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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催了第二回,两人才上马上车,胤禛先走,周婷的车在八阿哥府门前停下,八福晋一上车就冰着一张脸,周婷打趣她:“哟,这会子还没到冻的时候呀,这脸怎么就跟降了霜似的。”
八福晋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咬牙道:“早知道是个这么不省心的,还不如打杀了落得干净。”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昨儿夜里把我也惊着了。”天色黑,火烧得又旺,周婷远远从屋子里看出去还真能看见一线火光。
“我就是太好心,这起子贱婢就该打死,我禁了她的足,既没叫人打她也没让人骂她,不过让她做个针线磨磨性子,她竟然也敢!”笑起来也冷冰冰的,看着渗人,周婷推一推她。
八福晋脸上的霜层层的结起来:“如今说是她点灯熬蜡到了下半夜为我做的针线,睡迷了眼没注意才走了水的。”这事儿既然出了,在上头也算是挂了名,再料理这个“新月”格格就不那么容易了。
周婷其实很同情八福晋的,就因为后院无所出,她背地里受了多少气,偏偏又这么好强,半点也不肯叫人挑剔。
明明知道装个弱诉个苦会好上许多,可就是要挺直了脊梁让人戳,日子过得本就不易,再来个不安份的小妾,这回闹出来还指不定有多少人说她嫉妒成性打压妾室呢。
“我们爷只说没事,可伤着人了?屋子毁得厉害吗?想必宫里也是要问的。”胤禛大概是不想说这些后宅里头的踌躇事,一点也没跟周婷提。
“烧了两间屋子,边上那间睡的人外衣都
来不及穿跑了出来,偏偏着火的那间一个人也没伤着。”八福晋抿着嘴狠狠闭了闭眼:“如今那人到是吹不得打不得了。”
周婷叹口气拉住了她的手:“你也不必如此,那个丫头不安份我也是瞧见过的,若有人问你就照直了说,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走水说不定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火烧得那样大,她一根头发丝也没燎着?可见是成心呢。”
叫嚷出那么大动静,胤禛还去帮了半夜的忙,虽说是指挥下人不要慌乱,但火势旺是真的,在起火的屋子里还能全身而退,要真像她说的那样是睡迷了过去,怎么会一点事都没出呢?
八福晋有苦说不出,她是跟周婷熟悉起来了,但也只比过去好了一点,有些话是真不敢往她那里说的,现在听周婷这样安慰她,眼圈一红嘴一张倒把平时不敢说的吐出两分来:“四嫂知道我的苦处,可谁又不知道呢,咱们没儿子的,天生就比那些低一头,上头看你的行事也就越发挑剔,我如今是被架在火上烤呢!”
说着抽出帕子往眼睛上按了按,她年轻底子好,熬了一夜上完粉也像没事人一样,可眼睛里的血丝却是遮不住的。
周婷看着就为她又叹息一回:“你这是强给谁看呢,诉一诉苦难道宫里的长辈还会训斥你不成,总也要叫人知道你辛苦,才不会对你这么苛责。”
八福晋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拉着周婷的手声音都在打颤:“咱们那位爷什么性子没人不知道的,家里就是火上房他也照样摇扇子,这回出了事,他倒比我还急,可见得上回子是瞧见人上了心了。”
这话一出口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心里起疑越想越觉得是,周婷却不这么觉得,她有众多穿越文当后台底气很足,八爷是爱八福晋到死的。
“你就不该这样想,平日里妯娌们不说,心里哪有不羡慕你的,你瞧瞧我就知道了,后宅里头的人已经算是少的了,虽不说百花齐放吧,那也是春兰秋菊各占胜场。再瞧瞧你府里头,你们那位爷可曾多瞧别人一眼?”
说到这个八福晋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能放心叫别的女人生孩子也是因为丈夫待她与别人不同,从上往下数,这么多兄弟里头也只有他对正妻另眼相看,可就因为这份好,她才会患得患失,旁人再怎么好歹有孩子,她就怕哪一天连这份好也捏不住。
“要我说呀,你这是遇着了事难免想得多些,这个时候更该把他拉住了才是,若是闹出来,他本来没上心
的反而上了心,你才该哭呢。”周婷看着八福晋就觉得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时不时就要作一下,用各种事情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一不小心就把对方的情爱全磨掉了。
八福晋也是一时间受不了,又不能把心里话跟丫头们说,再贴心那也是奴才,她又没个兄弟姐妹,连亲生母亲都不在了,遇上周婷这样姐姐样的人温言软语的劝几句,马上就掏心掏肺了。
周婷车里的东西备得齐全,打开妆镜让她补妆,八福晋略补补粉,因才哭过眼圈就是红的,看着倒比平时多几分可人,她把头往周婷肩膀上一靠:“怪不得我与四嫂做了邻居,原是该来的缘份。”
☆18、四爷正妻不好当
两人下车的时候,后头跟着的金桂银桂上前福了一福给周婷行礼,跟车的丫头离得近,里面有什么动静瞒不过她们,周婷摆摆手笑一笑,丫头跟主子倒比丈夫跟妻子还要贴心:“走吧,别让太后母妃们久等。”
宁寿宫里还没几个人在,周婷跟八福晋拉着手进去请安,太后眼睛还算好使,一看就乐了:“到底是邻居,你们住的近,感情也好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远亲不如近邻呢,我同四嫂又是亲又是邻,自然应当好的。”八福晋一进宫就跟在车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口角含笑着往惠妃身边一坐,周婷自然坐到了德妃处,德妃心里还惦记着孙子凑过去问:“小阿哥如何了?”
