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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我狠,其实他何尝不狠,眼也不眨的让人杀掉了你们,你们跟着他,究竟是幸或不幸。
说完一纵身,融入夜色之中,水过无痕,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柳叶轻摇。
慕容流尊和青瑶回到宫中,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看来那个男人的手并没有伸到宫中,那么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呢?两个人的心头浓云低压,越来越沉重,现在有那个男人的存在,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且本来他们以为他会用手雷的,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用,反而好像就是让那十几个人来送死。
夜已经很深了,慕容流尊不舍的看着青瑶,她的瞳仁中注满了疲倦,也许身体上的累远不及心中的那份累,这个男人活着就是一个生生的折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嗜血的事,他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杀人,不停的杀人,而他们这些人根本捉不住他。
“瑶儿,早点睡吧,京城的街面上有南安王呢!那个男人想做什么,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嗯。”青瑶点头,虽然很焦虑,可是对于那样的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可想,只能等消息了。
两个人在凤鸾宫休息,第二日,皇上上早朝的时候,南安王冷沉肃杀的禀报:“皇上,昨天夜里果然出事了,太仆寺卿赵家被炸死了十几口人,还伤了很多人,现场惨不忍睹。”
南安王话音一落,满朝哗然,群臣议论纷纷,大家把目光移到皇上的脸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此时罩上青黑的光芒,紧咬着牙,握着大手,用力的一握手边的龙头,青筋遍布,如果现在他能找到他,一定把这个人渣碎尸万段了,就是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他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人,难道人命在他眼里真的如此不值一提?
丞相沐痕从群臣中走出来,恭敬的开口:“皇上,只怕接下来贼子还会如此猖狂,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慕容流尊心情沉到谷底,虽为一国君王,让自己的臣民过着如此恐慌的日子,他实在是难究其责,幽幽寒气从狱底冒了出来,左相的话自然是道理,可是那个男人心悸高深莫测,不但武功高,而且深谙易容之道,一般人根本逮不住他,更不可能认出他。
“皇上,臣会领兵搜查临安城。”
现在的临安城已是草木皆兵了,人人胆战心惊,虽然知道前一阵子皇上所做的事,是那个贼人假冒的,可是现在这贼人仍活着,还害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倾向,还变本加厉,昨儿个夜里,炸死了太仆寺卿一家,不知道今天会炸谁家,很多人都已经弃屋了,不敢住在家中,倒使得街道上的客栈酒楼,生意爆满,有家不住,都住客栈去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他对客栈酒楼动手,也没有对寻常人家动手,都是朝中的人员遭到了他的毒手,因此朝中的官员,皆移居于平常百姓家,或住到酒楼茶肆中去。
一时间,人人谈贼色变,惶惶不可终日,更别提做生意了。
朝堂上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好的方案,最后只得宣布退朝,南安王领兵搜城,但这样的效果不大,因为那个男人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在你搜完之后,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凤鸾宫。
青瑶正在苦思冥想,看有什么好的计策,她已经听了沈钰的禀报,说昨儿个晚上太仆寺卿赵家的人尽数被炸死,还有很多人被炸伤了,这可是姐姐的夫家,若是她知道,一定极伤心,而且上官昊开始动手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人家被炸死,现在迫在眉睫就是找到他,杀了这个贼子,才能制止接下来的惨祸,可是对于隐身在暗处的老鼠一样的人物,根本不是你想抓就可以抓住的。
青瑶正在反复的纠结,坐在不远处的小鱼儿在看书,她知道娘亲在烦恼,上官昊那个男人一点踪影都没有,娘亲在想办法,她也在想办法,如何找到那个男人。
大殿很安静,冰绡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施了礼:“娘娘,冷宫那边有人要见你。”
“冷宫?”青瑶挑了一下眉,难道是西门新月,她见她干什么?
小鱼儿见青瑶冷凝着脸没说话,早没好气的开口:“这种时候谁去见她啊,今天的一切都和她脱不了干系,让她去死好了。”
冰绡听了公主的话,抬首望向娘娘,等她的意思。
“她不行了吗?”
算算日子,只怕她们几个挨不过去了,青瑶的心有些微的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要见她呢,她自认和她没好到非见面不可。
“恐怕挨不过去了。”
冰绡点头,面无表情,她是暗卫,等同于一件武器,虽然得了娘娘的赏识,成了一个四品的武将,但一直跟随着娘娘,对于七情六俗,向来淡薄,就是断魂和长亭还有湘波的死,她的心疼了一下,也是一瞬间的事。
“那我过去一下吧。”
青瑶站起了身,整了整有些起皱的罗裙,莫愁跟着她走出去,小鱼儿不满的望着快走出去的三个女人,想想,还真好奇那女人快死了,要见娘亲干什么,随即大叫起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提起小裙摆追了上去,一行人往冷宫而去。
冷宫离三宫极远,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经过这里,杂草丛生,凌乱不堪,四周有独立的围墙,围墙门前有内侍守着,一看到青瑶出现,恭敬的施礼:“见过皇后娘娘。”
“她们怎么样了?”
