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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受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挣扎却还是被宋致朗拖到了巷子里,引得身后几个人都跟了过来。
宋致朗甩开手,挥拳打在中年人的脸上,登时青紫了一片。可是到底势单力薄,第二拳还没挥出去,就被回过神的众人拉住了。一个人架住了他的胳膊,还有一个人抱住他的腰,被打的中年人满脸愤怒,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臭小子,不要命了,敢动大爷我!”话还没说完,拳头就打在了宋致朗的鼻子上。
他一阵眩晕,上半身却动弹不得,只得伸脚猛踢身前之人。
那些人不认识他,明欺他一个人。几个人将宋致朗牢牢按住,中年人一手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对着宋致朗拳打脚踢。
宋致朗像野兽一样,在地上滚了几滚,就从几个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却不逃跑,红着眼朝几个人冲上来。
见他不要命的架势,那几个人倒是唬住了。拉的,劝的,躲的,趁机动手的,一时人人挂彩。
宋致朗嘴里嚎叫着,不避不让,像是恨不得从那几个人身上撕下块肉来。几人都莫名其妙,想倒了什么霉撞见这么个疯子。他们虽然摸不清头脑,可是也不愿意和宋致朗纠缠,将他打倒在地就一哄而散。
宋致朗的毛呢大衣上滚满了尘土,眼周乌青,嘴角淌血,手掌上擦破了皮。
可是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给心里的无名之火找到出口。
他不清楚充溢在胸中的到底是什么。
他恨那些人如此诋毁华滋,也气华滋悖逆己意。他不明白老天怎会做这样安排?
他一直知道怎么做才能走近华滋,可是他却不能走那条路。他不能置宋家于不顾,义无反顾帮华滋。他知道华滋最想要的是报仇,可是他能提供的只是让华滋放弃仇恨,躲在自己身后。他清楚的,那是华滋绝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那是一条岔路,宋致朗留在了安全的地方,却眼睁睁看着华滋堕入深渊。他扯出一抹冷笑,自己有何资格说她蛇蝎心肠?
其实,想来他也颇后悔说那四个字。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所谓家族意味着什么,若是换了他,他不会比华滋慈悲。只是江承临死有余辜,而云澹,到底是故交。况且,他不愿意说出的是,若华滋真的亲手害死了云澹,恐怕往后一生这都将是她的梦魇。
云澹活着,他终将和华滋相忘于江湖。若他死在华滋手上,只会成为华滋心上永不愈合的伤口。
宋致朗一夜未归。他跌跌撞撞,不知不觉走到孟府门前。朱门紧闭,高墙森然。他沿着砖墙,走到离那片桃林最近的地方,才顺着墙滑坐到地上。好像这样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春寒料峭,骨头里都是冷的。
坚硬的砖墙透过毛呢大衣咯着宋致朗的骨头。他蜷起左腿,右腿直直伸在地上。四周阒寂无人,连身后的孟府也似沉沉睡去。
回忆在他眼前拉开帷幕。雕梁画栋下,明艳少女俏然站立,闲倚绣帘吹柳絮。自己穿帘而过,伸手拂开垂纱,少年公子面如冠玉。
却原来时光是回不去的阴谋。
始知相见不如怀念。
宋致朗的头埋得更低。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握不住一个女人的盈盈一笑。
华滋的房间里烛影跳跃,奶娘抱着小公子下去歇息了。
茜云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尤在灯下做着针线。华滋斜靠在榻上,与茜云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明天起你就不用来我屋里伺候了,如今你身子也明显了,回去好好养着,我再挑两个小丫头来就是了。”
茜云低着头,应了声“是”。
“我跟你说了好几回了,你别老不放心。”
茜云抬起头来,扭了扭略酸的脖子:“倒不是我不放心,就说刚才,叫她们端盆水来,那水烫得能拔毛。”
华滋拨了拨额前碎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瞅着茜云,微微笑道:“你刚来那会,给我梳头,扯得我头皮发麻,梳完后抓下一大把头发。”
茜云斜睨了华滋一眼:“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几圈,迟疑了一下,问到:“小姐还不给小公子取名字么?这都三、四个月了。”
华滋垂下眼睛,半晌没答话。茜云知道她心里的踌躇,遂说道:“小公子姓宋,这是血脉,谁都改变不了。”
华滋偏过头,赌气说道:“我生的,就不许跟我姓么!”
茜云索性上前,坐在华滋身侧,焦急地说:“小姐,可不能这么想!若没有父亲,往后小公子怎么做人?”
“我只说他是江承临的遗腹子。”
茜云一听更是急得上火:“哪有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偏去过独木桥?小姐,你怎么总捡最难的那条路来走?”
华滋答不出话来,推困了,要睡觉,叮嘱茜云:“你好生养着,别操心了。”
茜云重重叹了一口气,却不动身:“我只问一句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宋公子?”
