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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双眸没有看敌人半眼,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抱起失魂落魄的蓝沐冉,如珍宝一般护在怀里。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一声叹息响在角落,带着难以忍耐的咳声。
南肃指尖一颤,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那个人也会出现在这里,继赫连靖鸿之后又给他带来巨大震撼。那两人若联手,自己七年的苦修必然化为泡影,还何来雪耻复仇夺天下之可能?
“想不到风国师受大渊俸禄却私通外敌,看来今夜本王只有拼死一搏了。”
玉色长衫淡金腰腕,精致容颜不染铅华,月下如谪仙般超凡脱俗,言语清淡。
大渊国师,风笑离。
咳声依旧未止,纤细手指遮在口前,看着唯一的师弟多年不见的眼神,风笑离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了:“发现三皇子你不在都城后我便紧随而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虽身在大渊为官,可风笑离从不惧任何王侯将相,即便是贵为皇子的南肃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淡墨血痕,开朗少女此刻的惨烈让他心寒,苍白的脸色中揉进了一丝哀叹。
“我不会对三皇子出手,也不能眼见无辜之人受伤却袖手旁观,希望殿下不要让我为难。”
风笑离是皇帝最为倚仗的重臣,又是赫连靖鸿的同门,与他为敌绝非明智之举。权衡利弊,南肃不得不放弃眼前大好机会,一声令下向外撤去。
“站住!”跟在赫连靖鸿身后一直隐忍不发的君少游喝道。一死一伤,这笔账怎可以就这么算了?!
“让他走。”平淡幽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城主!”
赫连靖鸿抱着怀里的人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风笑离朝君少游摇了摇头——他若做此决定,必然是心里有数的。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南肃冷笑,原来他赫连靖鸿也有不得不忍耐的时候。
寂静月光下,长身而立的凉城城主忽然开口,字字惊心。
“你若得了皇位,我便毁你的江山社稷;你若迷惑人心,我便杀尽天下。这是你伤她的代价。”
片刻前的血光已然不见,一行人离开后,宁静的院落中可怕地沉默着。
有多久凉城没如此沉重过了?自从那道洁白的身影出现在子虚宫后,就连向来冷漠的城主都展露了笑容,可如今,带来所有欢乐的人死一般跪在院中,不哭不笑,任地面的血泊沾满衣裳。
“丫头……”风笑离唤道。
一身红白血腥的蓝沐冉毫无反应。
她的心不知道丢在那里了,像曾经的他一样。
赫连靖鸿比谁都清楚蓝沐冉此刻的感受,生不如死,炼狱煎熬。认为是自己的错害了谁的一生,沉沦在无尽自责中忘了身边人。
“回家了,沐冉。”近乎呢喃的耳语只有她听得到,最贪恋的避风怀抱却带不来半点回应,几天前还挂着痞气缠他闹他的小女人,现在只是行尸走肉。打横抱起清瘦的身躯裹在怀里,只手可覆天下的江湖无冕之王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一言一语,仿若无情:“带上萧馆主,回城。”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风笑离目送沉默的一行人离开后,咳声不断又向着帝都清潭城马不停蹄赶去。
只剩血染的孤院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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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赫连靖鸿同行向南追赶萧如霜的除了君少游外,还有蓝沐冉的“老乡”韩香粉,蓝沐冉有事她不得不去,哪怕回到凉城会遇到不想见面的人。幸而蓝沐冉的伤势并不算严重,除了大大小小的瘀伤、骨伤外,也只有南肃那一脚造成的内伤算是需费神调理的,凉城有静玉和无数奇药异宝,自然不在话下。
值得担心的,是她的精神状态。
从小镇赶回凉城的路上,一言不发、心力耗尽的蓝沐冉陷入了昏迷状态,尽管有赫连靖鸿死不撒手一直紧紧抱着,炎症与发热依旧趁虚而入,短短半天内便占领了虚弱的身体。韩香粉不敢耽搁,蓝沐冉经历的事多少也听云墨城提起过,像是受了剑伤又滚下山坡加上极为严重的神经性胃炎这种免疫力极差的身体状况,小小发烧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好不容易仆仆抵达凉城,赫连靖鸿抱着人直接闯进玄竹馆静玉书房,阴沉冰冷的脸色令人不敢直视。
活蹦乱跳离开的,怎么又弄一身伤回来?
