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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边,他面上的神情刚硬果决如铁,显示着他的强硬决断。
瞧着这样的关元鹤,慧安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却是不往后退了,因她知道退无可退,她只用一双氤氲的眼睛盯着关元鹤,希望他能多考虑下改变主意。只关元鹤却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即便这样在他脑海中慧安的眸子却还在不停地闪动着,那般的楚楚可怜充满乞求。
关元鹤抿着的唇越发利如薄刃,他发誓今日加注在他们夫妻身上的痛,来日他定要百倍千倍奉还给那搞鬼之人。
慧安的身子还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抖,那晶莹的泪水沿着他的指缝往外冒,一点点滋润了他的掌心,压抑的哭泣声似埋在极深处,却叫关元鹤闻之心如刀绞,他放下掩在慧安双眸上的手,又将手中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这才回身,眸含隐痛的瞧着慧安,轻声道:“慧安,你听说我……”
慧安见他放了碗,面上的戒备才算稍稍退下,只她的情绪却还是有些失控,只闻关元鹤说了这一句,已是抓住他的双臂,控诉道:“我不听!我不要听!你怎能嫌弃他,怎能嫌弃自己的孩子,想要残忍的打掉他!你不能啊,便是不健康,他也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慧安的泪水犹如决堤般蜂拥而出,不停拍打着摇晃着关元鹤的手臂,她的神情甚至有些迷乱,只是一双眼睛却灼灼地逼视着关元鹤,声声的质问。
关元鹤僵在那里,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浑身无力,任由慧安拍打着。半晌他才将慧安猛地抱入怀中,紧紧地,一瞬也不肯放松。
慧安身子虚弱,本就没有多少气力,被他钳固着,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悲伤和坚持,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便听关元鹤在耳边哑声道:“他是我的骨血,我又岂会嫌弃他,可这孩子若形态怪异,便很可能难产……慧安,我不能也不准发生这样的事!”
他说着微微松开慧安,令慧安可以瞧见他的眼睛,将她的手抓起放在他跳动的心口上,一字字地道:“这里,不是什么事都承受得了的……”
慧安闻言整个人都有些发怔,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关元鹤,那样的脆弱,从未清冷镇定的眸子中此刻充满了伤痛和同样的哀求,瞧着这样的他,慧安只觉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陷裂,眼泪淌了出来一直紧拽着关元鹤衣角的右手却缓缓松开了,目光也缓缓移向那碗放在床边的药上。
瞧见慧安妥协,关元鹤双手紧紧攥了下,这才回身端起那药碗,见慧安紧咬着牙关,他昂头喝了口那苦涩的药,却是一手托着慧安的后脑将唇凑了上去。
慧安紧紧闭着嘴,只关元鹤的态度却也强硬,他撬开慧安的唇,那苦涩的药汁便一点点自四片同样冰冷颤抖着的唇瓣间滑进了慧安的口中,
只一点点的药汁,可那苦味却似瞬间麻木了味蕾,苦的今慧安整个人都一僵,似五腹六脏都被那苦味充斥了,眼泪一涌而出,只觉随着这苦苦的药汁流入,心也直坠深渊。
她睁大氤氲的眼眸,对上的却是关元鹤同样破碎的双眸,他似不忍看她,猛然将双眼闭上,慧安却分明察觉有一丝湿润沿着关元鹤的眼角低落在了她的耳边,炙烫了她的心。
