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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华滋先一饮而尽,孟东听完,也饮干了杯中酒,哈哈笑道:“华滋,你要什么尽管说吧,为父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华滋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走过去给孟东捏了捏肩膀,“果然知女莫若父。女儿近日来觉得茜云一个人不够使,她要陪女儿去学堂,还要照管我的饮食起居,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这也值得如此费心,告诉你二娘再买一个丫鬟给你不就是了。”
“可是,爹,女儿已经看中了一个丫头了。”
“你上哪里挑丫头啊?莫不是别人家正在使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一点女儿还是明白的,女儿就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流浪的姑娘,”华滋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已经有人来请孟东,于是孟东道:“这怕是来历不明,你要是真喜欢,先让你娘看一看,可以的话就留了吧。”
得了这一句,华滋先在心里笑了一回,送了孟东之后,转过去对着蒋云澹和宋致朗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正好茜云带着少女来找华滋。换上干净衣衫的少女与之前判若两人,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那么动人心魄。虽然衣饰简单,竹青长裙,边缘挑线绣着几朵梅花。到底是小姐出生,没了龙袍还是风度不减。
少女长自书香之家,礼数周全,身形又纤弱,当真如同一池青碧中的一朵白莲。
蒋云澹和宋致朗都呆了一呆,还是蒋云澹先反应过来,询问华滋下一步的计划,心中却忍不住赞了一句,真是惹人怜爱。
华滋虽然跟在穆夫人身边长大,但是江南女子的温柔婉转倒是一点没学会。反而经常跟玉珰、玉琤一起偷跑出府,逛街等无所不为,与当地女子一般直爽。上学之后,她又经常跟蒋云澹、宋致朗一起,沾染了些许男儿义气。虽然穆夫人后来严加管教,华滋收敛了不少,幸好外表清秀,看上去倒是个淑女的样子,只是一说话,一举动,直爽之风表露无遗。加上出生于锦绣丛中,性子自然更加骄傲。
而这位江南少女,却如微风春雨,美都美得不失分寸。
华滋让少女先跟着自己去看穆夫人。华滋去穆夫人席边问了好,又跟同席的其他夫人请了安。穆夫人就留下蒋云澹、宋致朗,叫人送他们和华滋入了另一席。
菜如流水般被端上来。穆夫人瞥见华滋身边有一个眼生的丫鬟,端茶倒水,甚是殷勤。就长相行事,穆夫人倒是对这丫头颇有几分好感。
终席之后,穆夫人回到自己房中,马上差人叫华滋带着新丫头过来。
进了房,华滋先请安问好。穆夫人说:“自己先说吧。”
“娘,我看这个丫头不错,想着茜云一个人照顾我还是颇有疏漏之处,于是就先带回来了。她的身世确有离奇之处,女儿不敢欺瞒。”
少女于是双膝跪地,向穆夫人又讲了一遍自己的身世,“只愿夫人能够收留,我以后一定尽心侍奉小姐。”说完,少女又朝穆夫人磕了三个头。
华滋在一旁帮腔:“娘,父亲已经同意了的,只说看您的意思办。就当给新出生的弟弟积福,府中也不缺一个丫头的饮食。再说她来自江南书香之家,您不是一直希望我举止再文雅些吗?”
穆夫人停了一会,道:“也罢,就先留下吧。你二娘那边,我就说我给你挑了一个丫头。”说完,穆夫人又对着少女说:“你以后的名字也改了罢,就叫碧云。你遭逢如此变故,我们也替你唏嘘,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人之一生,总归难测,福祸相倚,你怕是以后才能彻底明白。记着你以后只能自称奴婢了。”
碧云心中一震,像听到一声宣判般,眼前出现的雕梁画栋,锦衣玉食,都突然成空,低头道:“奴婢记住了。”
李夫人对于穆夫人先斩后奏的做法颇有点不快,以为穆夫人是因为生了儿子而不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因为穆夫人又建议说玉珰、玉琤也应该各添一个丫头,还需要李夫人定夺,李夫人也就不好再说多余的话,又买了两个丫头,就容了碧云进府的事情。
茜云因为负责的事情多,对于学堂的事情也不甚感兴趣,而碧云颇能读书识字,于是就由碧云跟着华滋去上学了。
蒋云澹和宋致朗看见碧云跟着华滋来上学,于是相视一笑。宋致朗说道:“华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诸葛啊,有勇有谋。”
下学以后,蒋云澹和宋致朗送华滋回府。刚出了课室门,碧云就向蒋云澹和宋致朗盈盈一拜:“碧云也谢过二位公子的再生之德。”
蒋云澹看着碧云,她那一双眼睛里似乎水光潋滟,动作犹如风拂弱柳。只听宋致朗说道:“江南姑娘可都如你一样?”
