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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蓝大人可得给下官仔细讲讲了。”
蓝子轩站起身踱了两步:“幽州是我们与北辽交界处的第一个州府,所以我们一直非常重视这里的屯兵和防卫,每年训练最好的士兵和将官,都要先派到这里来驻防。而幽州的土地贫瘠,朝廷也是知道的,本来我们也没指望这里能为天启贡献多少赋税,因此这里的农耕地税也很低。可是幽州这两国交界之地,却还是逐渐成为了各路商贩的聚集地。因为出了幽州,就是几百里的冻马河,那里常年荒凉无人,而北辽的商业又远没有我们天启发达,所以各地的商人就全都聚集在此地。两国关系平和时,北辽的商人可以自由出入幽州城做生意。即使有了战事,两国边境封闭,大胆的行商还是会暗中聚集在幽州城北,冻马河以南的一个小村镇交易。如此,幽州此地的货物和财物的交易量可想而知。而这么多的财富,不过是以幽州州府做为集散地而已。这就是幽州‘过路财神’外号的由来。”
一番话说得汪涵大开眼界,连连道:“原来如此!”
蓝子轩说得有些口干,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又道:“天启北方的老百姓都知道‘天启北富,尽出幽宁’的说法。也就是说,我们很多北方的富商,都是由接近北辽边境的幽州和宁州发迹的。”讲到这里,他忽然看着汪涵道:“汪大人,你明白了没有?”
“啊?什么?”汪涵被他冷不丁地一问,愣在了那里,“明白什么?大人讲的话,下官都明白啊。”
蓝子轩见他还未领悟,干脆把话挑明:“汪大人,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咱们这次和北辽的谈判,态度尽可以强硬一些。”
汪涵也不笨,他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蓝子轩的意思。北辽实际在商业上,对天启依赖很重。而天启北部的富商大贾,基于利益的考虑,绝不会同意将边界缩水。不过汪涵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蓝大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可要小心从事啊。这蛮夷之邦、游牧之族,可不像我们天启之人。他们没有受过礼仪教化,可是野蛮的很。下官刚收到探子回报,他们虽然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可实际上边防守军非减反增,这可不是好兆头。”
蓝子轩拍了拍汪涵的肩膀:“汪大人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已经给了咱们兵力支持,所以我们不用害怕他们的军队。至于你说的野蛮,”他笑得有些莫测高深,“那是老皇历了。其实北辽有很多人,和你我没什么差别。”
狼哮尘烟起
新月初上,可深蓝色的天幕上,已经缀满了点点繁星,仿佛无数的碎钻在闪闪发亮。一条宽阔的银河从天空中穿过,把这广阔的蓝幕分成了两半。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打量这里的天空,但它的美丽仍然让我错不开眼睛,只有在没有工业的世界,才会有如此完美的夜空。再配上脚下广阔无垠的草原,如此幕天席地的环境,真是可以将任何人心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当然,可能不不包括我。我无奈地看看紧跟在我身旁,仿佛影子一般的丽莎,还有那两个冷面侍卫。有他们在,再美的景致我也没心情欣赏。
越往前走,喧闹声听得越清楚。随着夜风,阵阵酒香与烤肉的香味、再混合着木柴燃烧的松香,不断地飘进我的鼻子。篝火庆典的地点就在军营的正前方,按照北辽的习俗,这个庆典参加的不仅是皇帝的随行军队,还包括围猎地点方圆百里的百姓。据说篝火庆典的晚上是狂欢的日子,所有人都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情欢乐。按照巫绮雅的说法,“几乎算是百无禁忌”。我不知道这“百无禁忌“,可以让狂欢的百姓放肆到什么程度,只希望,到时候混乱的程度可以让我脱身计划顺利进行。虽然巫绮雅在听了我的想法后,很确定有八成把握成功,可这还远远不够让我把忐忑不安的心情平复下来。
来到营地前,首先入眼的是草原上燃起地篝火堆,仿佛是和天空中的繁星相对一般,星星点点地在草原上铺开去,数量不知道有多少。而聚集在篝火旁的人群里,也不时地传出女子的笑闹声。看来巫绮雅所说的“与民同庆”,确实不假。朗星翰的位置在最靠近军营的地方,以他为起点围成的圈子可能是最大的。我注意到在他的这个圈子里聚集的都是男子,打扮得也像平民一样。可即使同样是在喝酒谈笑,他们的神态中也流露出一丝军人的肃穆。莫非这些都是朗星翰亲卫?他没让百姓围在他周围?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朗的身旁。此刻他正端着酒碗,和右边不远处的几个人说话。我站在他侧后方,本想等他说完了,再上前“报道”。可是也没见他回头看,他左手就忽然向后伸了过来,准确无比地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了过去。力道大了些,又猝不及防,我不由得一个踉跄,只迈了一步,便脚下一歪,正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久才来?丽莎给你换了几套衣服?”他先把碗里的酒喝了,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我笑。淡淡的酒气随着他的话语拂到我的脸上。
一个半时辰,过来之前,我只争取到了一个半时辰。将我的想法详尽地告诉巫绮雅,让她理解,还要让她安排人手去做,三个小时实在太短了,可我已经不能再拖。这计划太冒险,一点事先演练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去干了,能成功吗?但我已经别无选择,时间越久,离开的机会越渺茫。我想过了,朗星翰应该料不到,我居然能与第一次见面的巫绮雅联合在一起,策划逃跑。对付他这样的人,只有出奇,才有机会制胜!