华滋只觉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像是要从湖里打捞起那个身影。她从未在宋致朗身上感受到曾如蒋云澹那般刻骨铭心的喜欢,见面时,心里如小鹿乱撞;不见时,相思摧心。
只是,曾有几个瞬间,她想若是和致朗一起养大属于他们的孩子,她是愿意的。如果宋致朗没有放走蒋云澹。
想到这里,软了一下的心又硬起来,华滋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坏了我的计划。”
她催着茜云赶紧去休息,自己躺回床上,抓过被子,裹紧身子,却辗转难眠。
现在想来,所谓感情不过心甘情愿四个字。
若是不愿意,爱不过是囚牢。所有的好亦只是负累。
当初蒋云澹待她再不好,搁不住自己一往情深,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江承临待她再好,她亦是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对致朗,竟有这愿意二字,已是难得。
这感情却有底线,蒋云澹可以不爱她,背弃她,却不能害她的家人!无心也好,有意也罢,原因和初衷都不重要,结果就是蒋云澹引狼入室,做了江承临的帮凶!这让她如何放得下!
若自己未经过这变故,想来也是与蒋云澹一样,愿意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然而真的失去家人之后,才明白一个家到底有多重。她宁愿折寿,宁愿从未遇到过蒋云澹,来换得双亲健在。
这才懂宋致朗的清醒,于他而言,没有人比宋家重要,甚至包括他自己。
是几时,她对宋致朗甘愿了呢?
许是那夜空烟火,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当初,她拒绝了宋致朗的庇护。因为不爱,所以执意孤身上路。而今,以为洗尽素日罪愆,却背上新的孽债。
她所向往的感情,不过是烟火俗世里的平淡眼神。而原来两个人靠近,犹如短兵相接。
两眼鳏鳏,她一夜无眠。
清晨,早起的仆妇正扫洒院内。许锋义坐在台阶上看着人套马车。华滋昨日交代今天一早去城外看看罂粟的播种情况。他也尚未见过罂粟开花。
出了府,马车向右拐。华滋微微揭起帘子看外面疏落的行人,却看见一个像极了宋致朗的背影,只是衣衫污糟。宋致朗断不会如此狼狈。
明天更下一章。
Vic妹纸说讨厌姓宋的,真是让我心碎啊。我本意是把他塑造成为万人迷,隐忍又深情,但是因为家族使命感克制感情的男人啊。所以,调整了一下内容,希望他的形象变得容易让人接受些。其他的妹子可以说说对他的观感啊!
☆、罂粟(二)
华滋跳下车,提起裙边,咖啡色的羊皮短靴在松软的泥土上踩出浅浅脚印,翠绿的草茎匍匐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巍峨群山连绵起伏,与天相接,缭绕雾气弥散在山腰。
“小姐,走上去怕是要费些功夫。”许锋义扫了一眼华滋的长裙和鞋子,提醒到:“我叫人准备了小轿。”
华滋摆摆手,只见满眼苍翠,空气也似清新了不少,“不用,不用,我正想走一走。”
走了快一个时辰,华滋一行人才到山顶。枯枝与绿树一行行远离,灰色飞鸟擦着头顶滑过。白雾消散,太阳在云层后照出迷蒙的白光。
郁郁苍苍之中,一片罂粟漫过整座山头,如火燃烧。花瓣压着花瓣,火红叠着火红。挨挨挤挤,夺人心魄。
华滋提着裙角的手骤然放下了,心里勾勒过无数遍的画面如今像画卷般在眼前铺开,竟是如此壮阔丰盈。
这燃烧的红色是她的希望,孟府的未来,是她一手为孟府谋划的灿烂锦绣。
“这花倒不娇贵,不用仔细伺候也能长得好。再过两月,就该结果了。”
华滋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些,“先收一些,制出了熟烟土之后再大面积收割。”华滋嘱咐道。
“这我明白。”许锋义恭谨地回答。
“你五天过来巡视一次,看好了这片地。另外嘱咐看护的人,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我不想城里头的人太早知道这边的情况。”
“小姐放心,”许锋义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小房子:“如今有十五个人留在这里守着,他们还不知道这花是什么,但是等到收果实的时候,估计就瞒不住了。”
“到时再说,眼下瞒住就够了。”华滋整了整袖子,拉了下裙子,看见鞋子周围沾满了泥土,于是蹲下去,抓起一片树叶擦了擦。
华滋回到孟府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李夫人带着玉珰、华旻坐在桌前。老夫人拄着拐杖从佛堂里走出来。
华滋笑吟吟地坐下。
“姐姐,今天心情很好。”玉珰喝了口汤,对着华滋说。
华滋夹着菜,声音都雀跃起来:“是不错。眼见着换季了,该给大家做些新衣裳了,尤其是玉珰,大姑娘了,要打扮得漂亮些。”
玉珰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裳:“够穿的,不用浪费了。”
华滋没说其他,只是笑着看了玉珰一眼。
桃花又开了,一重重压在枝头。吃过饭,华滋回到自己住的小楼。府里人少了很多,后花园已经锁起来,她回来后没见过那把锁打开。
宋逸君回娘家,正跟宋夫人闲话家常。宋致朗从门外走进来,想着手下一个伙计外出采购出了意外,安家费是要丰厚些,再去看望一下伙计的家人。
“哥,哥。”宋致朗还在出神,感到衣袖被拉动,才抬了抬眼睛,看见宋逸君正拉他。
“怎么了?”
宋逸君拉着宋致朗的袖子,扭着身子:“怎么对人家这么冷漠嘛?”
宋致朗笑着抽出袖子,轻轻扫了宋逸君一眼,往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着宋逸君:“怎么,有事求我?”
“谁说的?”宋逸君嗤了一声,在宋致朗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要回去了,你送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