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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煜苦笑道:“林小姐乃是杏林堂中医术最精者,如今连林小姐都说无法解毒,我这兄弟哪里还有活路。我只盼林小姐能多多拖延他些日子,好让他能多享受一天光阴。”
林云雅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我当初学医是为了给我兄长治病,对于毒术一道只是略知一二,解一些小的毒也许还行,诸如刘大人表弟的这种毒很是缠绵厉害,一旦毒根深种便深入骨髓,我是不敢医治,何况就算我能够解毒也是要很长的时间的。”
刘煜闻言欣喜,方才的绝望一下子烟消云散,却又微微蹙眉道:“可这一
时半会儿的,我上哪里去找一个解毒的高手来给他解毒?”
林云雅悠然一笑道:“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接到一份消息,蜀中唐门的少主前来游历江南,在建邺遇见了建邺柳氏的一位小姐,对她一见倾心,已经定了婚期。如今唐少主正带着未婚妻前来扬州游玩,不日就能到达扬州。”
刘煜抚掌笑道:“唐家少主那一定是毒术精湛之人!好啊,这下我兄弟有救了!”
林云雅淡淡一笑,将方子给他交代他每日要如何煎药,并附上需注意的事项各类医嘱便告辞离去。刘煜殷勤送她出去,走到院中,月牙门前垂柳树下站一个长身玉立衣着朴素的青年。
青年一见到她们便迎了上来,刘煜一看到青年一张还洋溢着淡淡笑意的脸几乎也是立刻就黑了下来。
“林小姐……”
刘煜抢先不一步挡在林云雅的身前,挡住青年,冷冷对青年喝道:“我不是让你走的么,你怎么还不走?”
杨泽企图绕过他,“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问休音的病情的。”
林云雅瞧了他一眼,顿住了脚步,刘煜一面拦着他一面对林云雅道:“这个人是个疯子,林小姐千万不要理会他——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听到主人呼喝的仆从很快围了上来,把杨泽拉开,林云雅走到他身边却停了下来,打量了他一番,问他道:“你和刘大人的这位兄弟是什么关系?”
杨泽疾声道:“我是……”他忽然说不出来下面的话,面对着林云雅闪烁着好奇光芒的双眼,他的语气弱了一些,改口含糊道:“我与他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林云雅明显不信的样子。
杨泽轻轻嗯了一声,小声说:“是能用命相换,很好的朋友。”
不远处的刘煜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
林云雅眼中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有些玩味,。她挥手让架着杨泽的人松开杨泽,走近了他一些,直白的说道:“你和他,是恋人是么?”
她这句话不但让杨泽惊讶,就连刘煜也被吓了一小跳。而更让刘煜吓着的是杨泽竟然说:“你怎么知道?”
……这就叫做不打自招!同性相恋违背阴阳伦理的事情,那么值得炫耀么,一点都不知道掩饰!刘煜狂腹诽道。
林云雅笑笑:“因为我也曾经见到过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毫无关系、自称是生死之交的男人的身体病况如此紧张,他们就是恋人。”
杨泽看了她一会儿,脑中忽的白光一闪,恍然道:“你就是……子诺的小师妹?”
林云雅讶然道:“你认识萧师兄?”
兰陵萧氏乃是天下闻名的将门,魏国大将萧荣之子萧允曾入建邺皇宫做过魏休音的伴读,至此和魏休音以及杨泽都十分相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魏休音和杨泽的影响,萧允在做皇子伴读期间与另一位伴读,也就是在魏休音火烧紫宸殿时救他于千钧一发生死之际的前建邺府尹杭玉,渐生爱恋。只是杭玉生性羞涩,当时年少,更加不敢直面彼此之间的情感,萧允伤心之下离开建邺,来到扬州,拜在了林家家主门下。
或许离别之后才会令人想起过往不曾留意的点点滴滴,萧允离开后杭玉才逐渐打开心扉,慢慢领悟到自己对于萧允的感情,萧允亦是不死心,每年都有几次偷偷跑回建邺与杭玉“幽会”。而此时萧允已经成长成为英俊潇洒的武林才俊,改到了娶妻婚嫁的年龄。
林家唯一的小姐曾将芳心错付他人,林家家主认为这个弟子与自己女儿最是门当户度,也一度对他许婚,甚至萧允之父萧荣也已经默许了,萧允为了拒绝这门亲事便逃回了建邺。
正在这时,萧荣反叛魏国,带领燕国定南大军兵临建邺。
过往物是人非事事休,萧允与父亲之间矛盾已深,而定南大将军崔雪麟乃是真正豪杰,崔雪麟征他从军,至此萧允跟随崔雪麟出入战场,这一年多之间已经立下不少战功。杨泽想起萧允着实废了一番功夫,更不用说是和萧允有过媒妁之言的林家大小姐林云雅。
林云雅看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我其实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我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
杨泽面对她一时有些头皮发麻,生怕她因为萧允的事情迁怒起来魏休音来,毕竟她虽然对萧允无意,可被人拒绝是事实,万一她大小姐自尊心起来就不好办了。战战兢兢地道:“小姐请说。”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你们一个个风流俊雅之人,放着世间这么多的窈窕淑女不喜欢,非要去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子?”
