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发现这种可能时,商弈庭惊呼一声:「快回来,岑渊!」
他声音中尽是惊惶失措,疾步上前,就要将他拖拽回来。
听到他的声音在夜空中传来,岑渊像是怔了一下,这才回转过身。
「你别过来。」
他的神情浑浑噩噩,像是眼神放空,直到目光碰触到商弈庭时,才像是烧着了一般,猛地回过神,却已向悬崖边上退了一小步。
「你若过来,我便跳下去了。」
他果然是想死!
商弈庭只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些发现,在半路就阻止了他,竟然鬼迷心窍地跟了他过来,看着他的背影,便能有无数迷恋心思。
商弈庭纵是有万般心机,此时脑子也是一团混乱,只急急说道:「那里太危险了,快回来!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便可,切不可伤了性命!」
却是怕惊吓到他,不敢上前一步。
「是么?庄主又怎么会在乎岑渊的性命?」他低低笑了一声。
「我自然在乎你!」
商弈庭却觉得口中像是含了黄连一般。
时光重溯之时他欣喜若狂,对岑渊调笑有之,戏弄有之,甚至为了逼问他的一句爱语,就险些让他暴露于众多下属面前。
对他虽有同情怜惜,却是不够尊重,也难怪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地玩弄,而不把他的感情当回事。
怪只怪他只懂得亵玩美人,却是不知倾心相爱的人又该如何相处。
「多谢庄主在乎岑渊的性命,不过苟延残喘,活着也无甚意思。」岑渊笑了一下,脸上却是十分木然,像是并没有在意商弈庭说什么,他的表情显露了他如今神志恍惚,其实并不十分理智。
一个人越是顽强,在信念被摧毁,意志力被瓦解时,就会受到越大的打击。
他曾经的愿望无非就是浩然山庄崛起,如今浩然山庄在武林中独一无二,不必他挂念在心,而此时他的身体损毁,连男人的自尊也不可得,自然提不上什么意志力。
商弈庭只觉得心中一疼,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刺过。
他以为,他和他之间将会有无数时光,他有无数机会可以慢慢弥补,却没想到,重回的这个时刻仍然太晚。
岑渊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活在世上的行尸走肉。
「岑渊,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又何必自暴自弃?」
商弈庭越来越慌乱,他发现自己不管怎样地情深意重,但说出口时都会显得毫无说服力。
嫌弃……这样的男子,又岂是轮得到自己嫌弃的?只可惜他仍然没有做到珍爱无比,爱逾性命的地步。
这段时间他所做的实在太少,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却没注意到对方早已濒临绝境。
「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
「是么?」岑渊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在笑他所说的话荒谬绝伦,「多谢庄主怜悯。岑渊此生其实早已无憾,要说的,早就在饮下那杯毒酒之前说完。『渊』之一字,是庄主少年时给我选的名,要我虚怀若谷,渊停岳立。只怕这件往事,庄主并不知道。如今恰能寻到一处,与此字相符,想来岑渊当时未死在地牢之中,除了庄主当时的手下留情之外,还有冥冥之中的定数。」
「不,你不必死的!」
岑渊的话令他心下大骇,他上前几步,却见岑渊竟又后退了一步,正站在山崖之巅,只得停住脚步。
「庄主,我的自尊全都不要了,也请你给我一点脸面,让我死了吧。」他神情满是苦涩怅惘,「你要的那句答案我可以现在告诉你,尽管不甘不愿,但我心中,仍然对你……对你爱恋万分。」
像是终于把沉寂在心底已久的话说完,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释然,「以后……以后多珍重了。」
岑渊似乎并不想说得太多,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往悬崖一步踏入,随即向万丈深渊跌落。
「不!」商弈庭听他吐露爱语时,不由心下激动,正不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他如此决绝,才刚说完便跃下悬崖,令他措手不及,不由大叫一声。
他用尽浑身内劲冲上前去,却是因相距太远,连他的一片衣袂也碰触不到。
低头下望去,却见一片红影飞速坠落,而悬崖竟是深不见底。
若是岑渊武功还在,还会有一线生机,但他却因一念私心,怕他对自己不管不顾,决绝离去,从此再也寻不着他。
原来只要心死了,是怎么也留不住的。
此时此刻,竟像是被一种深重的梦魔魇住了一般,仿佛难以呼吸。
他苦熬了三年,才机缘巧合地摔破赤舃璧,回到三年前,难道仍然无法逃过岑渊死去的命运么?