“如今还吃着药呢,大格格眼瞧着要好了,昨儿夜里又惊了一回。”周婷乐意德妃跟她亲近,婆婆喜欢她,将来的后位才能坐得稳,她原来是干广告这一行的,自然知道怎么给自己加分。
“夜里的事咱们也听说了,怎么会走了水?”德妃正问着,那边太后也问起来。
其实真正关心这事的满宫里算下来不会超过三个,但还是要问一回,八福晋大大方方的睁眼说瞎话:“天冷了,下头人守夜的时候就爱喝口酒,厨房里起了火苗也没人知道,这才烧了起来。幸好发现得不晚,只烧了两间屋子,人全都没事儿。”到底没说是为的什么。
“底下人可恶,人没事儿就好。”
太后也不过是问一句,惠妃也是面子情,大阿哥继福晋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太子妃倒多说了一句:“既然该罚就别轻饶了,不然有一就有二,叫那些奴才怕了,自然就不敢了。”
周婷往那里溜了一眼,平时不觉得,现在一听是字字有所指,看来谁也不是高高挂起万事不问的贤惠人,现在这些端庄大方也都是逼出来的。
三福晋在宫里同那拉氏住的近,情感一向和睦这时候就问:“你们两家住的近,可有防碍?”
“我们爷听见声赶过去忙了半夜呢,回来说了不碍我才敢合眼。”周婷有心帮帮八福晋,但她自己不说,她也不好张口:“这回到提醒了我,回去该敲打下头人,让巡夜的人尽心。”
几个福晋都说是,就连太后也难得吩咐了一回:“你们几个也得分派下去,天干物燥的当心火烛。”
宜妃口快先答应了,又指着八福晋笑说:“瞧着是个麻利的,这会子眼圈都红了,昨儿夜里吓着了吧。
”
“瞧母妃说的,我就那么不中用?”
屋子里的女人们全都捏着帕子笑,周婷眼睛扫过去,衣裳差不多神态差不多,就连笑起来的角度也差不多,这些差不多福晋里头,只有八福晋算是出挑的,怪不得那些男人们全都更喜欢小老婆呢。
好容易散了,德妃拉着周婷的手回永和宫,路过宁寿宫花园的时候德妃下了步撵,同周婷一道散步看景:“你瞧着是好多啦。”
周婷一愣,她上回进宫那拉氏的感情还在,这回进宫才是她自己,虽然大规矩不错,看上去跟妯娌们也没分别,但亲近的人一瞧就知道她变样了。
“合该这样才是,不说温宪,就是老六去的时候,我也撑不住。”德妃走到海棠丛边站住了脚,周婷赶紧跟上去,后头丫环们离得远远的。
“那时候老四抱在外头,虽说不能日日见,好歹也是个念想。你如今好了,更该想着自己生一个才是。”德妃是官女子出身,起点没有四大天王的另三个高,却硬是一起封的妃,受了十年宠爱,容貌是一方面,了解康熙的心意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此刻还没想着自己的儿子能当皇帝,一心只想他能更得康熙的喜欢和重用,一伸手掐下了一朵海棠花捏在手里揉:“这花呀叶呀再鲜妍都是假的,能结果子才是真。”
康熙其实很看重有没有嫡子,太子吃亏就吃亏在没有亲妈在旁边提醒他,康熙挑了那么久的太子妃,难道只是挑一个儿媳妇?他却愣是不亲近她,胡闹到了现在一个嫡子也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来那拉氏待德妃亲近,德妃自然也盼着儿子跟儿媳妇好,扔了手里揉碎的花:“如今你还年轻,赶紧再生一个。”
周婷抽出帕子给德妃擦干净手上的花汁,别人递了梯子她也得说上两句:“额娘说的我何尝不知,可……咱们那位爷,重感情呢。”有了李氏,那拉氏这正妻反而像第三者似的,以前是那拉氏忍在心里不说,周婷才不管什么脸面,跟德妃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她知道才好呢。
德妃难得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忽的就笑了,对周婷更亲昵:“你与他难道就没有情份了?这情呀都是处出来的。”拉拉她的袖子往前两步:“我这儿子虽不是在我跟前长大的,但他是从我肚子里头出来的,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多和他说话,不拘再琐碎的事也说给他听,你们是正头夫妻,日子久了,比别的什么情都要真。
”康熙到了如今还这样想念第一位皇后,难道他之前就没女人了?
周婷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心里知道德妃说得对,但又不能把胤禛真的当成丈夫一样,只好点头作腼腆状。德妃见状不再多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可别自误。”
这话说的周婷一凛,那拉氏可不就是自误嘛,换成是她也许是会伤心欲绝,但绝不会这样生无可恋。哪怕为了孩子百计全施也得把丈夫拉过来,到了那地步还有什么体面放不下的,里子比面子重要多了。
两人都不坐撵,一路走回了永和宫。踩着花盆底,虽然旁边也有人扶,周婷还是吃不消,德妃却显得很轻松,见周婷看她就笑一笑:“过去走习惯了。”她是比别的妃子健康,生的孩子多不说,存活率也高,看来还是得锻炼。
周婷坐着喘气的时候胤禛来了,下了朝八阿哥被康熙问了一回,连带胤禛也得了夸奖,进来请安的声音比平时都要响:“给母妃请安。”
“你汗阿玛夸奖你了?”知子莫若母,德妃一摸一个准,周婷笑晏晏的拿帕子遮住口往德妃身边一站,德妃就拍她的手笑:“这性子还跟小时候差不多呢。”
胤禛是跟养母更亲近不假,但也不是不重视生母,他心里是念着德妃的,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更加勾起了他的孺慕之情,等宫女上了茶,他就问周婷:“方才与母妃说些什么?”
周婷抿嘴一笑:“说起爷小时候的事呢。”看了德妃一眼,把话茬递了过去。
“阿哥们到了六岁都要上书房,那么小的人儿偏偏不肯服输,别人练十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