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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山脚下,已有个人等在那里,正是十三。他走过来请了安,仔细看了看我的神态装束,方笑道:“老爷子好兴致,只怕这洛洛丫头比咱们懒多啦!”
阿玛笑道:“你放心,她可有精神哪!”我皱眉道:“别寒碜我了,走是不走?”
十三大声道:“走!”说完还是挽了我登上台阶,又凑在我耳边轻声道:“今天很好看。”脸色却不搭调的郑重。我不禁开怀一笑,也不追究他的“今天”之说,便给他讲讲睡美人的故事。
阿玛却出奇的安静,比以往的他还要安静,只是一直默默地跟在我们后面。而我和十三,只当这是又一次简单的出游,便都放松了心情,一忽儿加速冲刺,一忽儿踽踽慢行,一忽儿窃窃私语,一忽儿又采摘不同形状的红叶,想必这些都被他看在眼底,那时的他,或许还在宽容而满足的微笑哩——可惜这些情景,都是我后来独自回想时的猜测和想象,而当时,我并不够敏感。
香山并不高,但我们走走停停,抱的是欣赏的心情,所以竟也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山顶。大学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共登香山,偏偏大家都愿意凑这红叶的热闹,所以往往是看人而不是赏叶。今天总算不同,似乎天地间只有我们三个人。大清朝的香山纯净而透彻,日光下红叶斑斓,静若处子;微风中林海潮生,动亦含情。
我们立于山尖上遥望俯瞰,良久都没人说话。自然的美是一种孤独的超人的存在,人永远只能旁观而无法企及。
不知过了多久,阿玛转身朝一棵红叶树下走去。我和十三跟在他身后。
阿玛在树下站定,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看看十三,示意我们分别站在他左右。我慢慢走过去,心跳不知为何先行加速,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事要发生。十三看去也是严肃而紧张。
阿玛脸色祥和,拉过十三的手,缓缓道:“十三,芷儿,我希望你们结为夫妇。”说完握住我的手放在十三手心里。我和十三同时愕然,对望一眼,谁也说不出话来。
阿玛微笑道:“礼仪暂免。香山、红叶、天地和我,都是你们的媒证。你们从这黄栌树一直走到那边的亭子上,便是礼成。这是比任何事都郑重的婚姻之约。”
当我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我的阿玛做了一件怎样惊千世骇万俗的事时,他已经独自一个迈向了下山的台阶。
十三轻喊道:“佟老爷子!”
阿玛停住脚步,回身看过来。我却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向十三,只见他刚刚所有的怀疑、惊讶、踌躇都慢慢淡去,只留下由衷的笑容,他轻轻瞥了我一眼,握紧我的手,对阿玛道:“我会永远照顾她。”
阿玛点头,笑着挥挥手,飘然下山。这一刻我方真正知道,我有一个多了不起的阿玛。
“好好哭吧。”十三——我的新郎呵——揽我入怀,柔声道。
没错,我的眼角早已湿润。旷古烁今,这是桑璇,或者说芷洛,和爱新觉罗。胤祥独一无二的婚礼——
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时,总爱一次次听着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入睡,听着那曲子,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是安静的——圣洁的光辉隐约可见,婉约的新娘头戴花冠身披白纱,与新郎翩翩起舞,如入仙境。
……
那时我不懂音乐。有人说那甜蜜中夹杂着些许哀伤,好像幸福握在你手中却怎么抓也抓不牢,好像有些爱的人在身边却可能随时抽身而去,好像那婚礼真的只不过存在于梦中。
而我听到这曲子时,总有一种想飞的感觉,伴着节奏的变化,不断地变换方向,但无论怎么变,都是自由无忧的。
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的婚礼是在何时何地,那个新娘到底会是什么模样?而那年少的梦,到今天变为现实;那少女的问题,如今也都有了答案。
没有白纱,而是红衫长裤;没有花冠,却有漫山红叶;没有舞蹈,只是相对凝望;没有《梦中的婚礼》,她却已在我心中奏响。
真似恍然入梦。整个下午,我和十三徜徉在山中,乐而忘忧。厚厚的红叶铺满了山间小路,洒遍了缕缕清泉。十三拉着我的手,走遍了整个香山,却怎么也走不累。
就这样,走到薄暮降临,走到太阳下山,走到星移月升,我内心里暗暗期望,走到地老天荒吧!呵呵……
“笑什么?”十三停住脚步,把我拉到胸前。我忙转头不看他闪亮的眼睛,抬眼望天:“笑星星啊!”
“哦?”十三也煞有介事地望向天空。我补充道:“我从前曾经对自己许诺,谁第一个陪我看星星,我就嫁给谁。”
十三扑哧一笑,道:“佟佳芷洛,难道你要为了星星认别的男人做夫君呀?”
我歪着头想了想,跳开身子,道:“哎,你还别说,你真的不是第一个陪我看星星的。不成不成,我要悔婚!”
