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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旌旗猎猎,召唤着东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挡不住西征的脚步。忠孝自古难两全,含泪别父母。血染战袍,是男儿最美的华服;马革裹尸,是英雄壮烈的归宿;人生自古谁无死,丹心照史书。中击逆水荡穷寇,立马长天誓灭胡!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犯我境者虽远必诛!”
随着琴声,一个极为洪亮好听的男声迎合着歌了起来,唱的正是这《成王破阵曲》相配的词,众人一愣之下纷纷响应,加入到了歌唱的行列中来。
一时间官道上只余那激扬的歌声和清越的琴音,仿似马蹄声,车轮声都远离了。直到歌声落,琴声止官道上还似是一直回荡着那歌声,竟无一人开口说话。
东姜国位于大辉的东北角,国人好勇善战又逢现在的东姜国王shi xue 冒进、好大喜功,常常对大辉发动战 zheng ,bian jing 百姓过的苦不堪言。
自太祖皇帝起大辉便在东姜bian jing 陈兵,年年抵挡东姜人的突袭qiang 掠,只可惜经过百年混战,大辉虽一统中原,可建朝时中 yuan 大地早已是民 xi 田荒、国库空虚,百废待兴。
到太祖时虽一直抵御东姜侵犯,但成绩并不显著,只到了当今圣上时才开始渐渐反击,近几年大辉和东姜的战争才开始有了较大战果。
这次东征军一举攻入东姜国都,生擒了东姜国王,怎么不令人欢欣鼓舞。
如今为大辉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们要凯旋归来了,世人自然心情激荡,而孙心慈此时弹这首《成王破阵曲》倒极适合,便是慧安,也听的津津有味,不得不承认孙心慈的琴弹的极好,指法很是娴熟老练,虽空洞了些但这么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她又只十二岁能这么一点不差并流畅悠扬地弹完已很让人高看了。
何况此时此曲正和大家心境,又有谁会去计较曲子是不是有琴魂?只会记住此时心中的感觉,记住孙心慈的琴声,更记住这个心里装着大义的女子!
慧安不得不承认,孙心慈不愧是杜美珂的女儿,她有时候聪明的紧,更知道何时该表现自己,如何表现,她万不会放过每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好琴技!”
“这弹琴的姑娘是谁?小小年纪能弹得如此难的曲目,不简单啊。”
“是啊,难得的是她这份心意,看那马车似是挂着沈府的标志,难道是大理寺卿沈大人府上的小姐?”
“那是凤阳侯府的马车。”
“凤阳侯府的?不是说凤阳侯府那位小姐很是刁蛮,只懂挥鞭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府里的二小姐,这二小姐倒是有乃父当年的风范,可和那府中的大姑娘一点都不一样呢。啧啧,听说母亲是杜尚书府的嫡女呢,到底是书香门第教出的姑娘。”
……
官道上传来纷纷的议论声,慧安静心听着,心中一片平静,见车外一直随着马车的文思存缓了马速,慧安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你这个庶妹可不简单,你得小心了。”
耳边传来文景心微沉的声音,慧安抬眸正撞上她关切的目光,不由一笑。
第27章 再遇
她孙心慈有她的张良计,她沈慧安亦有自己的过墙梯,今世她们便各显神通吧,倒要看看最后赢的会是谁,她就不信幸运会一直眷顾杜美珂母女!
何况今日孙心慈的作为在她看来可真算不得高明,这京城之中会弹琴的闺秀便如四条腿的青蛙一般多,何以别家小姐都毫无动静,只孙心慈闹了这么一场?
这大辉对女子虽是宽待,但并非不介怀女子的德容,作为女子首先便要贤淑端庄,这也是母亲被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们看不起的缘由。
女子是要会棋琴书画为好,因为那样在她嫁人之后便更有机会抓住男人的心,可并不是让她在闺阁中就拿出来显摆的。今日孙心慈是让外面那些少年郎们赞了,但她的行为流于轻浮,也同样会让京中的夫人小姐们看不起。
人家威远侯府的崔知菲被赞琴艺出众,那也是因为年年国子监考评时都拿上等甲,又是云崖琴社的创办人之一,故而才被人所知,可不是在这公众场合中瞎出风头扬名的。
一旦女子被认为举止轻浮,那还有哪家的主母会选她做媳妇?没得让她进门败坏了门风!看来那杜美珂落到今日给人做妾的下场,竟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连这样的道理都没教给孙心慈。对啊,杜美珂直到此刻还觉得她的遭遇都是母亲加诸给她的呢,又怎会自我反省。
故而慧安听到文景心的话只是一笑,道:“爬的越高,往往摔的越惨,心太高了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对有些人有些事你且容她,忍她,由她,等过两年你且看她!再者说了,今儿她这强出风头,自有那看不惯的要寻她事儿,倒是省了我的心呢。”
慧安迎着文景心的目光挑眉一笑,竟是说不出的自信耀目。
慧安并非真笨,相反她从小亦在沈清的教导下读过兵法,学过诡道,只是她所擅长的并非内宅争斗罢了。再加上前世的她被沈清宠爱长大,心性纯良,亦相信世上的真善美,待人真诚,极少怀疑他人,这才使得她被杜美珂母女欺骗,最后落了个惨淡结局。而今她既已认清杜美珂母女的真正嘴脸,反倒觉着没什么可怕的,慧安透入骨子里的高傲也一直相信自己今世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文景心与慧安交好,倒是比之他人更了解慧安,她一直不觉慧安是个笨人,如今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多少意外。她方才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威远侯府的马车在琴声响起时砰地一声重重的被关上了,崔知菲的性子文景心哪里有不了解的,今日得罪了她,那孙心慈以后怕不会好过。
慧安说的也没错,那孙心慈如此年少气盛,锋芒毕露的,还看不清自个儿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文景心想着,也就笑了,道:“你倒想的开,却是我白操心了!”
