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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谢家怕丢人,这才没声张?刘家要逼急了,说不定谢家也就声张了……
这也是云蕙大舅舅不敢往狠里逼谢家的原因。他怕逼到他来也落不着好儿。
逼呢,还是要逼的。云蕙大舅舅心事重重的爬着台阶,毕竟两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丢到水里也该听个响吧!归根到底一句话,要钱哪!——嘿,那些猴儿崽子嘀咕的是啥?
几个刚缝上开档裤的毛孩子。拍着手跟他们唱:“……设赌局,诈元宝……陪了姑娘陪侄女,背着死人要元宝……”
喂喂。这唱的是啥?!
离他们近的刘家人,猫眼过去要抓他们过来问个明白,毛孩儿比猴儿还精,立刻喧笑着跑了。又有些少年,都是不事学习生产。专修仪容,卖俏勾搭妇女、哨聚滋事的能手,但见他们刚长出的小胡子上抹着头油、脸上则敷着胡粉,衣襟拉起来一些,好炫耀情人送的白底子绣金花凤凰的汗巾儿,袖子也提起一些。好炫耀里头散着异域芬芳的胭脂渍儿。这会儿他们也来上香,眼睛倒没偷觑姑娘们,却觑到刘家这边。嘴里念念叨叨:“贪发财想疯了的!设赌局,竟敢把脏水泼到柯五哥身上。”
“什么?”刘家人跳脚问。
“什么什么?我问你,”泼皮少年才不怕他们,“柯五哥赌虫使诈,你说的?”
“我没说……”刘家人被他们气势所慑。软回去。
“不是你们说的还是谁说的?”少年们步步紧逼。
“我们哪知道……喂,关你们什么事?!”刘家人反击。
“柯五哥是我们朋友!”泼皮少年把衣襟拉得再高一点。让腰带上的剑把子有露露脸的机会,“你说关不关我们的事?”
官府不准平民当街佩剑,但黑市仍有售短剑,跟长剑一样锋利,比长剑还隐蔽好用些,卖的时候也不问对方是否平民、买了回去是否当街佩戴,就是价格贵点儿。从前,泼皮少年只有搞个套子、买把匕首插在里头充数。云柯跟他们成为酒肉朋友之后,跟他们一起卖俏抹粉,还出钱给他们都佩了真正的蛇皮鞘短剑,这些少年可感戴云柯了。忽闻云柯卷款潜逃,而且还有可能在赌局里诈了大伙儿一票,他们不敢相信,不久前又听到一个说法,原来是刘家骗钱,借着七小姐的手段,想把脏水扣在云柯头上,云柯无奈,这才逃跑了。刘家太也无赖!他们决定见义勇为,替云柯讨公道。
必要时,用武力来讨公道,甚至用血也可以。被官府通缉,亡命天涯都可以。他们都只有十七八岁,正在一腔热血嚣叫着等不及要喷出去的年纪,不怕死,就怕不刺激!
在他们魄力十足的挑衅下,刘家人退缩了:“柯少爷真不是我们陷害的……”
“那你们承认他是被陷害咯?”少年中有人脑子很灵。
“这个……”
“你们知道他被陷害咯?”
“也、也不是很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少年们很高兴把学堂上夫子的教训搬到这里来用,“有什么不是很知道的!你肚子里有鬼!”
“有个屁鬼!”云蕙二舅舅炸了,“你们这帮小子找死是吧?”
“哈呀呀!”少年们大乐,“找的就是你们的鬼!”特高兴有个拔剑决斗的机会。
值班的衙役们望过来了,瞧见兵刃的话,抡链子,锁人,两边都锁上,关回去,叫他们家里拿钱来赎人,节下,赎金翻倍,还要备酒菜……
“误会啊误会啊!”云蕙大舅舅冷汗涔涔,“我们,完全不知道五少爷怎么回事儿。我们,就是因为没了家里姑娘,穿个孝。”
“又不是没了你妈,”少年里还有人嘴巴忒毒,“你穿的哪门子孝!”
