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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由远及近,离影没有回头,泽湮墨和裴隐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坐在地上仰头看天的离影,还有那纤细的背影…
“言儿…”
身后传来那早就入了心肺的声音。濯疏言擦去脸上的泪水回头。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吗?你想确定神医府中还有谁没死绝吗?你放心…神医府上下百余口都已经丧命于你的剑下,最后一个活着的无轻刚刚也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濯疏言的语气中尽是嘲讽。
离影闻言惊讶的看向泽湮墨,复又转头看濯疏言。“疏言你说什么?你说是爷杀了神医府中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没误会!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看到的!我在那柴房里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用他的指天剑杀了我神医府上下所有的人!小离,刚刚是你救我出去的,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濯疏言看着泽湮墨手中的指天剑,她知道泽湮墨的「指天」和裴隐的「火天大有」都一样,一旦认主后除非主人身死,不然就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可以驱使它们!指天剑白色的光芒和鲜血形成那样强烈的对比,她又如何会错认?
离影不信,虽然刚刚泽湮墨和裴隐确实不在侯府之内,但泽湮墨又怎么可能做如此狠毒之事?
泽湮墨的视线自刚刚看到濯疏言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分毫。其实在他看到濯疏言怀里的无轻时,就已经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无轻之前对他说的话他一定会做到!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该有如此想法,但他真的好嫉妒无轻,他真的宁愿此时躺在这里的人是他,这样濯疏言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了。
走到濯疏言的面前单膝跪下和她平视。泽湮墨想起了之前无轻对他说的话。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无轻,因为你在他的面前永远都可以很轻松的说出你所有的要求,我一直在等你对我也要求些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呵呵,想我泽湮墨也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他穿紫衣穿了一生,即使到了这生命的尽头也是如此,他穿紫色是因为你喜欢,他性子沉静是因为你喜欢,他口味清淡是因为你喜欢,他看书时习惯卷起边,那也是因为你曾说过那样的他优雅的就像一幅画…你对他那自然而然的要求简直不胜枚举…可你对我呢…你明明不喜欢黑色,可你却从没要求我为你而改变,你让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始终都隔着疏离…为什么?为什么你面对我时永远都只是告诉我你的决定…”
濯疏言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有提神医府中那么多的人命,他只是在说他嫉妒无轻…
濯疏言泛起一抹微笑,手指点上泽湮墨的眉心,一路淡淡往下,描摹出那原本疤痕所在的痕迹。只要时间过去,再深刻的东西也都只会遗留淡淡痕迹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就像泽湮墨脸上的疤痕一样,当初即使深可见骨,最后不也一样被自己抹平…
“你想知道原因吗?好!我告诉你!轻穿紫色,的确是因为我喜欢,我觉得那个颜色最适合他。而我曾经的确不喜欢黑和白,因为这两种颜色都让人觉得沉重又孤寂…可笑的是,我以前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孤单寂寞的滋味,直到我遇上你…钟离大哥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情不自禁的为他做很多事。会想保护他,为他做尽一切。我对轻的感情只是亲情…我太习惯有他在我身边的日子,所以我可以很自然的依赖他…但面对你时则不同。我从未想过要求你些什么,是因为我希望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之所以不让你改变,是因为我早就不讨厌黑色了,我已经变得喜欢黑色…钟离大哥说得对,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自己去适应你,迎向你…但这一切都到此为止!”
濯疏言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随着第一片雪花落下,越来越多的雪纷扬洒向人间…
从不会下雪的京城,在这个冬天竟然飘起雪来,用让人震惊且难以拒绝的方式,祭奠着这个撕裂人心的夜…
168阙、圈禁…1
“你杀了我所有的家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再也不见……这四个字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说出口,濯疏言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起身想要抱起无轻,尝试了几次却都只能颓然放弃。离影看了看泽湮墨,抽出自己的佩剑走到濯疏言的身边帮她抱起了无轻。
“谢谢……只是我爹,无伯父,神医府上下其他的人……”
离影点头。“放心我说过会帮你。别急,我们先带无轻离开这儿。”
“不去侯府。”
“好!不去侯府!去我自己的院子,很安静,若你不想就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濯疏言微微点头和离影并肩离开。
看着濯疏言离开的背影,泽湮墨苦笑着抬头望天。今夜无星无月,天空只余沉重的黑……
“泽湮墨啊泽湮墨……你做人怎么如此失败……”雪花融进眼里却立刻被酸涩的眼睛吸干,泽湮墨想起刚刚濯疏言的模样,她在回过头时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她就连为自己哭都不愿意了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就算伤心了又怎样?真正伤到了心就会连哭的力气都欠奉……
“你不追上去解释清楚?你就这样让她走?”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裴隐上前,看着泽湮墨疲惫的眼。
“你就让她这样误会你?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是想要保护她不让她知道所有的真实?”
泽湮墨颓然一笑,或许这漫天的雪花是在提醒他,提醒着他和濯疏言之间的感情其实是有多么的反常……
“或许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眼开始,天地间便只余她一人……就算没有答应过无轻我也不会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比起近日她所误会的,真相会更让她生不如死……我只是选择了一条对她的伤害会少点的路而已……”
裴隐叹息。
“若你知道今天是这个结果,你当初从江南回来还会那样选择吗?你还是会选择绝不放手吗?”
