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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沧海明月语气中透着森然,眼中全是愤怒的火焰,让莫问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
在沧海明月滔天的怒火之下,他微微挪开了眼,不敢与沧海明月对视,毕竟他是心中有愧的,他嗫嚅道:“自从皇上命令离儿去皇恩庵中静养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儿竟然是身体日渐消瘦,我亦多次给离儿延医就诊,可是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均说可能是思虑过度造成气血亏损,只能加以调理却药石无效,唉,如果太子早点来也许离儿还是有救的,而我那苦命的夫人也不会因爱女心切而一命呜呼了…。”
他一开始说着抹着泪只是假的,到后来想到了秦飞燕时,倒情不自禁地真地流下了泪,悲恸不已。
沧海明月冷眼看着他起初惺惺作态的模样,待见他到后来真是悲痛欲绝的样子倒是吃惊不已,不过这莫问真不愧为心思慎密,即使这种时候也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言里言外却暗指莫离殇是相思成病,倒怪起了沧海明月来了。
沧海明月唇间勾起讥嘲地笑,他此次目的只是扶柩回西秦,一时间也不着急于惩治莫问。
于是他淡淡道:“此次前来是要迎娶我西秦的太子妃,既然离儿已然…。嗯…。本太子亦要将她灵柩运回西秦,将来待本太子百年之后与之同葬!”
“这…。”莫问真的惊了,刚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却是真的了,一时间他张口结舌,这国与国之间多有赐婚之说,可是一般随着和亲一方死亡此事也就作罢,这扶柩远嫁倒是从未听过,这时他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不知道如果答应了,皇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到莫问的迟疑,沧海明月眼光一利道:“怎么?这是本太子当初与贵国定下的亲,贵国想反悔不成?”
“噢,不敢,只是这扶柩而嫁自古都无,我怕传了出去影响贵国…。”
“这个不劳将军费心,此次前来只是知会于将军一声,其余将军不用考虑。”沧海明月不待莫问说完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对外面吩咐道:“来人,抬棺。”
“是”从外面走入了八名身体健壮的人,个个太阳穴突起,显然是外家高手。
莫问凝神看去,一见之下却是触目惊心,这八人竟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是以一身横练功夫打遍天下,平时更是气焰嚣张目中无人,如今竟然屈身作了抬棺人,这西秦到底网罗的都是什么人?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他突然看到其中四人奔向了秦飞燕的棺木,他大惊失色,挡在棺前急道:“太子,那是内子的棺木。”
“将军,本太子受了夫人临终所托,让本太子将她的遗体送回武林盟主府,说要叶落归根,本太子既然身为外婿,当然得遵岳母之命了。”
“什么?你说什么?”莫问听了禁不住倒退了数步,却撞在了秦飞燕的棺木之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飞燕的棺木,心中大是悲痛,原来她连死都不愿意葬在他家的祖坟里,连死也要与他划清界限,难道她就这么恨他么?恨到死了都不愿看到他?
这一刻他痛得无以复加,只觉血液都冰凉了。
不!他不相信她这么绝情,他不相信这十几年来她不明白他的心,他的情!
突然他抬起了头,声音变得尖锐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委托你一个外人呢?”
沧海明月听了讥道:“将军此言差矣,女婿也是半个儿,怎么是外人呢?再说了,这盍府之中除了离儿还有比本太子与岳母更亲的人么?”
沧海明月的话一下击中了莫问的软肋,是的,他虽然与秦飞燕是夫妻,可是在秦飞燕的心中却是仇人!
他面色惨白无言以对!
这时花容全身素缟走了进来,她流着泪对莫问道:“将军,确实是如此,夫人死前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奴婢一定要转交给沧海太子,还让奴婢给将军带句话。”
莫问听了只是机械地问道:“什么话?”
“夫人说,将军囚禁了她一辈子,耗尽了她的青春,如今她死了,终于解脱了,希望将军能放过她,让她能含笑九泉,从此亦念着将军的好。”
莫问听了心如刀绞,原来他的爱一直是她的枷锁,一直是她痛苦根源,她竟然宁愿死亦要离开他,这一刻他真想大笑,原来他的痴情竟然这么可笑,从来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而她始终在戏外看着他,嘲笑他,冷眼蔑视他。
他终于笑出来了,笑得涕泪横流,笑得狼狈不堪,笑得气血翻腾…。
“扑”他心脉俱伤,喉间猛得一甜,一口鲜血终于冲出了他的口中,喷洒到了黑漆漆的棺木之上,在黑色的底面上泛起一朵朵艳红的璀璨,仿佛指引着人走向死亡的彼岸花……
众人都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定定地看着秦飞燕的棺材,终于他惨然一笑,扑地一下坐在了地下,手无力的挥了挥,悲苦道:“抬起吧……”
四人看了眼沧海明月,沧海明月点了点头,于是两具棺材缓缓地向外抬去。
所有的人都随着棺木而去,诺大的屋中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莫问与沧海明月两条孤单的人影。
沧海明月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莫问,拱手道:“将军告辞了。”
莫问充耳不闻,直到沧海明月快走出门时,突然…。
“且慢!”莫问用手抹了抹唇,他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迹,唇间勾起诡异的笑,轻道:“离儿生前有十名比较喜欢的侍女,你既然要将离儿迎去了西秦,把这十名侍女也带上吧!”
