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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狐疑的看一眼床上的女人,眯着眼睛哼了一声道:“那就瘸着出去,既然醒了就别再磨叽。”
“唉,那些恶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沈某腿疼头疼浑身疼,怕是难逃一劫了。”说着掀开棉被搬着自己的一条腿坐在床边。
“你那衣服在床低下,穿与不穿你看着办。”
“哥,怎还不睡?几时了?”莫芽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蒹葭看看隔着的木板应了一声,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要报官吗?我可以帮你跑一趟。”
沈忆安连连点头,瞬间又摇摇头郑重的道:“现在别出去了,若是遇见那伙儿人反倒是不好,等天亮了就劳烦公子去一趟县衙。在下耀州沈府沈忆安,”沈忆安掏出一枚玉佩递过去接着道:“这玉佩是沈家之人才佩戴的,公子且留着,也好心里有个底。”
蒹葭看看手里的玉佩,见中间确实有一个沈字,又扔回去重又拎起放在桌子上的菜刀道:“且留你到天亮,半夜别瞎跑,省的我手里的菜刀不长眼砍了哪个也不知道。”
沈忆安脸上的笑还没整理好,蒹葭已经拎着刀去了一道木板后。
沈忆安摸黑躺下,细细的听里面窸窣的声音,低低的对话声响起,沈忆安支着耳朵也没听出来说的是什么。
潘岳还是没咱运气好,沈忆安勾着嘴角想。那人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躲着呢,还要挨冻吹风,嘶,就是这腿,明个儿得赶紧找人瞧瞧,别真废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沈忆安揉揉尚且混沌还一跳一跳直疼的额角,叹了口气也闭了眼。这次却没有深睡,偶尔街上有脚步声就会机警的睁开眼,又一次听到街上打更的声音,沈忆安反倒有些担心起潘岳来。
蒹葭要趁早做豆腐脑熬咸豆卤,依旧起的很早。沈忆安见他起来赶紧闭了眼,她想了一夜忽然有些怀疑柳城的县丞也参与了这起贩私盐的事,不然这么大笔的私盐贩卖县丞不该看不出来,再说,那些查船的衙役也不是吃白饭的。这次在肖府稍坐就被人下了迷药,沈忆安敢肯定都是因为那杯茶。若是所猜不错,肖家就是私盐老大了。
蒹葭简单的洗漱,见床上的女人还没醒,小心的凑过去掌心碰了碰她的额头,没感觉又烧起来才微微放了心。要真是病在这豆腐铺里,他反倒不好撵她走了。
蒹葭像往常一样用罩滤捞起黄豆放进木盆子里,弓着腰把木盆端到大磨盘旁开始磨豆浆。沈忆安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偷偷的打量这个男人,很是感叹他的力气,像……沈忆安想了半晌也没在沈府找到这般能干的人。
蒹葭直起身捶了捶腰,一手捞起一旁的水瓢又顺着磨眼倒了一些水进去。
“唉,”沈忆安忍不住开口,“天还没亮呢你就忙活上了,你睡的够俩时辰吗?”
蒹葭瞥一眼那人没搭话。
沈忆安想了想又道:“我的一个朋友昨晚走散了,等天亮了公子能不能把这块头巾挂在门口?”
“有事就去找衙门。”
“我现在还不能去衙门,再等十几天,等上面的人来了才能一起过去。”
“那你去客栈等你朋友。”
“嘿嘿,我先这里挤挤行不?我能帮你看门!还能,还能帮你推磨。”
蒹葭抓起放在磨盘上的刀敲了敲,似是怕惊醒莫芽,声音不算大,脆生生的却提醒着沈忆安那是一块好铁。
沈忆安撇撇嘴,眼睛扫了扫这屋子,和沈府的柴房有的一拼,却还没那小柴房显得亮堂。
“诶,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忆安,昨晚已经告诉你了。”
……
“你不告诉我?等我忙完这里的事可就离开了,总不能连救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回头朋友问起我怎么说!”
