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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心月抬起小小的脸庞，眼里盈满了泪水，见是楼轻云走进来，撇过头，不理会楼轻云。
楼轻云很奇怪，女儿平日里都不是这样子的。压下心里的疑问，她上前诱哄道：“心月这是怎么了？”
楼心月将身子移到小杌子的一边，甩着小手道：“不用你管。”语气十分生硬，一点都不像往日那样亲近楼轻云。
楼轻云见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脸色一下子变了，斥责道：“心月，怎么说话的？”
楼心月听到楼轻云呼呼喝喝，眼泪又顺着眼眶滚了下来。偏偏她的性格很倔强，就是不肯低头认错，只是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一边。
楼轻云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心疼。上前抱住女儿软软的身子，楼轻云轻声细语哄着女儿：“心月乖，跟娘说说，到底怎么了？”平日里，楼心月都不是这样的，今日这副模样，就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似的，很委屈，却偏偏说不出话来，更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楼心月低着头，眼泪像断线了珍珠般落下来，洒在地上，变成了一朵朵小花。
站在心月身后的奶娘和丫鬟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生怕楼心月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惹了她们这些下人跟着吃挂落。
楼轻云见女儿不肯说话，也不再继续逼问下去，反倒问起身后的奶娘道：“她到底怎么了？”这几个人都是楼轻云精挑细选，放在楼心月身边服侍的人。
奶娘第一个站出来，先是给楼轻云上前赔礼，然后小声说道：“昨儿个晚上，小姐就不肯入睡，闹着要找夫人。奴婢几个哄了半天才哄了睡觉，早上一起身，又开始闹脾气，不肯梳头，也不肯吃东西。”
楼轻云皱起眉头，心月素来乖巧，从未这样反常过。于是，她将女儿抱起，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轻声诱哄：“心月，你跟娘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东西不好吃，还是说她们伺候得不经心，惹你生气了？”
楼心月低着头，看着母亲衣衫上的刺绣，依然维持不言不语的状态。
这样沉闷的情形，不但楼轻云觉得诡异，就连楼心月身边的奶娘和丫鬟都觉得诧异，平日里，楼心月最亲近母亲，什么话都跟楼轻云说，这次怎么了？
楼轻云见女儿不肯开口，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孩子只能哄，不能逼，若是逼紧了，反抗就越发激烈。
于是，楼轻云耐着性子继续道：“心月，你是不是有话对娘说？如果你不说的话，娘就真的生气了。”
楼心月依然沉默不语。会子情眼。
楼轻云假装生气，将她抱起，搁在一旁，然后准备起身出去。当然，楼轻云这番举动，都是在吓唬楼心月。
果然，楼心月看着楼轻云的这番举动，先是一愣，随即就扯开嗓子哭。
楼轻云被她这么一哭，反倒没了主意，急忙上前抱着哄她。
楼心月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生气了，直接搂住母亲的脖子哭道：“娘，你别走，别嫁人，心月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惹娘生气了……”
楼轻云听了女儿没头没脑的话，先是愣住了，随即就知道女儿的小性子从哪里来的，看来和媒人说亲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也不知道哪个奴才秧子烂了舌根，居然把这样的话当着楼心月的面说出来。
将女儿抱起，轻轻用手抹去她的泪水，楼轻云轻声道：“傻孩子，谁说娘要嫁人了？”
楼心月听到这句话，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指指着奶娘和丫鬟道：“她们说的，她们说，娘要是嫁人了，以后都不会理心月了。”
奶娘和丫鬟都吓坏了，急忙跪下道：“没有，奴婢绝对没有这样说过。”怕楼轻云不相信，奶娘和丫鬟都纷纷举手发誓。
楼轻云寒着一张俏脸，瞪着奶娘和丫鬟道：“若不是你们胡扯，还有谁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
奶娘和丫鬟纷纷磕头求饶，一旁的楼心月也吓呆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会引来这么大的阵仗。
楼轻云心里恼怒这几个人胡言乱语，想着要严惩，偏偏看到女儿露出害怕的眼神时候，心又跟着一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各扣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奶娘和丫鬟听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惩罚，她们可以接受。不过，她们也生了一丝警惕之心，下次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确认楼心月睡着了才行，要不然的话，这话传到楼轻云耳朵里去，肯定讨不了好处。
这小孩，其实是越大越麻烦，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由着她们胡说一通，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如今不过是闲话了几句，就闹起脾气，还把话捅到夫人的跟前，着实可恨。
处理完这件事，楼轻云就把这件事丢开，俯身亲了女儿的脸颊一口，然后对着楼心月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陪着娘亲出去走走？”大部分的孩子都喜欢出门走走，楼心月也不例外。而楼轻云为了自己的女儿健康成长，偶尔也会带着女儿出门，让她出门开开眼界。
此时的楼心月还沉浸在喜悦里，对她来说，楼轻云不会再嫁，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于是，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道：“娘，我要放风筝。”
楼轻云嘴角含笑，做孩子，就是比做大人强。做大人的，就算解决了一件事情，也未必能一下子恢复心情，有时候受了伤，就会伤了很久，不像小孩子，转瞬间就忘了。到底是大人过于执着了，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容易健忘了？“好，心月喜欢放风筝，我们就去放风筝。”
祝大家母亲节快乐！
正文 第142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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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里，望着女儿天真的睡颜，楼轻云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叹息。
