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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冷得都能渗出冰来,任她怎么玩笑,怎么询问,就是不搭理她。
倒是玉轻尘见他这样,颇为不悦,呵斥过几次,却也无甚效果。
“没事没事,晚晴妹妹不用担心,”云安然看得腹内暗笑,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玉轻尘口齿伶俐,又博览群书,打嘴仗远胜莫言歌,但莫言歌看似忠厚老实,却会时不时阴玉轻尘一把,把玉轻尘气得神色失常地暴跳如雷,却又在慕晚晴面前暗自忍耐,在等机会扳回一局。
慕晚晴却不怎么放心:“真的没事吗?”
云安然眸光闪了闪,道:“既然这么担心,你怎么不去问玉轻尘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啊!”
“哦?”云安然好奇,“他怎么说?”
玉轻尘对慕晚晴的心思,他可是看得分明,偏偏是自身其中的慕晚晴懵懂不知,这个对案件和尸体极其敏锐的丫头,却视乎对这种事情极其迟钝,只知道玉轻尘是她的公子,对她极好,却不曾细思量,他对她是哪一种的好。
“公子说,”慕晚晴有些无奈的道,“他看莫言歌不顺眼!”
这理由倒真是绝!云安然腹内暗笑,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揽他的肩,却立刻被厅内众人用目光“万箭穿身”,干笑一声,识趣地收回手,笑道:“没事没事,那是他们男人的事,自己会解决,跟我们没关系,晚晴妹妹就不用担心了,反正死不了人的。”
慕晚晴疑惑:“真的?”
“晚晴,你不用担心。”玉轻尘悠然笑道,眉眼间闪过一抹锐芒,“就像云公子说的,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所以,像云公子这样准备洗手调羹,嫁为秦妇的人,当然不用懂了。”
众人哄然大笑。这就是看热闹的代价!几天下来,这样的战火波及,少说也得过四五回,次数多了,云安然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他蜚短流长,我自巍然不动——反正,莫言歌会给他报仇的!
当然,偶尔会被莫言歌的战火波及,那也没关系,玉轻尘同样给他报仇的。
他倒是淡定了,却另有一人淡定不起来。秦怀扬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怒喝道:“玉轻尘,好好的你扯我干嘛?”
玉轻尘悠然一笑,“我有提名秦参军吗?我不过是说秦妇,秦参军却立刻跳出来,兴师问罪,是自认了跟云公子关系匪浅呢,还是妒火中烧啊?”
秦怀扬虽然文人出身,性子去很烈,当即一拍桌子,咬牙道:“玉轻尘,有种单挑!”
玉轻尘脸一黑,单挑?他这样的身体,单挑个头?审视着那张怒火中烧却不失秀丽的脸,玉轻尘忽然微微一笑,道:“好,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秦参军有种!不过,”黑玉般温润的眸子波光微转,“秦参军,你确定你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秦怀扬一怔,随即一梗脖子:“怕你不成?”
“好,有种!”玉轻尘轻轻鼓掌,随即头也不转,径自向慕晚晴道,“晚晴,回去后立刻将前任此时遇害一案递交刑部,也不用复审了,就按照之前谢书贤所书递上去就是了。反正嫌犯已经招供,我们又何必徒费心神,多此一举呢?”
秦怀扬眉头一皱,看着慕晚晴,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呃,公子……”慕晚晴当然知道玉轻尘实在磋磨秦怀扬,暗自失笑,看着秦怀扬,眼中满是同情,“那个,秦怀扬,我觉得,你不要得罪我们公子比较好。”
“为什么?”
慕晚晴扬眉:“你真想知道?”
“嗯。”
“呃,”慕晚晴神色忽转郑重,审视着秦怀扬,道:“那个,我觉得,你还是先坐下来比较好——别,别坐在茶水前,往后去,往后去,到房间的空地上,对,对,就是这样。还有,呃,对了,把手边的那块玉佩摘下来,远远的放开,对,对,呃……”
秦怀扬照着做,却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呃,手边身边都没有东西,也好好坐着,应该足够安全了吧?慕晚晴沉吟着,盯着秦怀扬,盯着他心中微微发毛,半晌忽然道:“你真想知道啊?”
如果对方不是慕晚晴,秦怀扬绝对一个拳头砸过去。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慕晚晴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因为嫌犯是个女人——”
秦怀扬挑挑眉。
“那个女人叫玉堂春——”
秦怀扬神情一僵。
“五年前,她在青州一个叫烟玉阁的地方——”
泰怀扬眼睛慢慢睁大,错愕震惊。
慕晚晴却忽然话题一转,饶富趣味地问道:“哎,秦怀扬,听说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很懒,总是抱怨,还笑,真的假的?”
秦怀扬,恍若未闻,只是定定的望着慕晚晴,“你是说……你是说……”
也许是过于震惊,过于欢喜,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慕晚晴心中一颤,不再逗他,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嫌犯叫做玉堂春,八年前曾经收养了一个乞儿,任他做弟弟,教他念书,给他盘缠,让他赴京赶考。临走前,他弟弟说要她等着,他一定会回来接她离开——怀扬,你没猜错,就是你《提铃记》里提到的姐姐,她没有死,她只是为形势所迫,沦落到温州,她一直都在等你!”