杨泽笑笑,反问道:“女子窈窕可怜可爱,难道男子就不可以可怜可爱?正因为大家都是风流俊雅才更容易相知相惜。女子有的时候,是无法理解男子的内心的。”
林云雅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有道理。”
杨泽见她语气缓和,不由趁热打铁追问起魏休音的病情,刘煜没拦住林云雅回答。杨泽听了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一半,想了一想,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云雅问道:“你还想问什么?”
杨泽压低了声音问:“昨天休音
他一直喊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
“他为什么会发烧?”发冷发热分明是毒素与药物在体内缠斗引起的反应,怎么扯到发烧上面?
杨泽像是松了半口气,还存着半口问:“那他身上有没有外伤?”
林云雅被他问得一愣,直接反问道:“他身上怎么会有外伤?”思忖片刻又道:“如果是严重到能够引起发烧的外伤应该是比较严重的,我诊脉时绝对可以诊得出来,既然我没有诊出来,就算是有外伤也应该不怎么要紧,你不用担心。”
听她这么说,在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时候,杨泽也就彻底放下了了心。
“你让我进去吧。”
送走林云雅后,杨泽对刘煜道。
刘煜自然不会同意,还说要是他再纠缠不走就让人把他抓起来关进扬州的大牢离去,等魏休音离开了扬州再放他出来。
杨泽早知他不会同意,趁他不注意便冲魏休音的寝室冲了过去,用力拍打着门板嘶声大喊着魏休音的名字。
刘煜又惊又怒,立即喝令下人上来把他从门板上拉下来,马上扔到大牢里去。
正在撕扯间,门板忽然动了一下,一个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半扇门里光影斑驳,有人站在暗处轻声说:“放他进来吧。”
即使视力有所恢复,魏休音走回去的速度依然放得很慢,杨泽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激动,可激动将他脑子冲刷地一片空白,他有很多想说的,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魏休音走得慢也好,好让他慢慢跟在后面,慢慢的想。
可路终归有头,就像筵席终究要散,何况一个不大的房间。
窗格半敞着,窗下隔绝了屏风的桌子上摆好了茶,魏休音对他道:“坐吧,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
杨泽拿了茶喝了,也品不出什么味,只是赶忙说:“我不累。”他依旧有很多话要说,依旧还是说不出口。
魏休音唔的应了一声,也再无话。两相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杨泽有些紧张。他好像又变成了十几年前刚刚入宫的少年,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
而面前的人依然是魏休音,无论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他还是现在沉静内敛的他,都十分从容,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够令他害怕和惶恐的。
事实上,还是有,而所有令他痛苦害怕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的。
思索了半天,杨泽终于鼓起勇气说:“休音,你还好么?”
“你指什么?”魏休音双手把这半杯水的茶杯,微微摇晃着,他的脸容微缩在茶水
中,也随着茶水微微晃荡。
他笑了一下,笑容也在摇荡,“无论你指什么,都还不错。”
杨泽看着他的笑容,迷了眼睛一样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结结巴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听说刘大人找到了能给你解毒的人了。”
魏休音道:“是啊,我也许很快就要离开扬州了。”
杨泽心中一紧,脱口道:“去哪里?”对方讶然的咦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讪讪的道:“我是说,唐门很远的,你真的要去么?”
魏休音反问:“不去,我怎么解毒?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
“这是萧家的毒,或许我们可以找萧家的人直接拿到解药。”
“萧家的人?你说的是子诺么,可子诺如今远在西南边陲,跟随崔雪麟征战,尚不知战争何时能够结束,就算结束了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回到江南回到扬州。萧家除了子诺之外我们不再认识任何人,难道去找萧荣拿解药?”
他轻轻摇着头,“再者说,你又怎么知道,这药是萧家的毒药?万一是无解的呢?”
杨泽原本也没想能够劝动他留下,心中也明白若是有唐门相助是当世难得,对魏休音再好不过。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
魏休音摇晃着茶杯的手停了,他把茶杯放在桌上,好像是怕自己把茶杯摔了。他想了一想,诚恳地说:“我不知道。”
杨泽又问:“你会不会不再回来?”
不回来……
不再回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魏休音愣了一下之后失笑摇头,“我难道要在唐门治一辈子的毒么?”
杨泽凝视着他,缓缓凝重地说:“我会等你回来的,你一定要回来。”
魏休音又沉默了下来,这一下好像不准备回答,沉默地分外久。然而最后他还是说:“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
桌前的屏风上倏忽映了一个人影上来,是刘煜站在窗外,早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道:“杨泽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再不出来,你妹妹又要像昨天一样来找你了。”
魏休音问他道:“杨沅也来了么?”
杨泽点点头:“本来阮姑娘吵着来的,可是娘和阮老夫人定了二弟和她的婚事,她给老夫人圈在家里修习德容工言绣嫁妆了。”
“她终于要嫁人了。诶呀,我没有妹妹,有时候听她说话的感觉,就好像她是妹妹一样。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她出嫁了。”魏休音叹了口气,“不如我让重光那些礼物给你,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她,就当给她添妆吧。”
r》 继而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这些日子折腾地太多,你出来太久了,对你东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差事是养家糊口的,不能马虎的。”
杨泽抿了抿唇,忍住眼中翻腾的酸意,低哑着声音喃喃:“快了……快了……”
这回刘煜不再窗边催促,直接狠狠敲了两下门。
魏休音便说:“你该走了。”
杨泽眼中的泪几乎立刻就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