本来以为心月的命会比自己好，如今想来，只怕更糟糕。虽然自己是个孤儿，好歹还有寿王府护着自己，可心月呢？只想想到女儿日后的前程，楼轻云就惴惴不安。
她深深明白，一个没有家族，没有父亲的女儿，想要嫁个好人家实在太难了，就算嫁成了，也不能保证她一辈子都幸福。在这个世道里，没有父兄的撑腰，女子的生存极为艰难。
若是现在，自己再寻一户人家嫁，只怕也找不到好的人家嫁。心月跟着自己，注定是吃苦受罪的。
“夫人，你别想太多，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夏嬷嬷看着楼轻云长大，楼轻云皱一下眉头，夏嬷嬷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若是说错了，小姐你千万别恼。”
楼轻云不用猜，也知道夏嬷嬷想要说什么，“你的心思，我也明白。那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就当你没有提起过。”这些年的相伴，已经让她们熟知彼此的心思。
夏嬷嬷摇头道：“夫人，奴婢不能不说，若是奴婢也装哑巴，这个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苦楚。这些年，奴婢是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你受的那些委屈，没有比奴婢更清楚的。正因为奴婢清楚，奴婢才更加担心你以后的日子。”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寄人篱下的孤儿，从一个得宠的小姐，变成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其中的艰辛，若不是亲眼所见，也许，没有人会信，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楼轻云的身上。
顿了顿，夏嬷嬷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夫人，你如今的年纪才多大？等小姐长大了，要出嫁了，你还年轻着。这么长的日子，你以后该怎么熬？有小姐在身边，你好歹有个寄托，倘若小姐出嫁了，奴婢也死了，剩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楼轻云听了夏嬷嬷的一席话，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越发厉害，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胡说什么？以你的年纪，陪我到老根本就不成问题。”
夏嬷嬷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会伤到楼轻云的心，就转了话题道：“这些日子，奴婢仔细思量过了，夫人，你该为自己盘算盘算一下。就算不找个大户人家来嫁，找个殷实的人家也不成问题。心月这边，你只需事先安排妥当，也是不成问题的。”
楼轻云沉默不语，再嫁，其实也不是很难的，难得是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和心月好的人。前头有了王庭宣这个例子，楼轻云对男人，真的没有那么强的信心。至少，在她的认知里，王庭宣是她的结发夫君，尚且一心二意，何况还是别的男人。若是让楼轻云抛下尊严，去奉承男人，去服侍男人，楼轻云觉得自己再也做不到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夏嬷嬷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楼轻云，可她不想这么快放弃。“夫人，女人再强，也强不过男人，我们做女人的，只能认命，不能太倔强了。”
楼轻云垂眸看着女儿的脸庞，红扑扑的脸蛋跟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不知道心月长大了，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若是遇到一个和她父亲一样的男子，那该怎么办？
刚刚生下楼心月的时候，楼轻云庆幸她是个女儿，这样，她就能免去一死。现在，回头想想，又希望楼心月是个男子。倘若是男子，不管出身如何，只要肯努力，总是有自己的前程。女子却是不同，也许，努力半辈子，依然是活在男人的光环下。
未出嫁的时候，就得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出嫁之后，就得靠着自己的夫君飞黄腾达，等年老的时候，就等着儿子给自己挣诰命。说来说去，女子的命运就这么简单，就像藤蔓一样，永远依附在男人的身上。看这那身。
“我知道女人再强，也强不过男人。”楼轻云闭上眼睛，“我也想找个人依靠，可这个世道，真的有那样的良人吗？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我的。”寻寻觅觅，兜兜转转，她还是转到了原地，还是一个被人遗弃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命运遗弃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吧。
夏嬷嬷听到这样的话，知道自己的话，刺伤了楼轻云脆弱的心，就闭上嘴巴不语，可她的心里并不好受。楼轻云过得好，她这个做奴婢的，心里也欢喜，楼轻云过得不好，她是夜夜难以安寝。
两个人陷入了静默之中，不过，这样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听到马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接着，就听到马车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楼轻云在听到马儿嘶叫的时候，已经察觉事情有异，紧紧抱住女儿的身子，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力量，推着她向后倒去，那种感觉，就像全身飞起来似的。即使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楼轻云还是没有忘记女儿的安危，把女儿的头颅紧紧埋入自己的怀里，将小小的身子尽量纳入自己的怀抱里。
一旁的夏嬷嬷的情形也不好，她跟着楼轻云往后倒去，虽然没有小孩子羁绊，但她年纪大了，这么大的动静弄得她头晕眼花，那头就重重撞上了马车上的墙壁，立即就有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楼轻云这个时候，只能护住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护住夏嬷嬷。眼看着三个人就要滚成一团，极有可能被甩出马车的时候，马车突然静止下来。
楼轻云是最早清醒过来的人，她先查看了女儿的伤势，见女儿只是擦破了点皮，她就松了一口气。等她回头看夏嬷嬷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夏嬷嬷的额头上破了一个洞，鲜血从额头上汩汩流出来。不过，夏嬷嬷伤的并不厉害，只是看着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