赤舃璧已碎,世上自然不会再有另一块赤舃璧。
而他所拥有过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属于他。
如果赤舃璧的存在,只是让他做了一个梦的话,那么他宁可这个梦破碎,从来没给过他希望。
「赤舃璧!赤舃璧!」他大笑了几声,笑声却尽是苍凉,像是要与风中的恋人相拥,他张开双臂,跃下了悬崖。
第十一章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但却未曾达到商弈庭轻功速度的极致。
因是在夜间,虽有明月当空,但从山顶往下望去也只能看到一团漆黑,但他仍然忍不住睁开双目去搜寻那人的踪影。
可惜隔着重重的藤蔓,竟是看不分明。
可是也正因被藤蔓所阻,他坠落的速度不断放缓,心下不由有了些渺茫的期望。
当看到那一点暗红色竟在驳杂难辨的墨绿中出现,他不由心口狂跳,一种难言的喜悦传来。
足尖在崖壁上一点,借力下跃,他下降的速度顿时更快,直到快落到崖底下时才踏足在直立的崖壁上,这才放缓速度。
崖底下是一个积水潭,可惜运气不够,水潭甚浅,并不能将岑渊下坠之势减慢,只将他的衣裳浸得湿透。
商弈庭顾不得他全身湿透,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岑渊!」
躺在泥水中的男子毫无回应,显然已是人事不知。
商弈庭将人揽在怀中,却见怀中的人已是昏迷不醒,唇角隐约有血迹,想来是因为他坠落时避不开崖壁上突出的石棱,受了撞击。
借着月光看他的身体,只见他面颊上擦伤了一道,身上的衣裳也被划伤了多出。
商弈庭按了他的人中许久,仍然未见他醒来,才落下的心顿时又提起。
若是方才果决一些,一看他跳崖就跟着跳下,想必能在半途中阻住他,不会令他受伤。
商弈庭满心都是自责,却没想过,当时变生肘腋,任是谁也没想到岑渊说话那么冷静,转瞬间就能跳下悬崖。
这人对自己当真够狠。
他早该知道……早该知道……
商弈庭的手指几乎都在颤抖,想摸一摸岑渊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却是心神迷乱,无法一一检视。
商弈庭便把岑渊身上湿透了的衣裳脱了下来,将自己的衣裳披在他身上。
只要回到沧州地界上,自然会寻到大夫救他。虽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全力展开轻功,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听着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却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
难道命中注定,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岑渊死在他面前?
越是多想,他就越是感到惊惧害怕,每多走一步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徒劳,还不如费心将岑渊唤醒,多相处些时候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又觉得岑渊不该如此死去,他已用尽了全部努力,怎地还要看到多方陨殁?
难道他做的还不够么?
借着晨曦的微光,他低下头,看着双目紧闭的男子面色苍白,像是每呼吸一次就比上一次微弱一些,他几乎心神俱裂,忍不住慢慢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要死……一定不要死……」
虽是毫无回应,但感到唇瓣传来的湿度时,却让他有了些信心。
回到镇上,放眼一看,城中有三、两家挂着医馆的牌子,便胡乱寻了一家敲门。
自从北十八帮的总坛被攻破,这里就设下了浩然山庄的分舵,但认识商弈庭的仍然很少,此时若是叫几个兄弟过来,自然办事会更妥帖些,但此时十分焦急,也顾不得了,只希望第一个找的大夫就仁心仁术,莫要惹恼了自己,他怒而伤人事小,延误了救治事大。
敲门没听到有人应门,商弈庭更无耐性,一脚就将门踹开。
大门被撞开时,本来正急急赶来开门的大夫露出惊恐的表情,转身就想逃走。
商弈庭疾步挡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顾不得纡尊降贵,声音里已有哀求之意:「大夫,你救救他吧,商某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他说得很是恳切,显然对病人十分看重,那大夫少了几分惧怕,却仍有些踌躇:「看他的外伤,怕是十分重了,难以活转……」
「只要你救活了他,我就赏你百两黄金,不,赏你黄金千两!」
那大夫精神顿时一振,仔细诊了脉象,又在他浑身各处摸了一摸,便有了定论:「身上多处受了外伤,肋骨断了两根,左腿的腿骨骨折,丹田空荡,似是……似是因了药物之故,内力全失。」
能看出内力全失,足见此人并非庸医。
商弈庭不由有了几分信心,他之前看这大夫慢腾腾的,正积了满肚子的火气,若是这人说不出什么来,就立即将他一脚踢开,再去寻别的医馆。
「大夫好高明的医术。」
那大夫得他夸奖,眉开眼笑:「当年北十八帮的高手受了伤,都是在敝馆医治的,小人专治跌打损伤,那是包治包好。」
商弈庭听不得他自吹自擂,顿时脸色一沉:「你知道我是谁么?」
大夫倒是颇有眼色,小心翼翼地道:「虽不知公子是谁,但想必比那北十八帮要厉害得多……」
「算你识趣,我是浩然山庄的庄主,北十八帮就是我灭的。」商弈庭哼了一声,「治好了他,自然有赏赐,若是一个不好……」
大夫正让小童磨墨,写下药方,此时听到商弈庭的话,手腕抖了一下,一滴浓稠的墨汁顿时掉在纸上。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或许会有人当他是胡吹大气,但商弈庭说这话时语气森冷,毫不掩饰杀气,令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身份。
早有传言,浩然山庄的庄主俊美冷血,这人简直再合适这四个字不过。
看到他抖抖瑟瑟地,像是连字也写不成了,商弈庭皱了皱眉:「怎么了?」
大夫咬了咬牙,答道:「好教庄主得知,小人有个师叔,叫方天翎,素来有妙手神医之名,正好这些时日来看望小人,在寒舍小住,若是他来看诊,怕是更有把握些。」
这一千两黄金委实烫手,让这大夫终于感到有些害怕。
大夫便让小童去请客人,又对商弈庭解释道:「我留在此处照看这位……这位公子,也稳妥些。」
岑渊浑身都是擦伤,满脸血迹,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只能凭借脉象判断他年纪约莫二、三十岁,十分年轻,倒是容易恢复生机,否则商弈庭如此可怖,他只有跪着求这祖宗饶命的分。
大夫便用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身上血迹,露出英俊的容貌,便听得商弈庭忍着怒气道:「笨手笨脚的,一点小事也做不好,滚开!」
「是,是!」大夫连忙应声,又让人去烧热水,准备木板和布条等杂物。
过不多时,方天翎才带了药箱前来。
他虽是这位李大夫的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