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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薄透青袍,眼眸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透着纯然清爽之气。鼻梁高挺,唇薄,色泽略显苍白,却并不显薄情。面色极白,白的似是暮雪,仿佛都有些冰莹剔透。但配上那精致五官后,却宛如一副意味隽永的墨画,温润雅致。
此刻,他眼眸微张,瞳孔间满是诧异与惊愕。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人看着怎这般熟悉呢?
——哎呀!
她拍了下脑袋,这不就是马面马大哥嘛!
“马大……兄,请问我这是到了何处?”
胤祉愣住,马兄?
见他发怔不语,她这才注意到此“马面”一副清朝皇子的打扮,那光溜溜露出半个额头的地方俨然标榜着我来自清朝。
清朝——!
她惊呼,颤巍巍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你是清朝人……”
胤祉只觉她举止古怪,根本不似以往温婉淡雅,不觉眉头一皱,避开了她的触碰。见他这拧眉避嫌之举,她顿时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你是有洁癖啊?还不让碰,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不碰就不碰,不稀罕。”她絮絮叨叨地念道,从棺材里起身,朝四周张望,“咦,这不是灵堂吗?谁死了啊?”
“你。”胤祉突然冒出一句。
她愣了下,用指尖点着自己的鼻子反问,“我怎么会死?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胤祉也很想问,方才你明明就是死了,怎地一下就活了?可见她说的话古里古怪,他实在不确定这是否是哪里来的妖怪,只能缄默不语,寻思着看她到底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干嘛不说话?”她皱眉。
“……”胤祉依旧不语。
她有些恼怒:“你叫做什么?”
他十分诧异:“玉儿,你不知我叫什么名了么?往日你都是唤我胤祉。”
……胤祉。
她呆了一下,姓胤……难道说!心里哀嚎一声,顿时觉得阎王那张邪肆狞笑的脸孔越发讨厌,缺德鬼,竟把她还魂到九子夺嫡这年代!
不过胤祉是哪个皇子,貌似看电视剧啥的里头没这人?
“你是康熙的第几个儿子?”
他嘴角一抽,但依旧如实回答:“三。”
“三皇子……”她歪着头开始思索记忆中的片段,三皇子胤祉……后来是被雍正……想着想着,耳边深处似乎传来一句。
雍正十年,削爵圈禁。
她微感惊诧,这沙哑低沉的嗓音……分明就是那个变态阎王!可他的声音又怎会出现在脑海中,惊疑不定,拇指上传来一阵灼热感。
低头一看,竟发现那枚通体晶莹的玉色戒指戴在食指。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想什么如此出神?”胤祉见她眸光迷离,一副失魂落魄之态,不禁出声问。
她“啊”了一声,才将魂儿抽回来:“那我是你的谁?”
胤祉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粲然一笑,她用手撑着下巴,一对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胤祉,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难道真的是脑袋进了太多水才会失忆?”他喃喃自语。
她差点喷血,脑袋进水?莫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跳湖自尽?为啥她不能换个创新点的死法?唉,算罢,怎么都好过吊死鬼。
“所以说如今我一无所知,就要请你——啊不,是三皇子殿下多多包含了!”她对胤祉施施然行了个礼,这礼数倒是有模有样,不似个先前那般泼赖蛮横。
“你是我的嫡福晋,玉宁。”
她这礼行到半路突然脚一歪,面孔扭曲:“嫡、嫡福晋?”
“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乃都统之女,董鄂玉宁。”胤祉认真地重复一遍。可她却两耳不闻,只觉老天一定是在戏弄她,噩梦驱散,噩梦驱散……
“玉宁,我不会嫌弃你失忆,尽管你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但你终究是我胤祉的妻。我会守着你……一辈子。”胤祉怜惜地望着她,心中越发笃定玉宁因落湖受凉才导致如今这般古怪模样,往日那般娟好婉约的玉宁,终究是不在了。
但她,依旧是自己的妻,有道是糟糠之妻不可弃。
“你不嫌弃?”她嘴角抽搐,你不嫌弃她嫌弃啊!奶奶滴,这一穿直接就全垒打了!她还想好好谈场恋爱,好把前世那死畜生的恶心味道剔除呢!
胤祉以为她不信,眼神凝视着她,坚定不拔。
“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胤祉都不会嫌隙。你一刻是胤祉的妻,终生便是胤祉的妻。”
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
她狂乱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光真挚,毫无一丝谎言痕迹,心中嗤笑,皇室子弟……能有几个真心?就连普通百姓都做不到。
摇摇头:“可我不是你的妻。我叫楚依,并非是你的嫡福晋董鄂玉宁。”
“你落了湖,想必是糊涂了,好好歇息,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全当她在胡言乱语,只自顾说道。
可楚依心中明白,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绝对难以融入。光想到那些繁琐沉重的宫廷规矩,就不觉萌生了跳湖的念头。
再死一回吧,大不了来生就做头猪!
刚念及此,脑海中又猛然浮现阎王那独特的声音。
——这回死了,本尊就让你来世做最丑的女人,谁也瞧不上。
她忙把那萌芽的自刎念头强压下去,啐骂一声,你令堂的禽兽——!前世就是因为貌丑才会被潘金莲所害,来生若重蹈覆辙,想想便觉得万分窝囊!
好吧,楚依承认,禽兽阎王扎中了她的致命点!不就是当福晋,当就当,反正是个没存在感的福晋,混混日子凑合着就得了!
