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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正同杨氏几人打双陆作戏,张仲微抱着玉兰,在旁看着。杨婶不敢扰了他们的兴致,只在旁静立。杨氏取茶时,抬头瞧见了她,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
杨婶这才上前,将方氏来家的事情讲了。杨氏听得方氏上门,脸上果然就不好看,但还是向张仲微两口子道:“你们去看看罢。”
张仲微应了,将玉兰交给奶娘,再同林依一同回院。
第二进院子的厅中,方氏才喝完两大杯盐水,勉强缓了过来,正扶着椅子喘气,瞧见张仲微夫妻进来,忙挣扎着起身,迎了上去,且哭且诉,将林娘子逃脱的事讲了一遍。
由于她心里发虚,讲得没头没尾,害得张仲微两口竖起耳朵也没听明白。张仲微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她坐下,照着公堂上审案子的法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她:“林娘子是谁?”
方氏答道 :“我给你买的妾。”
林依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张仲微把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叫她稍安勿躁,接着问道:“她为何要跑?”
方氏道:“她与那个牙侩串通好了来骗我,牙侩那头收钱,她这头就跑了。”她从林娘子逃跑,讲到那房东婆子,哭道:“她们好大的胆子,连知县的婶娘都敢骗。”
张仲微听得哭笑不得,又问:“买这个妾,花了多少钱?”
方氏道:“整整两百贯,好大两锭 金子呢。”
林依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原来你先前向我们借两百贯,就是为了给仲微买妾?”
方氏对她的不恭敬,有些不满,道:“你不借我,自有人借我。”
张仲微问道:“两百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婶娘向谁借的?”
方氏道:“向八娘子借的。”又急道:“你一句接一句,究竟要问到何时去?还不赶紧派人去追那两个骗子?”
张仲微却不慌不忙道:“婶娘既然敢花两百贯,肯定是签了卖身契的,有这物事在手,还怕她跑了?”
方氏急道:“我就是听信了林娘子的这句话,才叫她给跑了。”
张仲微安慰她道:“官府捉拿逃奴,向来不遗余力,婶娘且将卖身契交给我,我叫上哥哥,一同上东京告状去。”
方氏听了这话,稍稍宽心,就将林娘子的卖身契自怀里掏了出来,递与张仲微。
张仲微自出去找张伯临去了,林依却坐着没动,方氏催她道:“你难道不是张家人?也赶紧想想办法呀,要不先派几个家丁,出去找着?”
方氏给张仲微买妾没成功,林依高兴还来不及,才不愿意去找,冷啍一声,起身就进了里间,方氏欲跟进去,青梅却将她拦住,道:“二夫人,你该去那林娘子走失的地方等着的,万一她只是迷了路,好容易回头来找你,你却不在,岂不是白白冤枉了人家?”
方氏气道:“她一头扎进了小树木,怎会是走丢?”
青梅道:“那可不一定,所谓人生有三急,就不许她寻上地方方便方便?”
方氏觉着她讲得很有道理,就顾不上外面日头正高,急冲冲地奔了出去,重回东京郊外的大石头上坐着。
张仲微拿着林娘子的卖身契,到学馆寻到张伯临,招手叫他出来,道:“婶娘在东京上了回当,得报官,哥哥赶紧同我走一趟。”
张伯临一惊,待得听张仲微讲了原委,赶忙将学生们都提前放了学,锁上大门,再同他一人骑了一匹快马,朝东京城飞奔。
马匹过城郊时,扬起一片尘土,迷住了路边苦等林娘子的方氏的眼,惹得她破口大骂,可惜张伯临与张仲微走得急,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派派小说论坛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五十五章 两张契约
张伯临兄弟到了东京,因为张仲微本身是个官,又与开封府尹相熟,因此就没有去鸣鼓,而是递上名帖,直接进到了后衙。
府尹听张伯临讲述了案情,气道:“竟有如此狂徒,胆敢在天子脚下行骗朝廷官员的亲戚?”当即唤来师爷,叫他拿着林娘子的卖身契去查。
师爷到存放文件的屋子里翻了一时,前来禀报:“府尹,这张卖身契好生奇怪。”
府尹问道:“奇在何处?”