“回娘娘,已死了好几个,还剩下三个活着,今儿个淑妃娘娘也快不行了,可是她一直叫着要见您,小的本来不想理会她的,可是听到那叫声太碜人了,所以才会让人过去禀报一声。”
为首的内侍小心翼翼的禀明事情的经过,青瑶点了一下头,缓缓的开口:“打开门吧。”
铁门斑驳,内侍一拉,簌簌的铁屑往下落,咣当一声响,那铁门被打开来,立刻有人跑到前面去领路。
“娘娘,请随小的来。”
这就是冷宫吗?青瑶抬眸打量着,萧条凄凉,明明是初夏,头顶热意盎然,可是这里,却阴风阵阵,杂乱的草丛中偶尔的跳出一只不知名的虫子,更添诡谲冷寒。
阳光和煦,却独独遗漏了这里,无人问津,无人理会,一缕缕香魂游荡不前,才会导致这里越发的阴暗。
冷宫,素来是女子的终结点,也是华丽的落幕,所以后宫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这里,从这里走出去的,只怕少之又少。
青瑶领着小鱼儿还有莫愁等人跟着内侍的身子穿过阴暗无光的长廊,冷冰冰的一栋青石房前,再无半点色彩,灰,暗,且冷。
“娘娘,到了,淑妃娘娘就住这里。”
“好,你们去吧。”
莫愁拉开了门,吱呀一声响,老旧的木门带来的不是怀旧,而是破落,房间很狭小,并无多余的杂物,只有一张床,床头有一个矮几,再无别物,此时门口的响动惊动了床榻上的人,她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刻,陡的睁开眼,眼瞳里仅有的一抹神采浮上来,颤抖着唇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青瑶立在她的门前,看着她的花容月貌不在,只剩下一堆枯槁,墨发染上丝丝白雾,眼瞳滚落出一滴泪花,无声的哽咽。
曾几何时,这状况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不是太自负,如果在转折点收手,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虽然愁苦,此刻的惨况让人心酸,可是想到她所伤害到得那些人,因为她所死的那些人,即便她死后,只怕也是要下阿修罗地狱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瑶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心酸,也是对一个如花的女人,而不是西门新月,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怜悯。
西门新月用力的点头,她的脸陷在雾白的鬓发中,未老先衰,竟像一个苍老的老妇,可见那折磨是深入骨髓的,但是此刻脸上已好了大部分,至少不那么狰狞,但尸毒已深入血液,再也没治了。
“我有话说。”
她连说话都困难了,眸光望人以费力,之所以要见她,是因为有事。
“好,你说。”
青瑶并不为难她,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即便她是罪大恶极的,其实她有说出心愿的资格。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味,掩盖住了尸毒的腥臭之气,这让她好受得多,至少可以自私的认为,她走得也是干净的。
“关于上官昊的。”
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青瑶听到上官昊三个字,诧异的挑眉,不知道她想说上官昊什么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她最后良心发现了,说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倒可以帮助很多人。
“你说?”
“上官昊离不开女人。”西门新月说完一举,便开始喘气,这时候,青瑶和小鱼儿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住她,她还有下文没说,只是看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喘出来一口气,真让人焦急,若不是怕她身上的尸毒会传染,小鱼儿早晃她了,让她快点说。
几个人好不容易等到西门新月喘过气来,才听到她接着往下说。
“我给他下了葵花毒,那药离不开女人。”
这一次她总算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青瑶清艳的脸上瞬间罩上一层冷霜,如果说离不开女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妓院,此刻她也懒得追问西门新月是如何给那个狡猾的男人下毒的,她只想抓住他,一定不能再让他炸伤什么人。
“谢谢你。”
这一次倒是多亏了她,如果她不说,只怕还会死很多人,青瑶定定的望着她,西门新月的眼神已有些涣散,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后悔了的,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来生,我希望做个干干净净的人,再也没有了这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慢慢的闭上了眼,流下泪来,无声无息的死了。
房间里,冷风窜过,凉凉的沁入心底,几个人心底都不好受,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小鱼儿抬起脸望着沉寂中的几个人,飞快的提醒:“我们走吧,还是想办法对付上官昊吧。这女人不是说了上官昊离不开女人吗?如果耽搁时间长了,只怕那女人解了这毒,可就难找了。”
“好,走吧。”
青瑶回过神来,领着人走出去,木门前,终于忍不住回首,想起她和她的初次见面,她美如娇花,如若不是心高气傲,只怕会成为男子指尖的一缕香花,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一缕幽魂。
“娘娘,走吧。”
莫愁催促,几个人出了青石矮房,顺着长廊走出冷宫,宫门外阳光温暖和煦,洒落一地的金光,几名内侍恭敬的立在一边,青瑶叮咛他们:“淑妃娘娘去了,把她葬了吧。”
“是,娘娘。”
几个人目送着娘娘离去,等她们几个回到凤鸾宫的时候,皇上竟然过来了,在大殿上休息,青瑶和小鱼儿走了进去,莫愁和冰绡留在殿门前候着。
大殿上,慕容流尊微敛上双眸,狭长的眉下,睫毛投射出小小的阴影,这几日的劳累,使得他清瘦了一些,下巴尖挺,此时随意的歪靠在软榻之上,墨发倾泻下来,如云似雾,一身绛紫色的锦袍,绣金描凤,华贵霸气。
一听到大门前的动静,陡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好似蓄了一池的寒潭之气,冷冽如冰,却在对上青瑶的视线时,转瞬融为柔和的温润,勾出唇角:“瑶儿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