“也许……是真的糊涂了。”她忽然哀呼一声,抚额躺了下去。
胤祉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怜惜,昔日娇柔如美月般的玉宁,怎地就变成这番毫无闺秀气质的模样?
哀叹着摇头晃脑,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吓!你干嘛?”
胤祉道:“这是棺材,你想在棺材里歇养吗?”
“……”
她沉默,为什么总觉得胤祉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鄙视?是错觉么。
“既然醒了,先向额娘去行个礼吧。”
“行礼?”她一惊一乍。
胤祉皱眉:“怎么了?”
楚依只是凭本能觉得他娘不是个善茬,再凭本能觉得皇帝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所以,要不要这么悲催,刚穿越就要她遇到婆媳这种棘手问题?
如果你的婆婆还是个古代人,那就更是悲剧中的惨剧。
她忽然大声哀嚎:“好痛……头好痛——!”
胤祉紧张地忙道:“宁儿你怎样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方才是方才!”
“宁儿你似乎又不疼了……”
“哎哟,头好痛……痛得不行了……恐怕是不能请安了……”
“……”
如此,楚依自然躲过她最不想面对的灾难,还舒舒服服当起这名副其实的嫡福晋。
左手捏着桂花糕,右手捻块酥油点,躺在柔软的毛毯上,身侧暖炉里热气阵阵飘逸,楚依好不享受地半眯着眼,心里早已爽得无法言喻。
没想到,当个嫡福晋还是挺快活的事!
她美滋滋地想,嘴里咽下最后一块桂花糕,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嘴巴。正当她乐得轻哼歌谣时,忽觉手指一痛,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眼前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要骂我:
第三回:此妖孽(修)
“楚依——!”这般中气十足,又满含不屑。
“牛头——!”这般错愕万分,又眼带怨恨。
“你倒是很享福!”牛头轻蔑地瞥她一眼。
楚依连瞥都懒得瞥,问:“你怎么会出现?”
“你现在元神出窍,正在这冥戒中游弋,是阎王派我来指引你。省得你迷路!”说至此,他眼中鄙夷更深,“真不知道阎王为何要操心你这个丑东西!”
楚依气得牙齿打颤,这牛头真是个吐不出象牙的走狗!显然牛头是听见了她内心的话语,亦是脸色发青,恨恨瞧着她。
“这回马面不在,别以为我还会对你客气!”
她冷哼一声:“反正我也是死过一回的,再说,大家同为鬼,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牛头道:“我是勾魂使者,你才是鬼!”
楚依极为浅淡地一笑:“勾魂使者……还是鬼。”
“你——”
“阎王那禽兽到底将我的魂魄召来作何?”
话刚说完,突然眼前事物一变,那方才嘴边还挂着的人已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啊呸,是一副死样出现才对。
她没好气地白阎王一眼:“您召小人前来所为何事?这么放任我灵魂出窍不会有事?还有这戒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半躺在长椅上,修长身躯仅有一件薄透青衫罩住,隐约透出里头那晃眼的冰肌玉骨。
这般姿势撩人,眼含媚态……
——靠,你这是赤果果的勾引!
楚依忍不住握拳放在唇边,轻声咳嗽,眼神不时飘两下。
注意仪表……注意仪表啊……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龌龊念头?”他挑了一下眉头,眼带鄙视。
“你能不能别探取我的心理……”她虚弱地乞求。
他皱了下眉。
楚依以为有望,满怀期翼,却听他轻飘飘抛出四字。
“本尊喜欢。”
“……”
果然……阎王这种变态生物的思维,是她这种小鬼难以理解的。
“喜欢本尊送你的戒指吗?”他突然出声问。
楚依低头,心想这么诡异的问题要怎么回答呢……?可随后又马上想到这家伙能读取她心中所想时,顿时沉默了。
“这枚戒指是通往地府的冥戒,拥有它,你可以取这地府中的三件宝物,为你所用。不过也仅此一回。”
楚依听罢,皱起眉头反问:“我要这宝物能做什么?”
“第一件,便是这读心符。”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提问,直接过滤开始讲下一个话题,“你将这符贴在那人身上,一炷香内,他心中所想尽为你所知。”
她狐疑不解地瞅着阎王道:“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吧……”
他忽而神秘一笑:“需不需要,你日后自然会知。拿去。”话毕,楚依感到身体竟不由自主朝他走去,想到又是他不顾自己意愿强行控制,心头一把怒火便烧起。
变态——!
禽兽——!
你不是喜欢听别人心理想什么,那你就听,使劲听——大变态!
“对了。”他突地出声,音色慵懒。
楚依浑身一怵,打起十分警戒直瞧着他看。
“本尊看到有人正在接近你的肉体,似乎……欲要图谋不轨。”他说得那般缓慢而漫不经心,口气随意到以为是讲了句‘你今天吃饭没’。
可他偏偏用了‘图谋不轨’四个字——!
她实在忍无可忍,怒吼一声:“禽兽你不早说——!”刚吼完,便感觉身体一颤,眼前那张扎眼的笑脸已然不见,猛地一睁,只看到一张放大的娃娃脸眨巴着水灵大眼瞅着自己,很是好奇新鲜的模样。
“……”楚依嘴角抽搐,顿时有种风中飘零的凌乱感。
这就是禽兽阎王所说的有人靠近,图谋不轨?伸手依了下他的身高,好吧,就这乘公交都不用付钱的奶娃子能对她有什么威胁?
“竟敢……对小爷无礼!”蓦地,一声脆生生的喊叫炸响。
小、小爷?我去——楚依诧异地瞅着他,这才多大,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