……
“唉,你不说就算了,就喊恩人公子吧。恩人公子,你会做豆腐吗?可真是厉害,我只会吃豆腐。”
沈忆安说完似乎想起什么事,嘿嘿怪笑了两声,蒹葭脸色就有些难看。
“恩人公子,天亮以后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我腿不知道是不是真断了,现在还疼得厉害。”
……
“说实话恩人公子,我不能住在这儿吗?我可以付租金的,一天二两银子,直到找到我那朋友为止。”
……
“恩人公子不用怕,我真不是坏人,要不我还是先把这块玉佩压在你手里?这可是我奶奶当年亲自给我戴上的,我都戴了近二十年了。”
……
“恩人公子你想啊,你做一筐豆腐能卖多少银子?我占的地方也就一筐豆腐那么大,一天二两呀,是不是可以买下那框豆腐?”
……
“恩人公子呀,这……”
“于蒹葭。”
“简佳?哪个“简佳”?”
“芦草。”
沈忆安有些愣,想了想笑道:“芦草也罢,蒹葭也好,反正都是好东西。这名字好,看似简单又不简单,暗藏乾坤呐。”
……
“蒹葭不好奇?”
……。
“呵呵,哎哟,这腿还真疼。蒹葭,我腿不方便,能不能先赁你一张床?我保证不是坏人,可是我那朋友找到我前也不能去衙门,有些复杂,但是过一段儿我会解释给你听。”
蒹葭扫了一眼瞬间又正色的人,心底嗤笑了一番没搭话。
“唉,我知蒹葭好心肠,我有难处,以后会告与你知道。”
蒹葭轻哼了一声推的磨盘吱吱响。
“哥?”
里面传来莫芽的声音,蒹葭放慢动作轻声道:“莫芽再睡一会儿,天还早。”
“哦。”
“你妹妹?你倒是很疼她。”沈忆安撇撇嘴也放轻了声音。
蒹葭见她如此倒是更放心了些,能想到放轻声音不惊扰孩子,想着定不是什么恶人。往前又该交房银,还有五两就可以把这门面房完整的赁下来了,那以后赚的银子就可以只用来给莫芽读书,还能攒银子在她成人礼前再买一处小院儿。
“你要在这里住几日?”
“嗯?啊!等潘岳她娘派人过来就可以了,约莫有十几日光景吧。”
“你先付银子,你说的,一天二两。先付十日的,请大夫的另算钱。”
“好!”沈忆安的声音带着笑意,摸索的荷包放在床头的一个出奇宽的高凳上,上面还放着一个本子,想着是刚才出声那孩子的书桌。
“这荷包里有四五个金裸子,还有一些碎银,先压在这儿了,一日三餐和这张床要花的银子你最后看着扣,多退少补。哦,我还得一套衣裳,你用这里面的银子去买,要是你自己做可以算手工费。”
蒹葭看看荷包,咬着唇继续推磨,半天才出声道:“我不会贪你银子,一日三餐在那二两银子里,十天是二十两,请大夫买衣服的银子我会报给你知道,到时候会把剩下的给你。”
“行。”
沈忆安想着潘岳的安危,蒹葭想着沈府到底有什么名头,二人再不多话。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医生都冒出来了,估计码字时我也抽了
鲜花不如刺麻
约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莫芽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你咋起了?可是吵到你了?”蒹葭有些恼,他听人说小孩子睡不足觉脑子会坏掉。
“我睡醒了。哥,现在烧不烧火?”
“以后卯时三刻再起,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蒹葭不甚温柔的拉过莫芽给她擦了脸,凶道:“烧火我自己不会吗?放进去柴火又不用人专门看着。你若睡不着就看一会儿书。”
“哥,书背过了。我把赵家的豆浆先磨了吧,你可以早些让小毛头送过去,就不用自己特意跑一趟了,连姐姐今日估计要早早的到书院,你过去不一定能见着呢。”
蒹葭胸口有些闷,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回身继续推磨。
沈忆安看着这对兄妹这般忽视自己,突然有种魅力不再的失落感。沈忆安把双手枕到头下幽幽的开口道:“你们兄妹倒是挺亲。莫芽,你连姐姐是哪只?”
