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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若是温州发生什么大的变故,他这个温州刺史,恐怕逃不掉渎职之罪。若变故闹得够大,够严重,恐怕一一”
莫言歌悚然而惊,冷冷道:“恐怕,玉轻尘就难逃死罪了。”
“之前,我已经传书到临洲四府,让他们多加注意,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动。”楚筝道,“不过,这实在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我想,楚笙应该不会放过,还是小心些的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个可信的人,先到温州,协助左右布政使,掌控住温州形势,这样比较安全。其实,主要是温州的事情,我不适合插手,不然,我早就以病重为名,免了他温州刺史的职,派别人去温州任职,等他好了,正好可以任职京官。”
见他设想得如此周到,莫言歌感激不已:“多谢了,楚筝。”
楚筝微微一笑:“我们是什么交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何必言谢?还是赶紧去安排吧!”
莫言歌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安排诸般事项。
云安然静静站在一边,看这楚筝的分析安排,心中暗自惊悚:这个楚筝,以前曾听人说,他多智而近妖,还以为是虚言,但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这样的人物,楚笙又如何争得过?想到这里,又是一叹,争不过又如何?事到如今,楚笙他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理智的长堤,一旦有了缺口,便汪洋恣肆,再难抑制。
玉轻尘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二十年来一再忍让妥协,从未生过其他念头,但现在,报复和掠夺的念头一旦滋生,便牢牢地扎根,发芽,茁壮成长,绽放出艳丽而诱惑的花朵,肆意地蔓延。他一再按捺,一再压抑,却再也无法控制,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各样的设想,手段,促使他去做。
也只有看着慕晚晴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对他的关切,玉轻尘才能勉强压下那些可怕的念头。
因此,一旦觉得自己无法抑制那些想法时,他就去找慕晚睛,跟她说话,让她带着他跑题。
也因此,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贪恋着她,松不开手。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绯徊在悬崖边上的人,眼前是万丈悬崖,只要一步踏过去,就万劫不复;身后是他贪恋而依赖的慕晚晴,是唯一能够拯救他,拉住他,不让他跌下去的人。他只能死死的抓着她,死死地赖着她,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说到底,在玉轻尘的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想踏出那一步。
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依恋慕晚晴,越是重视她,玉轻尘的心里,就越是害怕,害怕稍不留神,慕晚晴就会松开他,将他推下去,他承受不起。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细节,一旦她流露出丝毫其他的意思,他宁愿自己先放开手,自己先跳下去。
他所有的救赎,都在慕晚晴身上。
他不想伤害她,但是,他又害怕她会伤害他。
好在,慕晚晴虽然不清楚他内心的挣扎,却仍以惯然的单纯和活泼熏染着他,没有丝毫逾矩,令他不安惶恐的言行举止。她还是对他微笑,关怀,休贴,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笑话,还有她们那个时代的趣事,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游戏,一样一样地教他玩,笑着,闹着,将他的不安惶恐和愤怒带离,只剩下纯然安静的欢喜。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她还是从前的慕晚晴,没有丝毫的改变。
终于,在她的抚慰下,玉轻尘脑海中那些张牙舞爪的念头终于些微地收敛起来,他终于能够对慕晚睛稍稍放心,不用担心她会伤害他,遗弃他,脸上偶尔也会浮现之前那种安静而由衷的笑意,眼眸中的棱角和冰雪渐渐融化。
慕晚睛微微松了口气;却不敢放松。
她清楚,现在的公子,只是因为周围平静宁和的氛围,稍微的缓和了些,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经受外界的刺激,一旦再有伤痛,恐怕会比之前反弹得更加厉害,更加惨烈,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无法控制了。
“公子,你看,好玩吧?”
慕晚晴欢声笑道,说着,手摆弄着一本卷册的边缘,书卷每一页的右下角画着一只线条简洁的驴子,前面吊着一个胡萝卜,每页之间,有着细微的距离变化,随着她快速的翻阅,将图案连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那只笨头笨脑的驴子开始奔跑,拼命地想要咬到前面的胡萝卜,却怎么都咬不到,只能拼命地跑啊跑啊……
玉轻尘专注而好奇地看着那些动起来的图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止驴子吃萝卜,还有大灰狼追小免子,小孩子走路,还有这个,”慕晚晴兴高采烈地说着,拿过另一本册子,同样翻弄起来,这次却是一个光着头,只有三根头发的小孩,随着页面的翻阅,神情不住地变换,笑,哭,怒,愁,哀,乐……
“神奇吧?好玩吧?”慕晚睛扬眉笑道,满脸“我很厉害吧,快来夸奖我吧!”的神情。
玉轻尘莞尔一笑;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很神奇,很好玩,还有,慕晚睛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天下第一厉害!”说着,神色微微一敛,叹了口气,眸色温柔,神情专注,柔声道:“这些都是你连夜赶着画出来的吧?”
慕晚睛睁大眼:“公子你怎么知道?”
“看看你自己的眼睛,这些天,黑眼圈就没下过,还说呢?”玉轻尘凝视着她,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微笑道,“好了,我已经好多了,今天呢,我准你一天假,回屋好好休息吧!”
慕晚晴歪着脑袋,转着眼珠子,道:“我睡觉的时候,公子不会出事吧?”
“出什么事?”