就是怕秦怀扬骤然知道,太过惊喜之下,会出现意外,慕晚晴才要求他好好坐下,远离一切可能被打碎的东西,但事实证明,她还是高估了他——听了他的话,泰怀扬“扑通”一声,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摔在地上。
慕晚晴抚额,无言了。
摔在地上,泰怀扬依旧是震惊至极的神情,犹如雕塑,连眼珠都不曾动一下。
莫言歌和那些近卫跟秦怀扬数年生死与共,对他的身世知道的很清楚,听到这些话,都是震惊不已,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向秦怀扬道:“怀扬,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能够姐弟重逢了!”
“是啊,秦参军,太好了!”
“就是啊,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原来秦参军的姐姐还在世,太好了!”
……
被众人这一恭贺,秦怀扬终于回过了神,慢慢的转头,看了看众人,最后又转到慕晚晴脸上,终于有了真实感,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冒出,一串串划过脸庞:“王妃,你……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不要是……”
慕晚晴也不禁为之所动,柔声道:“这么严重的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面对他的再三保证,秦怀扬终于信了,太过惊喜之下,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住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姐姐她还……活着……活着……活着……对了,我去看她,去看她!”说着,猛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冲过去,竟连门关着都忘了,“碰”的一声闷响,一头撞在反插的门上。
众人谁也没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泫然欲泣。
慕晚晴叹了口气,道:“我看,还是我们陪他一起回去吧。”她看着莫言歌,耸耸肩,“不然,我看你要少个参军了。”
迷迷怔怔的秦怀扬在众人的护送下,回到府衙,来到后院厢房。
望着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厢房房门,秦怀扬终于清醒了些,浑身微微颤抖,再次转头,求救似的看着慕晚晴,得到她再一次的确定后,这才颤颤巍巍的伸手,触到房门,犹豫许久,都不敢用力。
就在这时,房门却“吱呀”一声开启。
秦怀扬立刻屏住了呼吸,看着房内之人慢慢出现在眼前,忽然一怔,又转头看着慕晚晴,表情几乎要哭出来:“王妃,我要是哪得罪了你,你杀了我都行,可不能这样玩我……”
——出来的,赫然是个书生打扮的男人!
慕晚晴叹了口气,实在受不了他,大踏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袖,直接进去,绕过左侧屏风,往内室走去。虽是厢房,但是玉堂春在此养病,慕晚晴自然用心了些,收拾的格外洁净雅致,又通了地暖,各色玩物,无一或缺,又因玉堂春在病重,恐不耐熏香,因此放了瓶红梅,幽香细细,丝丝缕缕萦绕房内。
秦怀扬被她拖着,身不由己的前行,忽然眼眸一凝,如遭雷击般,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但见重重帘幕后面,精致的粉紫帐顶绣床上,一女子身着白色中衣,批了件雪青色的外套,正倚着床柱看书,听到声响,抬起头来,顿时猛地浑身一震,愣在当场,手中书卷无声坠地。
“姐姐。”
许久,秦怀扬才颤抖着,喊出声来。
玉堂春定定地看着他,微现苍白的樱唇微微抖动,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颤巍巍的道:“你……你还还认我这个姐姐吗?”
“姐姐这是什么话?”秦怀扬大声吼道,飞奔过去,在床前跪下,将头埋入玉堂春怀中,失声痛哭:“如果不是姐姐当年看我可怜,认了我这个弟弟,我早就冻死饿死在路边了,哪里还能有今日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玉堂春这才失声痛哭:“怀扬,怀扬,怀扬……”
见他们姐弟重逢,知道他们必定有许多话要说,慕晚晴识趣地退出厢房,顺便把愣在原地,懵懂不知的原委的安道远拎了出来,还替他们关上房门,冲着众人点点头,眼眸中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真好,”她低声说道,“他们终于重逢了!”
莫言歌上前,不理会玉轻尘想要杀人的眼神,光明正大将慕晚晴揽入怀中,轻声抚慰道:“傻丫头,别哭了,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
慕晚晴撅着嘴:“我就是高兴才想哭啊!”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
安道远不知原委,百感交集的望着厢房,涩声道:“他就是玉堂春一直在等的人吗?果然……好相貌,好人品,好……”他顿了顿,却说不下去了。
旁边的云安然也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上前狠力的一拍安道远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那是她弟弟,不是她情人。你呢,还是有机会的,尤其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不像我跟某人——”说着,顺势一脚狠狠踢在莫言歌腿上,咬牙切齿地道:“忠勇亲王,你是不是该收敛点啊?”妈的,居然当着他的面抱晚晴妹妹,太嚣张了吧!
莫言歌当做没听见,尤青却替他出头,道:“俗话说得好,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我看是云公子以及我们一众应该回避吧?”
玉轻尘冷冷一笑,道:“还有一句叫做非礼勿动,这位黑松军将士该不会忘了吧?”忽然脸上一变。闷哼一声,微微俯下了身,身后的左大安见状,骤然变色,忙扶住他,连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我去拿药,你先撑着点!”
公子犯病了?
慕晚晴心底一惊,从莫言歌怀中挣脱,奔过去扶住玉轻尘,焦虑的道:“公子,你怎么样?”
玉轻尘反握住她的手,面色微微痛楚,皱眉不语。
之前收集慕晚晴和玉轻尘的资料,自然不会错过玉轻尘病弱这件事,却一直查不清楚他是什么病,知道是天生体弱,此刻见他突然病发,莫言歌不禁心中惴惴,该不会玉轻尘这病禁不得刺激,被他刚才的行为一激,以至于病发了吧?
就在此刻,玉轻尘却趁慕晚晴不注意,朝着莫言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