师父递上另一张卖身契,道:“府尹,你来看,这是一张人口买卖的留底,在官府盖了印信的。”说着,又递上张仲微带来的那份:“府尹,你对照着瞧瞧。”
府尹照着他的话,将两张卖身契放到桌上,并排摆放,仔细对照一看,发现了蹊跷之处,这两张卖身契买卖的人口,乃是同一个人,即林娘子,而盖过官府印信的那张上头,银主姓贾,而非方氏。
府尹抬手叫张仲微兄弟近前,让他们也看了,道:“虽说未盖官府印信的卖身契也有效,但若同时出现,自然以盖过的为准,何况贾家的这张,日期在前头,乃是几年前就买了。”
张伯临惊讶出声:“照这般来看,我娘买下的林娘子,其实是有主人的?”
府尹点了点头,又好心提醒他们道:“钱财被骗倒是小事,得防着贾家告你们拐骗人口。”
张仲微问道:“不知这贾家,再住何处?”
府尹命师爷查过,一讲,原来就是张仲微的旧邻居,纵火被抓,才放出来的那位行商贾老爷。
张仲微道:“我们与贾家无冤无仇,加之他只是个商藉,想来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诬告知县的亲戚,除非他以后不想做生意了。”
府尹认为他言之有理,便好心道:“不如我帮你把他叫来,就在这里问个清楚?”
张仲微正要答应,却被张伯临在背后戳了一指头,只好婉拒了府尹好意,称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那行骗的牙侩和林娘子捉拿归案。府尹自然一口答应,就在厅里摆开笔墨,让张仲微画出林娘子画像,即刻点人去搜捕,又叫张仲微转告方氏,将那牙侩的画像也送一张来。
张仲微谢过府尹,同张伯临告辞出来,问道:“哥哥为何不让府尹请贾老爷来?”
张伯临道:“官衙人多,这又不是甚么好事,何必闹得纷纷扬扬。那贾老爷乃是你们的旧邻居,又不是不认得,私下找来问问便是,难道他还能不给你这知县的面子?”
张仲微依了他,两人绕到州桥 巷,去敲贾家的门,不料开门的小丫头却告诉他们,贾老爷出门做生意去了,不在家。
张仲微想了想,道:“我家娘子同你家丁夫人相熟,想请她上门一叙,劳烦通报一声。”
小丫头却道:“夫人早就回四川老家了,也不在哩,家里只有两个姨娘,两位官人见不见?”
张伯临见这个丫头没头没脑,笑起来:“咱们又不是登徒子,见你家姨娘作甚么。”
那丫头红着脸把头一缩,就要关门,张仲微连忙叫住她,递了几个铜板过去,问道:“你家是不是有个姨娘姓田?”
小丫头答道 :“是不是额头有道疤的?”
张仲微点头道:“正是……”他本来就此让小丫头把田氏叫出来,但又怕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便转口道:“既然没有主人在家,那就算了。”
小丫头见他们再无话要转,便将门关了。
张伯临问张仲微道:“既然田氏在这里,为何不叫她出来问问,看那林娘子身上,究竟有甚么古怪?”
张仲微道:“我们两个大男人,来见人家的妾,惹人闲话呢,且先回去,让我娘子来请。”
张伯临同意了,两人去牵了马,打道回府,因心里有事,又是一路疾 奔,再一次让尘土迷了方氏的眼,又惹得方氏骂了一回。
张仲微回到家中,将他们去开封府衙门打听到的情况讲了一遍,再让她请田氏来家,仔细问一问。
林依极不乐意,道:“我帮着将此事了结,好让婶娘弄个妾来家?”
张仲微安慰她道:“只要我没那心思,就算妾进了门,还不是随你摆弄?”