“这可就多了,比如,那根面条上吊啊,买块豆腐撞死啊之类的。”慕晚晴开着玩笑,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见他似乎并无所觉,微微一宽,摇着头道,“公子不可以这样做哦,不然,我会哭的,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哦!”说着说着,带着夸张的哭腔,举起握拳,放在眼睛边,装作擦眼泪的样子。
玉轻尘瞧着她,又是一笑。
慕晚晴也是嫣然一笑,起身出门,到了门口,又探过头来,朝着玉轻尘吐吐舌头,扮个鬼脸,道:“公子,要听话哦,不然的话,我以后变成鬼天天追着你,咩!”说着,莞尔一笑,将房门关上。
玉轻尘摇头一笑。
然而,随着她的离开,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原本弥漫在玉轻尘嘴角的笑意也宛如云烟,慢慢弥散。不过,现在的他,已经能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玉府的变故,也不要去想那些报复和掠夺,转身整理着被慕晚晴弄得乱七八糟的桌子,又忍不住拿过那些册子,自己翻弄着玩1看着那些搞笑变换的图案,不经意间也会露出淡淡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然后,“嘎吱”一声,门被推了开来。
玉轻尘顿时笑意满面,回头嗔道:“怎么这块就起来一一”话才道一半,看请了来人模样,顿时一愣,随即,笑意凝结,眼眸渐渐的漆黑冰冷起来,冷冷地看着来人,眉宇微扬,冷声道,“是你?”
来人一身金缕华裳,装饰华贵,貌美如花,却是楚青阳。
“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对于皇室之人,玉轻尘从无好感,尤其楚青阳曾经三番两次地陷害慕晚睛,手段狠毒,更是令他厌恶。而且,现在他正处于激怒状态,因此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开口赶人。
没想到会被这样冷待,楚青阳一愣,强自压抑着怒气,道:“不想听听我的来意吗?”
“不想,因为我讨厌跟没脑子的人说话,害怕会降低我的智商!”
“你一一”楚青阳大怒,但想到自己的来意,还是强自按捺,深吸一口气,道,“你应该听一听的,因为,会跟慕晚晴有关。怎么?还是不想听吗?”
玉轻尘冷冷地看着她,眸寒如冰:“你想说什么?”
果然!楚青阳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优雅地走到玉轻尘面前,仪态万千地坐下,定眼看着他,道:“玉轻尘,你喜欢慕晚晴,不是吗?”
听到“玉”,这个姓,玉轻尘眼眸中已经有风暴聚敛,眸子一片漆黑森然。
楚青阳却丝毫不觉,犹自道:“你应该知道我,也应该能猜得出我的用意。不错,我要得到莫言歌,只要我得到了莫言歌,你也就能够得到慕晚睛,不是吗?!”
玉轻尘缓缓道:“所以呢?”
“我们可以合作,不是吗?我已经有了主意,只是,需要你的帮助。如若事成,你不但能得到慕晚睛,也是本公主欠你的一个人情,以父皇对我的宠爱,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情能让你从我这里得到多大的好处,不是吗?我听说,你刚刚被玉府赶了出来,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玉府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让你完全地凌驾在玉府之上,让他们任你处置!”
楚天阙,玉府。
这两个,都是玉轻尘现在的死穴,楚青阳却两个齐中,还用这样趾高气昂,施舍恩赐的语调说出来,玉轻尘心中的愤怒和惊痛瞬间到了顶点,眼眸是全然的幽暗漆黑,看不出一丝丝的光。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忽然勾唇一笑,幽幽道:“楚青阳,你这样做,没有跟楚笙沟通过吗?”
楚青阳一怔:“什么?”
“你不知道,你的九哥楚笙现在正跟我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吗?”玉轻尘眸色幽邃,宛如漆黑的海洋,“还说,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你先利用我,得到莫言歌,然后你的楚笙哥哥再动手,杀了我?看你的模样,我好像猜对了,是不是?”他忽然起身,凑过身去,眼眸幽幽,冷笑道,“楚青阳,看来,你不但没脑子,而且,还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就你这样的人,也敢来算计我?也配来算计我?你真的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吗?要不要我教教你?”
看着那漆黑的眸子,楚青阳下意识地往后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畏惧。
这个男人,这个文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飞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怎么会有这样迫人的威压?明明只是一个才为官不到半年的病弱公子,怎么就能有这样慑人的气势?
“你……”
玉轻尘薄唇微启,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你一一”
“没听清吗?我再说一遍,滚!”玉轻尘冷冷地道,轻蔑而阴寒,“你应该庆幸,晚睛就在隔壁休息,我不想吵醒她,不然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我告诉你,就算我要动手,也不会找你这样的猪!不,我不该侮辱猪,因为猪都比你聪明些!要我跟你合作,除非我跟你一样没脑子!”
说着,又是一声冷喝:“滚!”
楚青阳心中畏惧,不自觉地后退着,一直退到房门边,感觉离得足够远,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盛气凌人起来,瞪着玉轻尘,道:“你也知道,你得罪了楚笙哥哥?我告诉你,楚笙哥哥是从不忍气吞声的,得罪了他,你必死无疑,现在,是我还需要你,所以,给你一各生路,只要你肯帮我,我就跟楚笙哥哥求情,不然,你就死定了。”
“滚!”玉轻尘狠狠地道,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她,“还有,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晚晴的脑筋,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