可是要告状的。”
九娘子笑道,“你这丫头,倒知道拿起调了,你可是我的丫头,”珍菊嘟着嘴道,“那奴婢可不管,奴婢还要服侍小少爷呢,夫人做的不对,奴婢就要告状的。”
“好了好了,怕你了成不成?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也犯不着累着自己,马上就分家了,只要二房三房和四房都搬出去了,这个家就简单多了,就剩下老太君、老侯爷太夫人和我们了,庶务也简单多了,我就能省心了!”九娘子又说道。
珍菊点点头,灵菊掀了帘子,兴奋地过来说道,“夫人,夫人,奴婢刚刚在外头听下人们议论,都说太夫人是被二爷的娘给缠住了,是报应呢,有年纪大的下人还说二爷的亲娘当年可是漂亮呢……”
九娘子打断灵菊的话,“灵菊,你又忘了,我说过什么?”
珍菊怕九娘子生气,连忙上前戳了戳灵菊的脑袋,“你这个死脑瓜子,怎么总是记不住夫人告诉你的话呢?夫人不是说过,不要跟着别人说闲话嘛,你怎么还把这些乱七八糟地带到夫人这来了?真是的,想找打是不是?”说罢作势要打灵菊巴掌。
灵菊忙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一时嘴快,忘了夫人的叮嘱,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吧。”
九娘子严肃地说道,“我平日里说过你好多次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祸从口出,你再这么嘴上不带把门的,日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是救不了你的。这一次不能饶你,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钱吧。”
灵菊忙磕头谢过了九娘子,这才退了下去。
灵菊起身退了出去,寒梅掀了帘子进来,上次老侯爷处罚了振福夫妻,让亲兵带走他二人之后,九娘子命寒梅跟着去了,有个事情她一直想不通,得问问振福媳妇才甘心,这才派了寒梅跟着去了。
九娘子忙让珍菊去给韩美端杯热茶来,珍菊拿了热茶来,寒梅一口气喝干了,这才开口说道,“夫人,您都猜着了!”
“是吗?果真是像我说的那样吗?”九娘子惊喜地问道,但是又马上严肃起来,“快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梅点点头,说道,“那徐振福送到那就疯了,手筋和脚筋也都被挑断了,不能走路,成天的对着个空牌位嘟嘟囔囔的,他媳妇还跟在他身边呢,我去问了她,她都招了,那剂王不留行是她下的。”
九娘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她猜着了,贞娘生产时喝下的药里多了两味东西,藏红花是琴姨娘下的,她已经承认了。九娘子本来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还多此一举,多下一副王不留行呢,而且这人和贞娘又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下药的人竟如此狠心,要置贞娘于死地呢?想了很久,九娘子便把怀疑的目光锁定了振福媳妇,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老侯爷逼问徐振福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机会插嘴,因此才派的寒梅跑这一趟。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问清楚了吗?”九娘子问道。
寒梅点点头,“她说大夫人那会子总嘲笑徐振福,平日里就积怨很深,大夫人怀了身子之后更甚,对她极尽嘲讽之能事,说她生不了孩子之类的,还说徐振福是个废物,只能靠侯爷才能生活……总之,我看她对大夫人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九娘子摇摇头,“不过是嘴皮子之利罢了,何苦要走上这条路呢?如今她也算是得到报应了,守着那样的徐振福,下半辈子也算是毁了。”
寒梅不以为然,“这就叫恶有恶报,夫人不用替他们可怜,再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的固然不错,然而人哪有总是这么清醒理智的,人嘛,不外乎情义二字,我们女子,用情太深,总是容易受到伤害的。”九娘子深沉地说道。
九娘子的话也让寒梅陷入了沉思,一时竟无人说话,还是九娘子最先说道,“好了,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寒梅应了,退了出去。
没过几天,二老太爷率先带着二房搬了出去,除了一些大的家具带不走,其他的搬得一干二净,那叫一个彻底,下人们都纷纷乍舌,没想到二老太爷倒也干脆利落,这么一来,倒像是打算同侯府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老太君躺在床上,听说了这事,也只是叹了口气,“随他去吧,只要他愿意。说出去,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咱们府里叫下人们都闭嘴,别到处瞎嚷嚷,别叫外人看笑话。”
这话当然是对着九娘子说的,九娘子答应了,只是心里想着,管教和禁止未必有用,流言是会飞的,估计现在外边对侯府的各种非议是已经满天飞了呢。当然,这话九娘子不会对老太君说的。
去过荣安堂,照例,九娘子也是要去荣华堂走上一圈的,太夫人自从中风之候,脾气越发不好了,每日里摔盘子砸碗的,白兰几个也是叫苦不迭,没有一个没被太夫人用手边够得着的东西打过。
因此,去荣华堂,九娘子都带着寒梅,而且都离太夫人隔开点距离,防止被殃及到。
今儿,还没走进正房,就听见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刺耳且尖厉,还夹杂着太夫人哼哈的声音,不成语调,但是却听上去怒气很大。
寒梅赶紧挡在九娘子身前,“夫人,咱们就别进去了,待会再砸着您。”
九娘子笑笑说道,“不打紧,我也练出来的,不会打还是会躲的。”
寒梅这才和灵菊二人护着九娘子进了正房,太夫人中风之后还带来了半身不遂,只有右边身子和手可以动,左边的都已经僵掉了。
太夫人歪在床上,眼睛斜着看着九娘子,嘴里呜呜地哼了几声,九娘子猜她是问自己干什么来了,连忙说道,“太夫人,二房已经搬走了,谨娘来问问,您看二房的房子该怎么处置呢?是打扫了锁起来,还是将那片院子租出去呢?”
太夫人又哼哼了几声,用右手比了个二,九娘子便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租出去吗?”
太夫人点点头,九娘子便答应了,“嗯,那就听您的,谨娘这就去吩咐让人将院子打扫了,再将和咱们这边的院墙修起来,再租出去,怎么的,也是份进项不是?”
太夫人脸上这才露出点笑意,点头直呜呜的。
又和太夫人说了些杂事,都是府里一些庶务方面的事,太夫人虽不能说,但是听着也仔细,时不时地嗯啊的,九娘子告辞出去的时候对白兰说道,“太夫人这么要强的人,一下子变成这样,心里肯定不痛快,你们不要当她的面流露出可怜她的意思来,事事应该都去问问的,就算她说不明白,心里也起码知道你们是等她拿主意的,这样你们也能少挨些打骂不是吗?”
白兰等感激地应了,送了九娘子出去。
三房四房也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诺大的永安侯府一下子变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