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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保护在帝驾前,能分出去追剿唐家的,就少之又少了,皇帝本想调外地可靠的兵力回京,是云剑说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京中愿意抛肝沥胆铲除奸佞、保护皇上的义士甚众,靠他们,就足以全擒唐家势力押至帝前发落。
这些义士,便是无赖们了。
唐家有大量护院、家丁,不少其实也是无赖地痞们出身,但他们受唐家酬劳优渥,自认为地位高了,像跳出淤泥的泥鳅,已不肯与淤泥里的伙计们同列,且要仗着唐家的势,欺压欺压伙计们、找伙计们要些奉承孝敬。而唐家主事的,走军政高端路线,视地方上流氓们更不看在眼里了。流氓头子们反要巴结他们,逢年过节备下重礼,他们肯收,就已经给面子了。流氓头子们当中,好几个是具备真本事,也不想一辈子当流氓头的,但唐家主事的一点也不想看、不屑看他们的本事,不给他们由灰而洗白白的仕进之路。流氓头子们怒了,趁他们出事,墙倒众人推,跟着天狼将军,揍他们丫挺一狠的!流氓集团中或有不同意见、二三其德,然而小流氓最怕的是中流氓,中流氓最怕的是大流氓,大流氓最怕的是流氓头,流氓头子一下决心、一发话,层层辖命下来,流氓们仿佛松散的铁环咔啦啦卡死在一起,就成了一件可用的凶器。
他们平常惯玩就是阴的,对于对手下三路在哪里,了解得很,巷战墙头战、搠眼撩阴,熟极而流。云剑又把他们战斗力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准,创造出血洗京都的奇迹。
在龙婴看来,这不是奇迹。
设若汉人每座城池都有一个云剑,每个云剑都能尽情发挥,北胡还是远远逃跑,越过极北的雪城,去追寻传说中无限辽阔的草原,别再想着往南讨便宜了。
幸而天下并没有很多云剑。就这个云剑的才能,也无法尽情的发挥。
如果能拿出更优渥的待遇、甚至仅仅面向大众作出更可靠而优渥的许诺,云剑就可以从京城带走更多的兵,但皇帝没给,云剑也没有权限。
给已有的这些兵更好的装备,他们也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但是同样,皇帝没给。云剑已经作出最大努力,辎重队里冬衣份量是充足的、枪剑也都不错,但这些装备仍远远比不上皇帝旁边摆样子用的侍卫。
真可惜,北胡那儿,待遇最好、最受尊敬的就是真正拼杀的勇士——也就是战士。他们是男人中的精英,是掠夺别人财富的力量、是抵抗别人袭击的屏障,是全族的财富创造者和守卫者,配受这样的待遇。亏待自己战士的民族,不是自杀是什么?汉人自诩聪明,偏偏于此事每每犯浑,算是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罢!纵出一两个能人,无补于大局。
龙婴笑眯眯的随军出山坳口,见到平台上有送行的贵人。
一定是贵人,因为远远看上去,车马真正不错,侍候的人也有好几个。
这么远,看不清贵人的脸,不过猜也猜得到。
除了用情至深、体贴周到的七王爷,还能有谁?
龙婴看见,云剑的脸皮,更僵了一僵,而且绝不往山崖上看,那叫个目不斜视!
士兵们倒是看了,而且很高兴:“有贵人给我们送行耶!”“这说明朝廷重视我们啊!”“是哪个贵人呀,为什么站这么高,不下来检阅我们啊?”“我们要不要给贵人行礼?”
他们都不敢说话。军中不允许交头接耳。但是用眼神,他们传达了他们的兴奋与猜疑。
云剑板着脸,命号兵宣军号。
嘹亮的,一长四短,复加一长四短。这个号令的意思是,向全军重申纪律,要大家注意,肃静行走,不得妄说妄动。
队伍快通过山坳时,还是有个人忍不住了。他走在队伍的前列,已经过了山坳,回头,去再看一眼那山上的人影,步子慢得一慢,后面的人几乎被他绊倒。
纪律官将他捉出,押至云剑面前发落。
云剑命纪律官宣军纪,纪律官高声唱云:于行军中,擅自转向者,军杖二十,干扰行军者,杖七十至一百,严重后果者,斩。
云剑下军令:杖八十。因不想拖累行军速度,等至暮扎营时再处置。
军队已经过了山坳。
七王爷跟云华怨念的碎碎念:“你说他怎么都不抬头看一眼我们嗯?嗯嗯嗯?”
云华很想回答:王爷,看一眼您就可以了,不用带上“我们”……
她都能体谅到云剑在下头领一支生疏的军队奔向遥远战场,忽见山上出现这么个送行者……心里会有多郁闷!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军纪宣明
云华只希望往七王爷身后藏,让云剑别看见她也在这凑热闹。
七王爷抓着云华手腕,偏把她往前拖:“快看快看!要杀人了!”
“王爷,既然华儿要许配给世子,您这……”云华向他的爪子示意:您这儿再抓啊拖啊就不太合适了吧?
咦,不过,杀人?
云华忍不住向山下伸脖子看。不是先前说要被杖的士兵,有第二个士兵被拖出来,反剪着双手跪下了,纪律官捧上军刀来。那人还是活生生的哪!也并不是敌人,就这样,要杀了?不行,太残忍了!
“说起来是不能再拉了,”七王爷看着他和云华的手嘟囔,“避嫌对吧?不过山下也看不见这点小动作啊,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啊,我的人也不会说啊。说不定余夫人还希望我们有啥实在的呢……”
云华同时发问:“为什么要杀他?”