“你!”云蕙二舅舅要炸了。云蕙大舅舅硬把他压下去,对着蓄势待发的衙役陪笑:“误会,误会!”
衙役看他这儿没火苗,就转而盯着少年们。只有一方滋事的话,逮捕单方也不是不可以,这些少年家里,有的还是凑得出几个钱的……
“误会。”少年们哼哼,并且很快散去了。
衙役们也无趣的回到各自岗位上。
这一番折腾,谢家人已经爬到山阶的一半了,刘家人看着云蕙大舅舅:这会儿咋办?
来都来了,又不能退回去。她大舅舅道:“再跟。”
于是又跟上去。
两个出嫁没多久的小媳妇,刚从庙里上完香,下阶来,经过刘家人身边,看他们一看,笑着咭咭咕咕,俨然也夹着些:“不要脸……逼死了自家姑娘,来讹钱”之类的话。
云蕙大舅舅盯着她们,她们像受惊的小母鸡似的摇摇摆摆下去了,先前那些泼皮少年们没走远,被她们小母鸡一样又圆又撅的屁股吸引住了,追着她们后头撩拨几句风话,激起她们咯咯的蠢笑。有个少年斜起一边嘴角,向刘家人瞄过来一眼,云蕙大舅舅赶紧低下头,心里透凉透凉的,像摊得太薄、凝都凝不起来的粥,怎么这么不得劲儿。问谢家要这点子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山阶仄仄向上,一步一声佛唱,刘家人越走越没意思,有的大局观和团结精神不强的,就悄悄把乞丐似的旧麻衣扯了下来、破白布丧带子也解下来。再走几步,就悄悄溜了,过他们的年去。
大雄宝殿在望,两个大香炉喷着馥郁的香烟,兜售香烛的叫卖声一发嘹亮,云蕙大舅舅回头,看身后稀稀拉拉跟的已经不剩几个人,叹了口气,望望寺内。谢家人早被尼姑殷勤备至的接了进去,白胡子的老苍头劝宣道:“施主,这是尼寺,成年男子有所不便,上香请只在外殿,勿再进入。”
慈恩寺最早前,是男寺,寺中都是僧人,连一只母的狗都不放入内,也算齐整,可一城不容二寺,临江寺因那振风塔,名声越来越响,慈恩寺就渐渐端敝了,竟至香炉蒙尘、佛像脱漆的地步,有几个好样儿的尼姑,就把这寺盘下来,以女眷为主攻对象,打下江山,把一座半山腰的破败小寺,变成台阶严整、金像威严的大寺。“慈恩寺”的大匾,还挂着,主事的石姑姑认为更名不祥,就不改了,不过里面用的,可全是尼姑了,女人家有些事有所不便,外殿便用极老的苍头们,至山脚,方用一些老实的壮年男人,以备苦力所需。这些年来,虽也有些人说她们的俏皮话儿,却没出什么确凿的丑事,也算不容易了,多少僧寺都做不到这样呢!
男女宾客虽都接待,男宾尊贵如唐静轩谢云剑等人,也可以到后头净舍,那叫不叫上香了,叫“饮茶”。饮茶是要付茶资的,资费可不是外头什么茶室能比。刘家人付不起,就付得起也舍不得付,便只能勾留在外殿,那又有什么意思?