林依最在意的,只有他的态度,见他心意坚决,语气肯定,就高兴起来,道:“说的也是,来了妾转手卖掉,说不准还能赚几个呢。”
张伯临又进来,先替方氏向她道歉,再请她帮个忙,叫田氏来问话。还是张伯临会做人,这番道歉的话, 让林依消了气,叫过杨婶吩咐几句,遣她带着轿子,赶去东京城。
杨婶领命,叫了两个家丁,抬着家里的小轿子,朝东京城里去。轿子此时空着,她本来可以坐,但却急着办差,嫌慢,因此只甩着胳膊,迈着大步,同轿夫一起走着。
行路到底比骑马慢许多,他们在路上,就遇见了方氏。杨婶知道她为何坐在这里,心里发笑。暗道若林娘子真是走失的,那牙侩怎么也不见了?分明就是一个骗局,偏方氏心存一线希望,所以看不破。她担心方氏独自在这里晒久了出事,便上前道:“二夫人,两位少爷已开封府衙门报了案了,你还是回去罢。”
方氏已是晒得头昏脑胀,就听了她的话,站起来朝祥符县的方向走。杨婶晓得林依此时不愿见到她,忙伸出胳膊拦了,道:“二失人,瞧人这满头大汗的,赶紧上轿子,我送你回家。”
方氏这才瞧见有轿子,大喜,爽快上了轿。闭着眼,摊在那里,等她感觉到轿子停了,睁开眼时,发现已置身罗家酒楼后院,只好地奈下了轿子,仗着张梁还不知情,走了进去。
杨婶进去与张梁见过礼,再出来叫轿夫将轿子重新抬了,朝州桥巷而去。她敲开贾家的门,向开门的小丫头道:“我们家夫人新做了几套衣裳,请你们家的田姨娘趁着天亮,过去瞧瞧,晚了对着灯,只怕看不清。”
小丫头问道:“不知你们家夫人是哪位?”
杨婶答道:“是祥符县张家的林夫人。”
这小丫头乃是丁夫人留下的,却是知道林依,也晓得她家与田氏的关系,笑道:“原来是祥符县知县夫人,我这就进去通报。”
她进去里,找到正与另一个妾生闷气的田氏,将杨婶的话转告。田氏现在只是个商人家的妾,地位算低的,有知县家的夫人相请,多有面子的事,哪有不肯去的,急急忙忙就换了见客的衣裳,又将林依送她的那根铜包银的簪子插了,赶到门口去见杨婶。
杨婶冲她略福了福,请她上轿,道:“我家夫人正等着姨娘呢。”
田氏见她没有要攀谈的样子,有些失望,默默上了轿。
方氏上当失财的事,张伯临最着急,因为这笔钱一旦追不回来,就得由他还张八娘的债,因此亲自站在院门口等田氏,一看到她的轿子朝这边来,就飞跑进去通知林依。
林依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挺同情他,遂将对方氏的厌恶暂抛一旁,打起了精神来见田氏。
田氏为了那两贯钱和一支铜包银的簪子,还是感激林依的,进了门,道谢的话讲个不停。林依可没功夫与她叙旧,待得茶端上来,直入正题,问道:“上回你家夫人来时,说林娘子走失了,可曾找到?”
田氏不知林依怎会关心贾家的一个妾,但还是照实答道 :“不曾,老爷忙着生意,没功夫去找她。”
林依又问:“她是独自出门适逛走丢的?”
田氏神神秘秘道:“哪里是走丢的,我听小丫头们讲,她是受不了老爷的打,偷偷跑掉的。”
贾老爷打林娘子?林依不奇怪,贾老爷之所以会有牢狱之灾,全拜林娘子所赐。估计早将她恨之入骨了,这回好容易出了狱,自然要揍她来出气。
田氏好奇问道:“林夫人,你问这个作甚?”
林依笑着:“你不晓得, 我还在朱雀门东壁住着时,就与她是邻居,比认得丁夫人还早。”
原来是旧识,那关心关心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