七王爷哪里知道?原来那转头而被记下军杖的是个新参军的无赖,他的朋友无赖也走在旁边,忍不住慰问了他一句,立刻被拖出来。纪律官宣:肃静行军中,发声者,杀!
看官,你道为何说句话罚得这么严?原来军中纪律,最要紧“整肃”两字,试想若一群士兵,手中干戈、足下铁靴,正飒飒操演时,这个动嘴皮子磕两句话、那个笑迷迷飞个眼儿,成何体统?故此要整军纪,先从整顿肃静开始。一个人,先懂得保证沉默与严肃,之后种种军礼,才可慢慢练起来了。这好比军中基本功,为重典警戒起见,罚得也最严,所谓“下马威”。平常行军列阵,“无故言语”、“无故笑”,也在重责之列。何况特别下了肃静的军令,或是怕言语扰乱军心、或是怕声音传给敌人晓得,总是事关重大,要紧要紧,遵从起来也不难的。你当兵的,连这都做不到,至同伴于危境,不死何为?
那说话无赖吓得磕头。分辨说刚参军,不晓得——啊不,长官是告之过了。是他自己没记住——总之可怜他初来乍到不懂事,饶却这一遭。
先前转头的无赖也帮他求情:这位兄弟都是为了关心我,这也是同袍情深嘛,求长官体谅……
军号骤然长鸣,打断他的话。而纪律官挥旗,所有的监队官皆长剑出鞘。
这会儿紧急行军,只重在尽快赶去目的地,没有打战的需要,为赶速度。普通战士们武器全集中在辎重队里统一运输,只有监队官佩真剑。以便骚哗时弹压、须行刑时配合纪律官行刑。
纪律官旗号再一挥。
监队官重宣纪律:将军“肃静”的命令还未取消,发声者,皆斩!
这些无赖们。血洗京都时,也曾领教过云剑军令了、见识过血流满地人头乱滚的残酷了,开拔前,又曾集中训练过,真真的是经受住考验。今儿才随军开拔的,并非旧日不识轻重骨轻四两的小儿。可惜军纪毕竟不如老兵般融在血液里。故先有转头的人、后有发声的人,发声的人求情后,其他人也跃跃欲上,以为现在既非真打战、又法不责众,料无大事。军号震耳一吹、剑一拔、军纪一重宣,无赖们脸煞白,肃静下来,再看那两个犯军纪的,已是看一对死人。
“他们犯了军纪。”七王爷很有自信的对云华解释,“军纪说要死,就要死的。”
云华也知道云剑不会乱杀人,总有纪律在……
但是这种纪律不是很好笑吗?雷劈下来劈到人,那人不得不死;大石头掉下来砸到人,那人不得不死。纪律是什么东西呢?它说死,怎么就可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它说活,能再把这个人活过来吗?能生出新的活人吗?只有自然才能创造的生命,纪律说夺走就夺走,岂不是……太自负了呢!
“咦,为什么云剑除冠了!”七王爷揉着眼睛道。
确切的说,除的是军盔,不是冠。
包括无赖在内的整支军队都肃静下来之后,无赖头子之一,接触到了云剑的眼神。
正是那位万典有。
于是他屈臂。
这是军队中请求发言的表示。只有队长以上,有这个权力。普通士卒,连屈臂请求发言的资格都没有。
万典有正是队长。
云剑颔首,特准他发言。
他道:“此二人纪律不熟,都是卑职没有教好,卑职作他们队长,先负教导失职的责任,请将军处卑职的罪。”
云剑点头:“我作你将军,一般没有教好你们。军令不明,首先是统帅的过错,我与你们同罪。”
于是就摘军盔,横剑要割自己的头。便有这除盔横剑的一幕,纪律官立刻解除了“肃静”的命令,旁边人吓得哭爹喊娘拦抱他,云华在上头也看得手发抖:“他——王爷!康平将军他——”
“死不了,”七王爷倒是出奇的镇定,眯着眼观察,“这班人要是能让主帅一出京就自刎,他们全部可以拉回去砍头了。不过,”手指微微发抖,声音愤怒和担心的拔尖,“要是剑兄伤一点油皮,我让他们都下油锅去!”
这班人担心的确实是这点……
主帅真掉脑袋,应该不至于,呃应该不至于吧……但是只要受一点点伤,他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表表姿态,可以了。哪怕只在姿态上表示自己负领导责任,这样的领导已经很难得了,不用真的负责,真的负了死罪的责,下面小弟怎么办啊?喂!
云剑不听这个劝,而且责问纪律官,为何解除肃静之军令。
“将军不能行令、也无人代行时,纪律官有权继续维持军纪,并做适当之应急处置。”纪律官欠身,“将军要死,显然是不能行令了。将军要认为标下处置不当,请先不要死,就可以处罚标下了。”
这位是云剑的老朋友。敢说话,也知道啥时候说啥话合适。
然而最合适的一句话还没有人说出来。
张神仙——啊对,就是那给云华屋子跳过大神、要了笔车马费白日消失的张神仙,他是怎么又跟云剑鬼混到一起的,说来话长,容后再表——便见他也人模狗样穿着军装,“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将军,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谁领军去北方救援余老将军打退胡人啊!”
众人醒悟。卟嗵卟嗵全部跪地,这次劝词都换了,都说胡人多可恶、这场战事对百姓对朝廷有多重要。这才是正事,将军先以大事为重,别抛下大家。不然,不然大家这抛家别乡走出来是干嘛的呢?
说着说着引动真心,先是几个呜咽起来。然后嚎成一片。云剑因势利导,再说说胡人对边疆的威胁、边境老百姓的水深火热、将士肩上的重责、皇上的厚望,最后答应,和万典有一起先把死罪寄下,去北边打了胜战,便算将功折罪。不能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