云蕙大舅舅在那几个仅剩的刘家人注视下,垂头丧气的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就鸟兽散了,一边没忘了把麻衣扒下,省得再被路人盯着看。云蕙大舅舅走出一段路,呆望着山头的残霞晚照、暮云与香烟袅袅混合在一处,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脚的想给穿鞋的整点事,怎么还就这么难。这么难哪……
ps:
云剑不急
“皇权是天。天要变,下界小民能怎么办呢?……云剑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莫非是忘了么?”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七十六章 云剑不急
当刘家人在慈恩寺山阶上饱受磨难时,谢家人跟着老太爷、老太太拾阶而上。老太太本可乘肩舆,但道:“不过这百多步阶梯。大夫说,左右我走走也好。”便自己下来走,一臂由精壮仆妇扶住,一手交给谢小横,谢小横脚步稳健,牢牢搀定她,很有点相濡以沫的意思。谢家人跟在两位老祖宗后头,人人整肃、个个端庄。任刘家人乌七抹糟,他们一个回望的都没有。
对他们来说,刘家人不算什么,内殿里才是大考验。
内殿里,都是有资格“饮茶”的人,他们才有资格嘲笑谢家的任何瑕疵,并有能力在言笑之间,不动声色就将这嘲笑磨利了砍将过来,能把你砍得瞬间背过气去,还不见血痕。慈恩寺里的尼姑受着谢家的香火钱,对谢家仍殷勤如初,那些人可不管,只要谢家丢了人,乐得嘲笑呢!再说,有些家里从前是被谢家用嘲笑的刀锋欺侮过的,这次得到机会,怕不兴高采烈的劈回来?
谢家人要经得住这样的考验,才叫宠辱不惊。
谢小横迈进内殿时,却不得不遗憾的想:“七王爷为什么没有及时出手呢?”
派云剑进京时,本已经说好的,尽快叫七王爷修书给唐太守,好让太守在云舟婚事上端正表明态度,力挺谢家。太守帮谢家撑脸面,其他人也就不敢狠踩了。
据谢小横的推算,最快在进京的第一天,云剑应该可以说动七王爷修书了。火速寄回,年前的时间还宽裕得很。太守接到七王爷的修书,怎敢不从?是一定立即有反应的!
可他等啊,等啊,等啊……太守也没有动静。出了什么事?
直到大年二十九。谢小横才接到京中的耳目递来的消息:其实,七王爷还没到京城呢,京里就秘密出道人马,将七王爷截住,接了回去,从此音信全无。云剑还留在京城,等待机会。
谢小横心里像压了铅块似的。
他也算手眼通天,七王爷刚离京往锦城来,就能及时得到秘报,计算出太守的反应。不动声色捺下棋子去,可如果皇上有什么打算……皇权是天。天要变,下界小民能怎么办呢?
云剑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莫非是忘了么?
云剑此时。连传个信都没空。但他的举止还是很有规律的,一早起来跟京城的老爷子老太太们打个拳、遛个弯、逗个鸟儿。看朝阳把云片儿染红了,就牌坊下去喝碗热腾腾的豆汁儿,配两个硬馍馍、一碗兰花豆腐干。喝完吃饱,背着两手顺着大道慢慢儿往下走。走到城根儿的大马坊,跟伺候飞将军北疆厮杀过的师傅讨教两手马艺,跟精透了的小伙计聊聊本地风土人情,到正午了,一块儿去打个酸菜大肉血肠边炉,按碟切得薄薄的卤牛肉键子。来一壶烫得呱呱叫的竹叶青。吃饱了,摸摸满足的肚子、摸摸过瘾得都出了汗的脑袋,转战茶室。烧大碗儿茶,一碗递一碗的请客、一碗递一碗的拉呱,京片子开得相当正宗。到下午,小憩一会儿,这倒是南人的习惯。他改了不了,哪怕半个时辰。也爱盹那么一盹,醒来看太阳也斜了,访些文人酸士,切磋诗文制艺,相约吃个大席,还是他做东,管弦也不能少,乐师更不能差,否则,别说弹错音了,哪怕手下略软些,他都会回头道:“师傅食指受伤?怎么抹第四弦时不到位,待挑时也只搭一搭就过去了?”
在不同的日子里,他可能用香喷喷的猪油冰糖千层糕代替硬馍馍、用嫩生生的豆腐脑儿代替豆汁儿、用新糯酒代替竹叶青、用荷包爆羊肉代替血肠边炉,用澡堂里的水包肚代替马艺,用招呼人到郊外搭正宗的戎庐赏雪景喝酒代替青楼里倚红偎翠喝酒。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有规律,很闲适,像个好样儿的老京都人,一板一眼的消磨日子。
“谢云剑好像一点都不急。” 一个身着玄端衣、玉笄束发的男人,看了下人送上来的报告,搁至一边,对七王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