慧安不觉一震,瞪大了眼睛,紧咬着的牙关便也为之一松,可便是这瞬间,关元鹤的舌抵开她的牙关,那一口苦药汁终于被尽数送入了口中。慧安的一颗心悲凉的碎成了片片,喉间似被什么东西勒住,肿胀而疼痛.她还是固执地不愿将药汁吞咽下去,似坚持着最后一道防线。
关元鹤用舌抵上她的舌根,想要迫使慧安吞药,慧安却猛然去咬他,拼命地挣扎,关元鹤却也竖持不让。
像是一场搏命,唇齿间片刻便冲满了血腥的味道,和着那苦涩的药汁,腥涩的让人震颤。慧安的心宛若铁锈般沉闷的钝疼着,药汁因挣扎溢出一些,却也因气息不稳被逼进了一些进入食管。
空气越来越稀薄,慧安的泪也越流越急,掐扎却越来越无力,可便在关元鹤以为慧安要放弃之时,她却猛然推开了他,疯枉地扑向床边.接着竟是不停她呕吐了起来,不光那些汤药,片刻间竟是连苦黄的胆汁都呕了出来。
慧安单薄的身子因呕吐而不停起伏,那样子仿似要将内脏都吐出来一般,她那样子太过骇然,直惊地一直僵硬在侧的关元鹤忙将手中药碗扔了出去,神情也随之惊慌起来。
那碗四碎开来,关元鹤也不顿不停呕吐的慧安,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才拍抚着她的背,急声道:“不吃了,我们不吃了……慧安,莫再吓我了……”
那碗被扔出去,瞧着那药汁淌了一地,慧安才渐渐止住了呕吐,听闻关元鹤的话,她睁开肿涩的眼睛,哀声道:“丈轩,让我留着他吧,签文不也说了,会有波折但却定能守得天开见月明……我能感受的到,真能!这孩子一定是健康的,他不愿离开我们!这是我们的骨血啊……若连我们都放弃了他,他该是多么的伤心……对母亲来说,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将来便是有再多的孩子,可他们都不会是他……都不是他啊,我会一直记着他,会一直想着他,会怪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疏忽让人伤害到他,却又残忍地丢弃了他……我会一生不安的,你也会的……我们留下他,至少不要现在就抛弃他,你让我留他到五个月,若是……若是大师断定他果真有问题,那我便不会再如此坚持,我是他的母亲啊,你至少让我为他做些什么……好不好……求你了……”
听着慧安的声声哀求,关元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低头去瞧,却见慧安扬着脸,她的眼底被泪水洗的乌黑明净,却沉静地写着执着,茜纱灯下,白净的面颊上挂满了斑驳泪痕,黛眉哀颜,惹得他薄唇抿成一刃,一颗心却早已被慧安的哭泣声,被她的强烈反应搅成了一团乱麻,无奈地妥协了。
慧安,本是他要捧在手心疼的,又为何要让她如此的苦苦哀求,罢了,罢了。
关元鹤想着,半晌才大力地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孩子,你想留着,我不逼你便是,只你需得应我,若五个月时大师真查出问题……”
“那时我便真信这孩子和我们无缘。”慧安忙急声道。
听她如是说,关元鹤唇边扬起无奈的笑意,孩子五个月再离开母亲,对母亲身体怕是会有极大的伤害,只是也只能这般了,他终是害怕慧安将来会怨怪他,他承受不住她的怨。
“我不逼你了,只是留下他你便不能再伤心难过,这样对孩子成长也不利。也不能再心怀歉疚,这孩子便是早先你能发现,也于事无补的……”妥协下来,关元鹤便不得不劝着慧安,生恐她再想不开。
慧安闻言目光却变得艰涩,若然能早些发现有孕,她必定会万分注意,那花根本便入不了她的屋。终归还是她将心思都花在了他处,又贪恋如今安逸的生活,这才会如是的疏忽大意。加之,自打她从关元鹤那里知道他有意在定国夫人过世后出府独过,她对这关府的事情便不是很上心,因关元鹤对关府的排斥感,她也对此生不出归属感来。