莫芽在她双手动作时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转头看了蒹葭一眼,见他没什么不妥才轻哼了一声道:“你才是一只。连姐姐自己是一个人,和哥哥一起就是一双人,这么大的人了连量词都不会用。”
沈忆安瞄见蒹葭脸色愈加不好,轻咳了一声住了口。
莫芽也不愿多理她,把一小瓢儿泡好的精挑细选的黄豆端到小石磨前,先用水冲了石磨才开始细细的磨。
“哦~~”沈忆安拉着长腔道:“这是开小灶儿,瞅瞅那豆子儿,比那边那筐圆乎多了,给你连姐姐做的?”
沈忆安眼睛看着蒹葭,见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莫芽却仿若未听见一般理都不理。沈忆安无趣的闭了嘴,心底暗嗤自己幼稚。还用问吗,连姐姐,叫的那么亲热肯定是她将来的嫂子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敢娶这个力大如牛却长的精致的人。啧啧,胳膊肯定很粗,不然怎么推的动那么大的磨盘。
蒹葭见天色已变亮,在沈忆安那张床前用白布隔了一下才搬开一块门板,转身对莫芽低声道:“你去请王大夫过来一趟,后街那个王姨,就说是你表姐摔了腿。”
莫芽看一眼自己那张床的方向,点点头出了门。
蒹葭开始往外搬东西,隔壁的孙大笑着走过来道:“哟,早啊。这些粗活交给我得了,你那豆腐脑做好了?”
蒹葭闪避不及还是被孙大摸了下手。蒹葭退了两步道:“我自己就行,不劳帮忙。”
“嘿嘿,你看,咱们邻居也有半年了,互相帮衬些不也是应该的嘛。”
孙大说着往屋子里走,照样被蒹葭堵在门口。蒹葭冷着脸道:“要帮把外面的桌凳摆一下就是,其它的不用你动手。”
蒹葭这屋子虽小,却从来没有让女人进来过。郝连若是过来估计会不一样,可惜,郝连一次也没登过门。蒹葭觉得像孙大这样的女人都是直肠,看见漂亮一点儿的男人就想着怎么把人弄上床。哼,她们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一个词,恶心!
“豆腐花儿,你说说你跟了别人岂不更好,也省的起早贪黑的忙的头朝下。嘿嘿,我虽说是个卖油饼的,”孙大看看自家的门,凑过来一些低声道:“可是攒了不少银子,你要是愿意,我回头把那个公老虎给休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啐!”蒹葭猛退了一步,看着她眼中突然间就不再掩饰的欲|望和狠辣,心都跟着开始发抖。蒹葭一咬牙把凳子撺在地上,叉腰尖着嗓子冲孙大的家门喊道:“这还没打春呢,怎么就有母猫出来闹腾了。孙相公起了没?赶紧把你们家的牵走。”
“哟,孙老大起花花肠子了?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一个破山头儿还想养俩老虎,这山头儿早晚得被啃平喽。”一个赶着上工的女人笑着坐在桌子边继续道:“赶紧烙你的饼去吧,我还等着吃呢,多放些葱花。”
孙大虎着脸瞪一眼蒹葭,忽而又勾唇笑了笑,猎物到手的样子。见蒹葭开始咬着嘴唇微微发抖才高声笑着回了自己的摊子,中间还回头啐了一声骂了句什么,蒹葭不用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话。
蒹葭把盛豆腐脑的桶拎出来,先给那人盛了一碗,端过去时女人低声道:“孙老大可是黑着呢,你以后能忍就忍,总不会出错就是。”
蒹葭点点头,趁街上人还不多,转身回了屋子。
蒹葭靠在门板后有些想哭。孙大一直不敢对他怎样,不知道是怯家里那个还是有别的打算。虽说只是一个卖油饼的,她家里那个二房却是她使了手段抢过来的,平日里总不见人出门。初时蒹葭见过一次,看样子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却瘦弱的有些可怜,见人也总是低着头怯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