十三笑着来抓住我,把我固定在身前,俯身看着我,道:“来不及了,洛洛,你一直都是我的。”他的眼睛出奇的亮,刺得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只能感觉他轻轻把我抱起,向旁边阿玛平素憩居的木屋走去。
屋内一灯如豆,平添许多温馨。
我的心怦怦乱跳,耳边枕着十三的胸口,也是沉重的心跳声。我只能更深地向他怀里缩去。十三把我放在床上,静静地俯身看着我,手指轻拂过我的发、耳和唇,麻酥酥地让我有些发抖。他觉察到我的颤抖,伸臂环住了我,轻轻吻着我的耳垂,喃喃道:“洛洛,别怕。”
像抱着一盆火,我能感到他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滴地向我传来,让我也热血澎湃……
第一声鸟叫和第一缕晨光一起透过木屋的缝隙传进来时,我便悄悄地醒了。秋天的早上往往很冷,可今天不同,身边多了个人——我的新郎。十三兀自沉睡着,却仍是紧紧搂住我,倒是暖和得紧。我又向他怀里挪了挪,抬眼细细打量。额头、眉眼、鼻梁、嘴唇……我不禁有些脸红,正要移开视线,十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张开了眼冲我眨了又眨。
我也故作镇定地冲他眨眨眼,推开他的胳膊,翻身就要下床。谁知他把我拦腰一抱,轻吻下我的脸颊,才松开手,懒懒地唉声叹气道:“娘子真不乖。”
“哦?”我回头瞟了他一眼,随即拎起他的大堆衣服向他抛去,看他被外袍罩住了头,方甜甜地道:“夫君,请更衣。咱们也该下山去啦!”
十三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也便开始打理干净。
我好不容易独自穿好了衣服化了个淡妆,便坐在门边上歇息,觉得浑身不太得劲。十三蹲下来,关切地问:“洛洛,怎么了?”
我转开头去,脸上发烧,心想这让我怎么说。只能讪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待起身来,却仍是脚跟一软。十三忙扶住我,皱眉道:“这还叫没什么……”他忽地顿住了,好像忽然领悟。他低低地一笑,不再说什么,只是搂住我的腰。
“你很得意啊?”我斜眼死瞪着他瞧,他就越发合不拢嘴,道:“娘子,这还不容易,我背你下山。”
我和十三携手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我当然未准他扛着我回家,惊世骇俗的事情,一件已足,其实能够现在这样手挽着手,对我来说,就已实属不易。
昨天我们一同上山,还是一对恋人;今天共同走下去,却已然是夫妻了。而除了阿玛的婚礼让我大大的意外,其他的一切,却都那么顺理成章,似乎早该如此,本就是如此。所以走在这清晨的香山上,我只觉我们并非新婚燕尔,倒像是老夫老妻,没有多少话,但是很踏实。
十三忽然停下脚步拉过我,摊开了手心。只见他手里静静地停着片红叶,不似我们昨天采到的奇形怪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片。他把红叶放在我手中,仍是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拉起我的手向山下走去。
我悄悄地把红叶收进了袖中,紧紧跟住了十三,心中一片安宁。
我不着急,只等着对面的女人把嘴合上。
叶子张大了眼睛,嘴成“O”字足有十秒钟。她重重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我打断她道:
“哎,你的伴娘我也没当成哦!”
她瞪了我一眼,道;“谁和你说这个了。”站起身来,她凑在我面前,细细打量:“桑桑,你结婚了!”我点点头。
她微蹙起眉毛,拉长声音道:“就这么嫁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有点变了:“以后你最爱的就不是我了?”我一时不知该气该哭还是该笑,握住她的手,大声道:“是!”
叶子低下头去,却已笑出声来,道:“太好了!不过……呃……我是不是该替十三哭一场呢。”
我冷眼看她。她渐渐收住了笑容,眼里尽是柔和之色,嘴边微笑荡漾。她举起酒杯,道:“桑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真想说,我比你还要高兴。”说完,她不等我举杯,径自一饮而尽。待她再去斟酒,我看到她眼角已有泪光,不禁心头一动,起身偎在她身边。
她偏头看着我,低低地说:“以前总说咱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那是因为咱们都不好。现在,都过去了。桑桑,有你,有大家,我现在满足了。”说完,她唇角微荡,粲然一笑,又喝了口酒。
我发自内心的微笑着,大声道:“我还不是一样。”叶子哈哈大笑,拉过我悄声道:“打个商量。”
“嗯?”
“咱们换夫吧!”她得意地坏笑着:“我暗恋十三这么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煞有介事地回答她:“好啊!其实我的真爱是四阿哥,你也猜到啦。”
叶子扑哧一笑,道:“你不是他的类型,桑桑同志,死心吧。”
我点点头,黯然道:“好失落啊。”说完也喝了口酒。
叶子大笑。她今天兴致非同一般的高,简直忘了她自己的酒量之小小得可怜,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个没完。
待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我及时地拉住她:“嗨,你在四王府是不是上房揭瓦都没人管啊?”
她傻笑道:“那得看要上那几座房了。”
我翻了翻白眼,看来这女人是被惯得无所畏惧了。不过我倒也不用为了送个酒醉的福晋回家发愁,要不然——说实在的,我还是挺怕四阿哥的。
正瞎想着,那边叶子又私自灌下两杯酒去。苍天啊!我正要吩咐伙计下酒上茶,却见叶子眼睛放光,立起身来,指着前方大喝一声:“帅哥!”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我无奈地循声望去,那一身青衣的“帅哥”竟是八阿哥轻摇折扇,款款走上楼来。他显是被叶子的一声大喝吸引了注意,已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局促不安,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只能抬头冲他一声傻笑。他迷惑地看看叶子,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随即了然一笑,道:
“刚听楼下伙计说到有人财大气粗,点了所有的招牌菜,果然是你。”
我咧嘴道:“反正没浪费,你看。”指给他看所有的空盘子,心道怎么忘了这“独一居”是他的老地方。
他点头,淡淡道:“我自然早就知道你的胃口。”我咬咬嘴唇,忆起好久以前,一个失恋的傻到极点的女孩,情绪化地在这座酒楼上毫无形象地狂吃海喝。当时她身边的男人,好像就是八阿哥呵。不觉有些怅惘的情绪弥漫开来,我们俩人都定定的看着凌乱的桌子不说话。
还是八阿哥先开了口,他道:“四嫂怎么办?”
我忽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