她从小丰衣足食,前世虽是被人害,但她也从来没有缺过银两穿用.故而对银钱家产这些东西,她还真生不出什么贪念来。她之前痛恨孙熙祥和杜美珂母女,也不是因为他们谋夺了她的家产,而是因为他们的险恶用心,因为他们欠下母亲沈清的债。故而关府虽是显赫,关白泽虽是家产颇富,但对拥有整个侯府的慧安来说,她还真就没瞧在眼中。所以关元鹤对关府这种默然的态度,也影响了她,叫她对关府的内宅争斗从未生出参与之心,关注之意来。这才使得出了此等悲事,如今既伤到了她的孩子,她便不容自己再如此的懒散下去,定要好好地护着他,再不叫人有可趁之机,也定要将那做鬼之人抓出来,给她腹中孩子一个交代。
慧安想着目光不觉就锐利了起来,紧咬的牙关在脸侧显现出坚韧的弧度来。
第193章 追查真凶
自慧安被送回棋风院,关元鹤便守在屋中,寸步不离。关府上下发生了如此巨变,到处都充斥着紧张,下人们也不敢四处走动,偌大的宅院一时间竟是静的只闻风吹过树梢,叶落的声音。
而慧安自劝服关元鹤后便一心地躺在床上养胎,便是沉睡了过去,身子也显地僵硬,竟是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往日的慧安习惯在睡着后在他的怀中拱来拱去,寻找最舒适的姿势,而现下她独自睡在床内,离开自己远远地,手规规矩矩地抚在小腹上,像是睡梦中也怕有人会抢走她的孩儿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关元鹤见她这般心中愈发地不忍起来,只能抬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叹息一声起身出了内室。他唤方嬷嬷准备了纸墨,写了一封信便令方嬷嬷送去给关荣,令关荣连夜送到秦王府去,那信却是拜托李云昶请怀恩大师下山亲自为慧安护胎诊病的。
翌日,慧安醒来时已是半中午,关元鹤却还守在身旁,正靠着大引枕翻着一本书,见她醒来他放下手中书本侧身瞧来,一手按住慧安欲抬起的肩头,道:“躺着吧,我去唤人。”慧安见关元鹤起身出去,唇角却微微勾起了笑容,她闭上眼睛将手放在小腹处抚摸着,轻声道:“娘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关元鹤再次进屋,手中已拿了一个棉布包,他撩袍重新在床边坐下,却是将那棉布包轻轻沿着慧安的眼睛滚动。昨夜流了不少泪,待劝服关元鹤后慧安心神一松便累的又沉睡了过去,这会子眼睛却是又红又肿,接触到光线便阵阵的刺痛。心知那棉布包中裹着的是熟鸡蛋,慧安心中感动关元鹤的细心,便将头微微侧了侧紧靠在了关元鹤腿边儿。
见她这般再次展现出全然的依赖和温顺,想着昨夜慧安避他如蛇蝎的模样,那股心神俱裂的感觉似还停滞在心头,关元鹤手下揉滚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才摇头苦笑一下。
片刻方嬷嬷便带着冬儿几个将热水等物端了进来,慧安只被扶着在床上依着,收拾齐整后,冬儿将炕桌置上床,关元鹤又亲自照顾着慧安用了膳,这才起身道:“下晌怀恩大师应该便到了,等大师确定你这胎稳住了再下床活动不迟。你想亲自查这次的事,我便也不拦着你,只不可操之过急,耽误了养身体。”
其实按关元鹤的意思,是想让慧安安心养身子,其它的事情都交给自己的,可见慧安昨夜坚持要自行查这次的事,他又恐不叫慧安亲自抓出害孩子的凶手,慧安心中埋着的恨便不能发泄出来,这样反倒会影响身体,这才又做出了让步。
慧安闻言忙温顺地连声应了,关元鹤才道:“我去瞧瞧祖母。”他言罢又抚了抚慧安的头发这才转身而去,见他出去,慧安面上的笑客却渐渐收了,眉头微微蹙起神情若有所思。待方嬷嬷和冬儿几人进来陪伴着慧安说话,慧安便问起关元卓的情况来。
昨夜本就身子疲累,又因孩子的事闹了那一场,慧安根本没来得及细问如今府中情况,现下一问之下才知关元卓中辰砂之毒一事,听方嬷嬷说关元卓昨夜已经醒来,只是神智却一直不清楚,崔氏已哭晕了两次。慧安听着便蹙起了眉,心中对崔氏的怨也差不多消了。
如今她也做了母亲,虽是尚未看到这个孩子,但已能深切地感受到做母亲的心情。站在崔氏的立场上,她一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