“今天你是主角,可别喝多了。”说着,我使劲儿挣了两下,想坐直了。说实话,这么歪着身子靠着他,挺舒服的,只是我心里难以接受罢了。可越挣扎他搂得越紧,看来他是不打算放开我了,最后只好放弃努力。
“多谢雪儿关心。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我自从成年以后,就再也没醉过。” 朗星翰笑着低头在我耳边道,“今天狂欢的主角是他们,北辽之主也不过是陪衬而已,所以你也不要太拘束了。”说着,他端起一碗酒送到我嘴边,“尝尝看,这可是我们北辽特有的东西,冻马河南边绝对喝不到的。”
“我不会。”用手轻轻推开那酒碗,我声音虽不大,却很坚定。
“是不会,还是不想?”
“既不会,也不想。”
他拿着酒碗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便送到了他自己的嘴边。我刚松了口气,却没料到,他搂着我的腰的左臂,忽然伸了上来。环住我的肩头,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硬是让我在他的臂弯里抬起了脸“你干什……”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一股辛辣的液体直冲进了我的嘴里。这下子把我呛得不停地咳嗽,连眼泪都给辣出来了,可他还是不放手,硬是逼着我把那口酒咽了下去他才离开我的唇。
“这酒怎么这么辣,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呛死我了!”我怒气冲天地冲他喊,然后拼命地喘气、咳嗽,外加把舌头伸出来,用手使劲儿扇。他却哈哈大笑着,把碗里剩下的酒喝了,然后用手勾起我的下巴,轻舔我唇边溢出的酒液。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想给他一个大耳光的冲动,咬牙低声道:“这么多人,你别太过火儿了!”
“今天就是用来开心的,大家都忙着自己找乐子,没人会注意我们。”他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因为篝火在他眼中的倒影,他晶亮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迷离。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挑逗。不得不承认他是英俊迷人的男人,而今夜的他,又多了一丝诱惑的魅力。
莫名地,心中警铃大作。我一直知道他很危险,可现在这危险似乎有些变了味道。于是我瞥开眼不再看他,只低声问:“你给我喝得是什么?”
“烧刀子,是北辽的烈酒。”他的手指轻蹭我的面颊,“原来你对酒这么过敏,连耳朵都红成了这样,真是迷人的小东西。”他轻笑着,声音温柔而低沉,“今晚总要喝一些应应景。放心,不会让你再喝了。”
“皇上,娘娘命小的来问,今晚的歌舞是否现在开始?”真是谢天谢地,这时候有个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刚才那难以言喻的气氛。朗星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仍然回过头去。因为说话的人是巫绮雅的随身侍卫阿漠。我赶紧趁此机会和他拉开了些距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略有些发烫。一定是刚才那口烧刀子弄的!
“我没听说娘娘今晚安排了歌舞。”朗星翰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淡。
“是。这事情娘娘没有告诉皇上。她这次来此,就是想用这套歌舞给篝火庆典助兴,也好给皇上一个惊喜。” 我看了一眼一本正经恭身回话的阿漠,他汉语不太流利,但也算不错了。刚才那话大概是巫绮雅教给他的,他说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既是你家娘娘的一番好意,那就演来看看。”
“是。”
要开始了。衣袖里,我把双手的中指都交叉在食指上,但愿一切都能如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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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漠得到朗星翰的首肯,就对身后的几名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几人点头离去不久,就传来一阵隐约的鼓声。这声音的来源不明,似乎不只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开始时声音并不明显,所以围在篝火堆旁的人们都没注意到。过了一会儿,那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大家这才纷纷停了手里的酒,抬头四处观望。
等到大约七八成的人们都听到这声音时,那鼓声嘎然而止。在朗星翰右侧前方的围坐着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兵士模样的人,从人群后挤了进来。他手里高举着一大卷布料似的东西,一走进圈子里就立刻手里的东西抖了开来。那真是布料,而且是红色的,很长很宽,一直拖到地上。随后他便高举着手里的东西跑着横穿过场中的空地,边跑边放开手中的布匹。从他进来的地方,应该还有人拉着这极长的红布的另一边,因为等到他跑到对面的时候,正好将红布全部展开,在朗星翰面前拉成了一个屏障,将这个围坐的场地分成了两半。
“这就是你家娘娘要给我看的惊喜?”朗星翰舒适地将身体向后仰,靠在靠垫上,声音懒散地问。
“皇上,这套歌舞娘娘精心准备了很久,小人保证您看了一定会过目不忘的。”阿漠恭身道。
朗星翰没再说什么,却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冲他微笑,摆出一脸的无辜相,就差在脑门上写四个大字“与我无关”。他转头看向场中之前,庸懒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暗光,刺得我心惊肉跳。
因为是在朗星翰的行营里,他知道我跑不了,也或许是不想让我有被囚禁的感觉,所以除了丽莎在我身旁外,他并没有像盯人犯一样,时刻不停地派人看住我。而我与巫绮雅商谈的那个时候,她告诉我帐前帐后都是她的人,朗星翰不会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不过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从帐里出来时,我曾告诉丽莎我与他们娘娘相谈甚欢。也不知道她这么回复给朗星翰,他会不会相信。只希望他能一直存着“反正我跑不了”的想法,对我们女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