沧海明月听了眉轻挑,心中暗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莫问刚才还悲痛欲绝才一会又想着算计人了。
他淡淡一笑道:“噢?”
见沧海明月不置可否地样子,莫问大声叫道:“来人,将后院的十名侍女带上来。”
不一会十名侍女款款而来,虽然个个穿着素雅,却能看出来精心打扮过的。
沧海明月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有些相似于莫离殇,心中了然,他冷寒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忠心于离儿,那么就跟着一起去西秦吧。”
莫问听心中一喜,没想到沧海明月这么好说话,看来离儿死了也对了,这样才让沧海明月产生了移情的作用,只要这十人去了西秦,等于放在西秦十个细作,到时还怕不把西秦的秘密源源不断地送到大昭么!
“走吧。”沧海明月看了眼众女,那些女子本来听说让她们跟着去西秦,大喜过望,待看到沧海明月恍若仙人般的容颜更是春心荡漾,可是沧海明月那一眼却让她们如坠冰窖,那一眼仿佛千年玄冰透着无边的寒意,让她们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她们面面相觑,倒有些踌蹰了。
果然沧海明月下面的话让她们一个个面色发白,吓得浑身无力,只听沧海明月对莫问道:“离儿一人在黄泉之下也怪冷清的,她们既然都是离儿的心爱侍女,相信离儿亦会喜欢她们在地下服侍的!”
“不,我们不要死啊,我们从来没有服侍过大小姐,大小姐只喜欢如诗如画…。”众侍女听了全都号淘大哭起来,她们都是各家的千金,原本以为是有机会接近西秦的太子,能享福的,哪想到却是去陪葬的!这与她们的目的截然相反,说死了她们也不肯的。
莫问听了脸色变得铁青,他说怎么沧海明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这里等着他呢!
他想了想,看来硬塞给沧海明月也没有用,以沧海明月的为人,根本不管不顾,要是真的把这些女人杀了,到时那些女人的父母非闹上他的门不可,虽然说他倒不怕,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于是他讪然道:“既然这些人不愿意,眼下离儿大丧,为了给离儿积德,还是算了吧。”
沧海明月回头看了眼莫问讥嘲道:“本太子看这些女子倒长得有些像夫人,不如将军留着也可望梅止渴。”
说完冷笑数声,扬长而去。
莫问听了满脸羞惭,可是待看向众女时,心中却是一动,他本是照着与莫离殇相像之貌选的,莫离殇却肖似她娘亲秦飞燕的,他还真从每个人的五官之处看到了些与秦飞燕相似之处,这时,他有些沉吟。
两具漆黑的棺木从将军府里抬了出去,一路上引着众人都指指点点,沧海明月坐在最后的汗血宝马上,面无表情,但却不掩英气逼人,贵不可言,众人既感慨莫离殇的短命,又羡慕她的好命,毕竟没听说过一国太子这么痴情,连个死人都要娶回去的。
那些千金小姐看到沧海明月的长相后更是个个眼冒红光,恨不得趴到棺材里去,等到了西秦突然醒来,说自己就是莫离殇,来个千古佳话。
但这也只是敢想想,却不敢做的,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的放肆,因为那数千铠甲披身的将士一看都不好惹的。
途中经过了盟主府,秦飞燕的棺木被迎了进去,沧海明月竟然以孙婿之礼对着盟主秦然磕了三个头。
秦然又悲又喜,喜得是莫离殇终于嫁了个疼她的男人,悲的是,女儿与外甥女竟然双双而亡。
他老泪纵横,语不成声,终于受不了这双重刺激被人扶进了后院。
“爹爹,外公”当他进入后院时,被两声脆声声的叫声惊呆在那里了。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个俏生生的人,又用手猛得抹了抹眼。
“爹爹,是女儿,女儿飞燕回来了。”秦飞燕看着秦然老态龙钟的样子,更心中大痛,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哗啦。
莫离殇亦垂泪走到了秦然身边,低声道:“外公,我们是诈死,从此脱离将军府了。”
秦然听了悲喜莫名,他又哭又笑道:“死的好,死的好!”
一时间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外面只听到秦然哭得悲伤,只道是他失女之痛,却不知道原来是父女事隔十几年终于团聚了。
直到哭了半天,莫离殇才劝道:“外公,以后您与娘就能长久相聚了,现在还是快些把该办的事办了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秦然又被扶了出来,在他的主持之下,将秦飞燕的棺木葬在了秦然夫人的坟边。
这次秦然虽然面色悲痛,却并不过于伤心了,大家自然以为这秦飞燕与盟主毕竟十几年未曾联系,一时间痛过后自然就好了些。
莫离殇含笑拉过了秦飞燕的手放在了夙云飞的手中,叮嘱道:“娘,干爹,我随明月去西秦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秦飞燕满面羞红,忸怩不已,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夙云飞,嗫嚅道:“云飞你不嫌我…。”
未等她说完,夙云飞打断了她的话,一把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眼坚定地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从此我要将你捧在手心里,好好地爱你,弥补你所受的一切痛苦。”
秦然老泪纵横地看着两人,女儿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么些年他虽然没有跟夙云飞联系过,但却对夙云飞知之甚详,而且夙云飞一直很给他面子,只要与他有关的事,魔宫全是退避三舍。
他亦不是拘泥于陈礼之人,感慨道:“等你们走后,老夫就辞了武林盟主之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