碧云看向宋致朗,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你这般柔弱呀,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江南的男人们都垂怜不过来了吧。”
“宋致朗,你这轻嘴薄舌的毛病几时才改!”华滋狠狠瞪了宋致朗一眼。
“公子说笑了,碧云不敢。”碧云轻轻一福,转而对华滋说:“小姐,不要因为奴婢动怒。”
听着碧云说的话,蒋云澹倒是不禁为她的身世感慨了一番,度其气度,虽然不是出生大富大贵,但是也非一般寒门可比,结果家人离散,流落至此,尊贵荣光都成过往。一路流离只怕已经吃了不少苦,今后的路也难一帆风顺。想起这人世命运,不知由谁主宰,一个人无权无势,真如草芥。富贵之人,一朝败落,也是再难有出头之日。倒是可惜了碧云的资质。
不愿多想,蒋云澹找了些轻松的话题,问着碧云江南的风俗人情,又说了些梧城的传奇故事,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孟府。
☆、长夏
遇到碧云的这一年,华滋十一岁。碧云十二岁,蒋云澹和宋致朗都是十三岁。
碧云很快就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她不敢不适应。尽管是做下人,可是这里有三餐温饱,有片瓦遮头。那些流浪的日子总会在深夜里找到她,让她一次次看见自己是如何去别人扔掉的东西中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又是如何在冷风刺骨的时候,把破烂的衣衫裹紧再裹紧,直到把树叶也盖在身上。
而现在,所有的提心吊胆都过去了。她跟茜云睡在华滋房间外面的屋子里,晚上也能给华滋递茶递水。
茜云是一个好说话的姑娘。起先,茜云不习惯碧云的到来,颇为担心自己地位不稳。但是很快碧云发现只要自己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表现谦恭一点,茜云就变得和善了。
茜云已经十七了,在她看来,华滋、碧云年纪相仿,玩在一起自然更投缘些。想通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华滋不知道茜云和碧云拐了几个弯的心思。她记挂着如何少做点女红,如何去后院里偷偷荡两回秋千。
华滋和穆夫人住的这一个院落的后面是一片花园,沿墙种了许多梅树,一年到头,花都不断。李夫人叫人在园中扎了一座千秋。可是穆夫人禁止华滋荡秋千,说这样不符合小姐身份。华滋只能偷偷去。
花园靠山,山上流下来一汪山泉。泉水清甜甘冽,孟府中人都饮此泉水。当年修整花园的时候,孟东叫工匠在山泉周围用石头垒了个小池塘。府中也有下人来小池塘这里洗衣服。
盛夏时候,华滋喜欢脱了鞋袜,坐在小池塘边的柳树下,把一双脚伸进水中去。绿色水波映着雪白皮肤倒是好看。当然,这种衣冠不整的行为也是穆夫人禁止的。
那天用过午饭,穆夫人回房午休,她以为华滋也休息了。可是华滋带着碧云偷偷去了后花园。烈日正当空,华滋想起不久前还是初夏时分。新绿的叶子长在枝头,暮春的繁花将落未落。空气里有微微的热度,打在身上,是舒适的夏天。
秋千被烈日烤得微微发烫。华滋坐上去,碧云在后面轻轻推送,华滋对碧云高兴地说:“有风耶,可是风都是热的。”两个人玩得正高兴,茜云却跑了来,“小姐,小姐,蒋公子和宋公子来了。夫人也马上就要准备梳洗了。”
一听这话,华滋立马从秋千上下来了,就赶紧往房中走,“母亲还要一会才出房门吧,她往常会晚一点的。”
“蒋公子他们过来,夫人就起得早一点了。小姐,你看,你这头发都松了。”
“他们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华滋一看碧云和自己,脸上都有细密的汗珠,脸颊更是红扑扑的,头发也都松了。华滋带着两个人正好走到院中时,瞧见蒋云澹和宋致朗也从前门进了院子,想起自己的模样只得赶忙往房中走去整理。可是又不放心,她回过头了看看两个人走到了哪里。
华滋在房里听见穆夫人叫人端茶接待了蒋云澹和宋致朗。整理好之后,华滋才走去旁边的厢房里。
华滋刚进去就看见宋致朗端起茶杯朝她挤眉弄眼,恰好乳母过来请穆夫人,说小少爷醒了,在找夫人。穆夫人只得去了。
“华滋,亏我们还担心长天白日你呆着无聊特意来看你,结果你自己倒是玩得挺开心嘛。”宋致朗说到。
“那真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你们去做什么了?”蒋云澹问到。他注意到碧云的脸上还有隐不去的红色,眼角眉梢也都是一丝羞怯之意。
“后花园里有座秋千。”
“你回来时没有把鞋落下吧?”宋致朗笑到。
“下次得给你带点青梅才行。”蒋云澹也笑说。
“那你们要骑竹马过来。”
几个人闲聊取笑不已。碧云出去端了几样点心进来。
用过晚饭之后,穆夫人再派人送蒋云澹和宋致朗回去。
茜云和碧云带着华滋去洗澡。
洗完澡,华滋换了一身月白衣衫回到房中。一头黑发散在身后。茜云去后面铺床,碧云倒茶。华滋坐在榻上,头发像乌云般垂下来。她喝了一口茶,缓缓吐出口气,叹道:“碧云,许是今天荡秋千太多,我觉得骨头拉着疼。”
说完,华滋向前伸直了腿,“得这样伸直了才好些。”
“小姐,这是在长高哪。人,都是这样长大的。”
“你先帮我捏捏,拉着我的腿,拉直。”华滋说,“长大就是这样?”
终有一天,华滋,或者你,你们都将长大,忘记了年幼时候那骨头是怎样拉着骨头,一晚又一晚,拉平了你们和父辈之间的身高差距。你或者如同你的母亲般,眉眼如画,因为年轻,无一处不美好。
“你把李易安的词集拿来,我想读一读。”
“今天怎么想起读这个了?”碧云边走边问,拿到词集时,突然脱口而出:“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华滋的脸到突然红了。“谁说要看这首了,我只是想起了,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云澹家里有一片小湖,可以划船,改天带你去他家里做客。”
茜云整理好床铺。华滋一头躺倒,身下软软的棉被托起了她的身体。发丝全部散开。银红的床帐都打开。碧云坐在一旁打扇。她把落在肩头的帐幔拂开。
华滋蠕动身体,把头枕在碧云腿上。碧云放下团扇,用手梳华滋的头发。黑色的发丝从指间一下一下划过。她看见华滋从领口露出来的一小块肌肤,莹白如玉。她也被易安这首词打动了,入骨三分。
华滋轻轻对碧云说:“我认识云澹的时候,才八岁。那时候,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