“谁说白操心,我这心里可暖洋洋着呢。”和文景心相视一笑,方才心里的一点不爽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路喧闹,马车又行了一会儿便进了城门,慧安和文景心约好明日在裳音楼相见便辞别她回了自己马车。
两府马车在宣和楼下分开,各行其道,然而慧安乘的马车刚绕过街巷便突然颠簸了下,没有防备的慧安身子一歪,重重地撞在了车壁上,于此同时车外响起冬儿的暴喝声以及车夫的惊呼声:“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怎么往车前撞!”
慧安蹙了蹙眉,撑起身体推开车门便见马车边躺了一个衣衫破烂的老汉,正抱着双腿疼苦的呻yin着,而冬儿则一脸怒气地盯着他,车夫则一脸无措地站在老汉边儿上询问着老汉的伤势。
很显然,方才马车是因为这老汉才突然停下的。骑在马上的春儿见慧安出来,忙翻身下马靠近慧安,解释道:“车子刚转过弯,这老汉便从那边冲了过来,是他自己没看路直挺挺地闯过来的,不怨咱们。而且我和冬儿看的分明,张伯勒缰及时,咱们的马车根本就没真撞上他!”
“姑娘,这人分明就是碰瓷坑钱的!竟连凤阳侯府的车都敢拦,姑娘先进去,奴婢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能耐!”冬儿说着便翻身下马,冲那躺在地上的老汉走了过去。
慧安倒没有进车,只看着冬儿走到那老汉跟前蹲了下去,笑着道:“老伯可是伤着了?是这样,我从前学过些摸骨推拿的本事,不若让我来看看?”
她说着便伸手去摸那老汉抱着的右腿,可还没等她靠近,那老汉便痛叫一声避了开来,从慧安的角度看的真切。慧安同情弱者,可却最厌那坑蒙拐骗之徒,见此不由心里厌恶,转过身便欲回车中去。
可就在此时那老汉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你们这些恶人,撞了人还想再来伤我,哎呦,可疼死小老头了……”他这一嗓子,倒是把冬儿吓了一跳,接着见路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登时便气地满脸通袖。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要给你看看伤,你倒说我居心叵测伤了你!这大庭广众的怎能睁着眼说瞎话,你到底伤没伤,你自己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缺德,也不怕遭了天谴!”冬儿虽是个丫头,可跟着慧安也从未被人这么欺负过,被路人用鄙夷地眼神看着,直羞的她浑身发抖,怒气冲冲地跺着脚,冲着那装疼的老汉便破口骂道。
她一吼完,那边老汉的叫声更大,泣如雨下哆嗦着身子道:“老天啊,老汉活了六十有二还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今儿却被个小丫头指骂缺德,你们撞了人,伤了我反倒有理了!各位贵人们都给评评理,给老汉做个见证,可怜我老头全靠一双脚劳作耕种,这双脚要是伤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方才那老汉倒在马车边儿上,一边被马车挡住,冬儿凑近又刚巧挡住了另一边,围观的人就只留意到了冬儿那先声夺人的一声吼,还有她恼怒着说老汉没长眼的凶恶神情,后来更是看到冬儿去摸那老汉的腿,结果老汉便叫了起来。
人都有同情心,也都有仇富心理,不知觉中围观的路人已有了片面的判断,此时因为冬儿的话,有些围观的民众已经开始出言指责了起来。
“哎,世风日下啊。”
“撞了人就该赔偿,怎还这种态度,这是哪个府里的?真是没有教养。”
“这位姑娘,做人不能这样,谁家还没个老人,要是你那双亲出门遭此对待该当如何?”
……
冬儿听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声真是又羞又恼,直想冲过去踹上那老汉一脚,倒看他还装不装的下去,她还就不信他能不躲不跳得受了她的打!只要他躲了,人们也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冬儿想着就要往老汉面前冲,慧安眼见她的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
此处正是当街,附近商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只这一会儿工夫便拥了一堆围观看热闹的人,慧安撇了眼对冬儿指点着的人们,微微蹙眉。
她不欲将事情闹大,毕竟自己这方处在强势,便是那老汉真是坑钱的,在外人看来也是弱势人群,最容易博得同情,更何况这事本就有些分辨不清,若冬儿一脚下去那老汉躲了倒还好,若他当真受了这一脚,那可就麻烦了。
如是想着,慧安忙高声道:“冬儿不许无礼,春儿给这老汉一袋银子,我们走。”
慧安言罢正欲回车,那里知道那老汉竟也不等春儿去解腰间的钱袋子,反倒在地上一个打滚就到了车下,伸手便向慧安扯来,眼见他的手便要拽上慧安的衣袖。
习武人的本能令慧安立马有了反应,她目光锐利的射向那老汉正触上老汉闪着凶光的双眸,心里一凛,慧安的手已伸到了腰间,触上了九节鞭的鞭柄,正欲抽出鞭子,可余光却撇到了一抹清隽的身影,再然后便触及到了一双深沉如海,静淡无波的眼眸。
是他!昨日在西山小径上遇到的那人!他今日穿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布衣,此刻正傲然地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这边。
第28章 静敏太公主
不知为何,慧安触及到那双深沉的眼眸登时心头便是一凛,接着竟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心思更是急速地转动着。
不对,今儿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
京中多贵人,百姓更个个都是人精,尤其是碰瓷的,整日做这坑蒙拐骗之事,怎会不知什么人敢惹,什么人能惹?
一般老百姓见了高门大户的人不绕道就奇了,那里还有主动撞上来的道理!
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