泽湮墨微微勾起唇角,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会!一定会……我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所说的话。就算我是地狱恶鬼注定只能待在地狱,我也一定要扯上她陪我一起!”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即使要承受更多的痛苦都不会!若是没了她,若是没了之前的种种,他又要如何才能撑下去?
漫天的雪,铺天盖地,就像是刺客泽湮墨心中的回忆,江南,鱼凫,焚琴岛,还有凤来山,南疆,白帝城……
或许他很快就要独自面对一切风雨了吧……
那些彻底改变了他和濯疏言命运的地方,那些他曾经不愿想起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心底最珍贵的回忆,那用以对抗所谓命运的,那用以支撑自己独自面对无边孤寂的,珍贵的回忆……
这一夜,注定是让所有人都不可能忘却的一夜。全天歌百姓都津津乐道的天下第一神医濯疏言所居的神医府突然遭遇到让人触目惊心的暗杀。神医府中除了濯疏言本人,上下百余口无一幸免。
鲜血,即使一开始听到神医府中几声凄厉惨叫就立刻来到神医府门口徘徊张望的京城百姓什么都没能看到,但是很快所有人就都看到从神医府内流出的血水。
大雪纷飞,即使京城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异象都没能引起京城百姓的注意,因为从神医府中流出的鲜血实在太过惨烈。那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血水从神医府流出,顺着京城的青石板路一路蔓延,就像是枯树向四面八方伸展的虬枝,那些血水渗入青石缝中缓慢的越淌越远,和着漫天大雪,这鲜血红艳的更加刺目。
就好象一瞬间在那些鲜血中开出了无数的花朵,浓烈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神医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这是继缚天之乱后第一个突然的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变故。
天歌天子子轩修意勃然大怒,极枢城外张贴皇榜,只要是可以抓到屠杀神医府中上下凶手的人就可以有一生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皇榜一出立刻在天歌坊间激起又一次的波澜,子轩修意对濯疏言的看重可见一斑。
皇榜放出后,京城里一则流言迅速传开,据说有人看见神医府有片片白光闪过,之后还有人说看到忠义侯泽湮墨曾经走进神医府。这流言虽然传播迅速,但大家都只是私下偷偷的说,谁也不敢大声的宣扬出来。毕竟忠义侯也是子轩修意极看重的大臣之一,况且他和濯疏言的关系向来亲近,这怎么就突然灭了对方满门?这实在不合常理。所以谁也不敢在没有证据之前就真的拿出来乱说。
而更重要的说,神医府在经历那惨绝人寰的一夜后,唯一的幸存者,天歌传奇人物之一的天下第一神医濯疏言居然失了踪!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也没人知道她眼下究竟是死是活。
第一百六十八阙、圈禁…2
有人说,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能允许那些功高盖主的人存在,因此子轩修意一手怀柔一手狠辣,表面上是仁爱厚德论功行赏给了濯疏言无上荣耀,但背后却派人暗杀了濯疏言一家上下。还有人说,濯疏言因为被最爱的人灭了门,所以已经永远离开了天歌这个让她黯然神伤之地。还有人说,濯疏言真的不是凡人而是神仙,神仙是不可以跟凡人匹配的,可是她作为神仙却恋上凡人,因此便招来天谴。
但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在诉说同一个事实,那就是濯疏言真的不见了,就好象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距离京城十里外有一处定河山,定河山脚有一段迂回的山路,沿着山路走上大约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到达一处安宁的山谷。这个山谷并不是私人所有,但此刻却只有一户人家。
炊烟渺渺,一处并不太大的院落依溪水而建,小厨房里散发出淡淡甜甜的糕点香。院中一人正披着雪白狐裘静静的看着漫天细碎的小雪。一头的青丝并没有挽成精致的发髻,而是披散在肩头,只在腰间松松的扎起。
京城的雪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到处都铺满了厚厚的积雪,如今雪下得小了,稀稀疏疏的却别有另一番滋味。
及臀的长发随风飘动,配上那静默伫立的身影,那一动一静之间勾勒出万种的风情。
那人的面容清淡,可是也未免实在是太淡了……淡得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再能入得了她的眼,淡得就好象是渲染的水墨,只能成为一幅画,而再不可能鲜活起来一般……
“外头冷,为什么不打把伞?”一黑衣人行至她的身边,在她的头上遮了一把青色的伞。
若有外人在,这幅画面一定会美的让所有人都觉得屏息。但可惜的是这里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别人,即使是美是丑,是快乐还是悲伤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一直静静注视着雪花的美人儿淡淡收回视线,却没有开口说话。
那黑衣人似是已经习惯了,也不恼,只是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去耳后。眼前的人越发显出一种沉静的美来。略显尖瘦的下巴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可以任由人掌控的跪弱感。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黑衣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可是她却微微偏了头,躲过他的手……
那黑衣人的手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就控制住,重新浮现出笑意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