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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渐次落了,新的果实就要长出来。
华滋趴在窗前,看过朝日升起,看过新月下沉。那灿烂春阳落在身上,熏得骨头里一阵密密麻麻的□。
她想自己是不是会老死在这桃花里。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狭路
深夜,月如钩。城里寂静一片,灯光与人都已睡去。黑色屋檐一片连着一片,在月色里闪着寒光。
安静是首尾相接的雾气,灌溉了每扇窗后面的同床异梦。
水声乍响,一艘接一艘的船鱼贯而来,泊在码头边。那都是些陌生面孔。码头上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一些人留在码头上,卸货,接应。一队人脚步轻盈,穿街过巷,似是有直接的目标。
他们穿着黑色的军装,腰上挎着枪。一直来到了以前的衙门跟前,后来这里是新市长办公的地方。
没有人敲门,越墙而过。一个人在墙上滑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像黑夜里的翅膀。
府衙里也是漆黑一片,守门的人翻了个身,早已睡熟,哪里听见这里声响。连日来市长老爷卧病在床,下人们自是乐得偷闲躲懒。
他们似乎有地图般,对府衙里熟悉得紧,没有一丝迟疑,朝着市长的卧房而去。
这一路委实顺利,不管是那湍急的碧水江,还是这梧城府衙,领头的人似乎已看见那白花花的赏银,只等着抓住这市长,赏银就到手了。
他推门而入,蹿到床前,拔出枪,对准床上:“市长,扰您清梦了。”
然而,并无回音。
他提高了声调,同时走进床边,想要伸手去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却拽了个空,被窝冰凉,空无一人。
他心里一惊,马上命令点灯。一点火光骤然亮起,整个房间都呈现在视野之中。床头还放了一只碗,碗里是漆黑的药汁。只是并无人迹。
领头的人知道事有蹊跷,一面吩咐人赶紧去码头汇报,一面安排其他人跟自己在府里继续搜寻。
得令的人按原路返回,一直回到码头上。
整个码头突然被人塞满了,船还在一艘一艘驶进来。一些人在搬运货物,其他人已经列队整齐。只有一人,正巡视着整个码头。
他头发剃得极短,披着大衣,一双高筒皮靴一尘不染。高而精神,一袭军装更是衬得挺拔异常。只是看脸已经不再年轻,下巴刮得铁青,眼里似有精光。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身上还有军装也无法掩盖的书卷气,莫不正是蒋云澹?
不远处,几个军人押着一些汉子,是听见响动出来观看的船队的人。
报信的人看见司令之后,加快了步伐,跑上前去:“司令,市长可能已经逃了。”
“逃了?”
“卧房里没有人,却放了一晚凉掉的药。张队遣我先来报信,他领着人还在搜。”
司令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蒋云澹,只听他说:“大约是收到风声先逃了。”
“进府衙!”司令说道。
队列开拔,向府衙走去。
天色微晶,一些早起的人推开窗,只见街上有大队军人抬着箱笼。连忙合了窗,不知发生何事。
市长果然已经不知所踪,府中上下却无人知道这事。只有一个近身侍卫经管汤药之事,说了一句,“市长早就走了。”然后无论如何严刑拷打都不肯再多言。
司令的人马要安顿下来,自然有些忙乱,但是首要之事自然不能押后,命人鸣鼓请城中人中午时分到府衙前集合,有事情宣布。
一整个上午,梧城里鼓响震天,梧城又要迎来一个新主人。
果然,中午时分,府衙前聚集了汹涌的人潮。司令登上衙门里的一座高楼,俯视着下面众生,只有蒋云澹跟在他身后。
“在下江承临,从今日起,就是驻守梧城的司令。如今世道纷乱,我手下五万军人自然誓死保梧城一方安宁。”
江承临顿了一下,又道:“伪市长已经潜逃,有知其下落者,报知府衙,大赏。知情不报者,严惩不贷!”
只听见底下议论纷纷,“那不是蒋家大少爷?”
“市长没了,又来了司令。这年头啊。”
一时,衙门前押出几个人来,是市长的随从,就是当年曾随着市长一起进入梧城,身穿军装,肩扛长枪。当时风光无限,而今命悬一线。
江承临在高楼上大声说道:“这些都是余孽。”
话音刚落,只听枪响,鲜血迸出,一排人倒地。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血溅当场的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说完话,江承临下楼,自去回房。
四大世家,还有其他一些望族大家都只派了人来参加集会,家族主事者并未现身。
而这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般震动了梧城。
孟东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踱步,心下焦躁不已,甚至顾不上跟在司令身后的人到底是不是蒋云澹。
幸好当时事情机密,所知者并不多。府衙里只有一个近身侍卫知道市长出逃的事情,今天已被枪杀,按照司令所说,似乎尚不知道市长下落,那么就是侍卫没有泄露秘密。但是又安知司令不是故意为之,以稳定自己?
对侍卫尚杀之而后快,自己岂不也可以成为他立威的标杆?孟东越想越心惊。
蒋老爷更关心的则是蒋云澹。
“可看清楚了?”
“没错,老爷,肯定就是大少爷。”
蒋老爷一拂袖子,哼了一声:“他是哪门子大少爷,他早已不是我蒋某人的儿子!”
蒋夫人在一旁,垂了两点泪。
蒋老爷一转头,看见蒋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宋致朗想的倒多。
市长出逃只能借助两个人的力量,不是孟世伯,就是蒋世伯。蒋世伯持重,不一定愿意为之冒险,而孟世伯有血性,加上玉琤的婚礼无故提前,多半是孟世伯想的暗度陈仓的法子。
若真是云澹跟了司令,念在多年相交的份上,加之亏欠华滋,这一件事情上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孟世伯。
但是,转念一想,这孟家与蒋家已经是面和心不合,难保蒋世伯不趁机扳倒孟家。
宋致朗遂叫过一个下人:“带份厚礼去府衙,说我明天想去拜一拜司令,不知可有时间。”又嘱咐道:“打听清楚,跟司令的是否是蒋大少爷,如果是,就说我请过府一叙。”
孟家刚用完晚膳,穆夫人已经回房。华滋、玉珰陪孟东喝茶。
有下人急急走上来:“老爷,司令来拜。”
孟东听见,心下一惊:“快请。”于是催华滋和玉珰进房。
华滋有心,转到屏风后就停住了。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阵脚步声。
孟东迎上去,满脸带笑:“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想,司令却说:“贵人多忘事,看来孟老板不记得在下了。”
闻言,孟东抬头仔细观看,这才认出眼前是谁,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原来这司令竟是穆夫人的堂兄,当年是司令来了梧城,说定穆夫人退婚之事,并将穆夫人许给了孟东。
亲事一完,司令说要外出闯荡,孟东还赠送了大笔财物。
江承临身后的蒋云澹也吃了一大惊,跟了司令两年,进入梧城的计划是蒋云澹一手制定,原本以为司令从未来过梧城,谁知不仅来过,还与孟世伯是亲戚。
屏风后华滋一眼就看见了蒋云澹。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没想到瞬间了皱了水面。以前的蒋云澹只是斯文,如今还有了些英挺之气。
华滋心底倒冷笑了一声,想自己居然这般没出息,抬脚往里走了。
蒋云澹听见一阵轻微的裙裾响动,看见屏风后隐隐有个身影,心里一动,许是华滋。
☆、夜谈
真正跨进孟府以后,蒋云澹心里却尴尬起来。那朱漆大门没有一点变化。进门之后有一道影壁,转过去是阶梯的甬道,两旁种满了树,树后面各有一排房子,还有马厩。
往上走就是会客的厅堂,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厢房与厅堂间隔着一道拱门,拱门通向内院。内院中间是一片池塘,水中央建了一室厅堂,是孟东的书房,会客所在。书房四面各有一条石子通道延伸在水面上,通往内院四面。李夫人和老夫人都住在这进院子里。
以前,蒋云澹常去的是这后面的再一进院子,小巧一些,院中种了大片桃树,穆夫人和华滋就住在桃林后面。穆夫人住的是东面的一排平房,华滋住在北面的一栋二层小楼里。
莫非华滋还未嫁人?
孟东请江承临坐下,吩咐人上茶,望着蒋云澹,鼻子里笑了一下,但是不得不给江承临面子,遂说道:“蒋少爷,请坐。”
听了这一声称呼,蒋云澹就知道自己大约这辈子都是孟家的敌人了。
江承临看了一眼蒋云澹,又看了一眼孟东,一笑:“这可不是蒋少爷了,是我的副官。”
蒋云澹是两年前跟的江承临,替江承临挨过一刀,至今背上还有一长条刀疤。就是这一救引起了江承临的注意,之后得到提拔。江承临见蒋云澹聪明持重,又不多言,遂愈加重用,很快,蒋云澹就成为江部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江承临喝了口茶,命人抬上礼物,说道:“当年若不是妹丈扶持,也不会有江某人的今天。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下人抬上了几个礼盒,孟东放了心,又有几分得意:“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此次拜访,主要是想见一下故人。妹丈深知,我家族凋零,亲人离散,只有这一个族妹嫁入尊府。而鄙人漂泊在外数十年,音信不通,今天能够再见亲人真是大慰平生。”
孟东忙命人去请穆夫人和小少爷出来。
两人又对说了些当今时事,梧城的人情往来。
“既是大哥入主梧城,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大哥初来乍到,人情未免不熟。我看不若由我出面,请了本地的大家望族出面,大家认识一下。”
“如此,有劳妹丈费心。”江承临道了谢。
一时,穆夫人带着儿子出来了。
穆夫人冷着一张脸,福了一福,似乎这远亲相见也并未让她高兴。
孟家小少爷倒活泼,请了安,叫了舅舅,一回头惊诧到:“蒋大哥!你几时回来的?”
华滋定亲、退婚的时候,蒋家小少爷年纪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认得蒋云澹经常过府来玩,久别重逢自然惊喜。
蒋云澹还没回答,穆夫人就先说:“多年未见兄长,如今知你平安,我也就安心了。时候不早,容我先行告退。”
说完,穆夫人就带着小少爷回后院了。
孟东叹了一声:“梧城到底偏远,内子许是思乡,多年来都不苟言笑。如今大哥归来,想内子心下定是激动异常。”
“我看着梧城风光甚好,不逊江南。”江承临接了一句。
一时,有下人进来,在孟东耳边低低说道:“穆夫人回去的路上崴了脚,伤得挺重。”孟东皱了一下眉,吩咐人去拿药。
下人出去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定下第二天下午来孟府赴宴。
从孟府出来以后,蒋云澹记挂着与宋致朗有约,遂向江承临说道:“司令,我与朋友相约小叙。”
“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得了。”
两人别过,蒋云澹朝宋府走去。
宋致朗早已备了一桌酒菜,等候多时。
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