静玉本想要埋怨几句,见身后跟着的几人都黯然不语,心里多少有了些预感,再看蓝沐冉一身灰尘血污人事不省,再想说什么也倒不开功夫,把人撵回忆月楼后收拾起药具直奔而去。
忆月楼前,水碧长衫如流泉波痕随风而动,似乎在等待谁的到来。
“四年不见……”
“最好永远不见。”冷漠如雪的清俊面容没有任何改变,甚至,不肯给主动开口的女子任何机会。
韩香粉叹了口气,他的态度还是如此,怕是一生都不会变了。
“萧馆主遇害,沐冉心理上的压力比身体上的更大,如果可以,等她醒了让我陪陪她吧。”不待回答,婀娜高挑的身影黯然离去。
如当年一样背对着,渐行渐远。半侧过头,余光只见隐没在树后的水碧裙角,想要多看一眼亦是奢望。
四年了,她还好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失心
素小雪是一边哭一边给蓝沐冉换的衣服,脸上红肿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但淤青依旧在,身上,四肢上,腕上,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伤痕,青紫一片。刺穿萧如霜那剑也伤到了她,右胸寸长的伤口血肉外翻,清理时素小雪的手抖得厉害,差点跟着一起哭昏过去。
先有韩香粉的简单包扎,再有静玉细细查看,这次的伤势并不如想象那般严重,不到半个时辰静玉便结束了治疗。
“发热这两天大概是醒不来了。勤擦身,注意不要受风,其他的等她醒了再说。”
床边沉默的男人弯下身,浸湿的汗巾轻轻覆在带着淤血的额头上,修长手指在蓝沐冉发际间几度游离方才离去。静玉淡漠地看着,一如往昔。
“我留下照顾沐冉。”素小雪伏在床边泪眼朦胧。
可是这时候,昏睡中人需要的,未必是她。苏尽温柔地拉过素小雪揽在怀里,指节轻缓地拂去泪水:“都散了吧,有韩姑娘在,不必担心。”
写着药方的手一颤,划出长长墨痕。
“送她回去。”静玉声音清淡,丝毫不容反驳。
子虚宫中的人大多知道他与韩香粉的事情,不过是有人聪明有人糊涂,他们的关系尚无人言明。
素小雪算是明白人,但她还是不理解为何静玉迟迟不肯与韩香粉相见,而在这种时候,能好好照顾蓝沐冉的也只有精通医术且同为女人的她了,为什么要送她回漠南?
“静玉哥哥,等沐冉好了再让韩姑娘回去不行吗?”带着哭腔的声音近乎哀求。
“不行。”
苏尽干着急插不上嘴,静玉虽为馆主,在子虚宫中地位却仅次于城主赫连靖鸿。自己根本没资格去质疑反驳。
“想吵的滚出去。”许久不说话的人蓦地开口,阴冷萧索。
赫连靖鸿冷漠归冷漠,平时很少说重话,尤其是素小雪在的时候。只是现在他真的不想听见任何吵闹杂音,眼前双目紧闭无声无息的蓝沐冉已经耗去了他所有忍耐力,哪怕别人呼吸的声音都让他心烦意乱。
如此混沌的气息,与七年前不相上下。
静玉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离开,将药方压在镇纸下后也转着辅椅径自离去。关门前,终是忍不住心软:“这几日城里的事务我会处理,你安心照顾她。”
守在床头的墨色身影依旧没有回答。
静玉明白,风笑离也明白,他们早都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而已。
被自己给蒙蔽了,以为把她推离身边就可以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以为,心动会变成回忆。
直到又一次差点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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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从上至下从里到外,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或有戚戚然,尤其子虚宫内,更是寂静得如同鬼域。
泠霜馆馆主萧如霜。跟随城主多年的部下,成了五位馆主中最先离世的一个。
没有人去怪罪蓝沐冉,她也是这云诡江湖中颠簸不定的受害者,只能怪天命如此,人力难违,上天要带走温柔和善的萧馆主,谁也阻止不了。
入殓那天,蓝沐冉依旧没有醒过来。
而这成了她后半生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直到第三日余热尽退。天大亮时,阖上几天之久的双眼终于沉沉睁开,愣怔,懵然。
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她睡着。他醒着,坐在床边整整三日两夜。伤的不是他,却比床上沉睡的人更加消瘦。
“赫连靖鸿。我做了好长的噩梦。”
哑哑的声音带着惶恐,低得几不可闻。静静躺在床上,蓝沐冉看着那双多少次日思夜想的深邃眼眸,里面漆黑深不见底。噩梦太长了,长到仿佛一切都是真实,连他温柔的呼唤、坚定的拥抱都还记得,仿佛就是转眼而过的瞬间。
淡淡的唇印在眉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噩梦吗?
都是噩梦吧,君少游受伤,萧姐姐被杀,悲伤的事情全都是噩梦,不是现实,对吗?
可是手腕扭伤与右胸的疼痛算什么,一切都不该是真的啊……
带着微寒的身体突然被推开,没想到刚刚从昏睡中清醒的人竟会有这般力量,赫连靖鸿措手不及踉跄撞在床帏上,眼看着蓝沐冉衣衫不整连鞋子都没穿,就那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知道她要去哪里,没必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从忆月楼到泠霜馆的路上,只穿着内袍披头散发的玄竹馆副馆主惊到了许多人,粗重的喘息被奔跑带起来的风吹散,直到泠霜馆内方才停止。
一片纯白。
满树白幔高悬,泠霜馆数十女弟子个个眼角泛红,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泪痕,平日里萧如霜经常静坐泼墨的堂前摆放着无数字画食物,都是她喜欢的,堂内梨木桌上漆成朱色的灵位崭新不染纤尘,金色大字灼伤了蓝沐冉的眼睛。
泠霜馆馆主萧如霜之灵位。
噩梦的结果,是那些惨烈成了现实。
憔悴的身影呆呆地站在灵位前半天不动一下,侍奉萧如霜起居的小侍女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拉蓝沐冉的袖子,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姐姐呢……我回来了……萧姐姐在哪儿……”
迷茫的声音让身后的人寸寸心碎。
追过来的赫连靖鸿伸手挡在她眼前,瞬间天昏地暗。
“赫连靖鸿,我害死了萧姐姐。”机械空洞的话不断地重复着,细碎而苍白。
干燥的手心忽而变得湿润,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两道水痕拖沓,泪珠在颌下汇合,砸落在地面摔成几瓣。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干涩的眼睛舒服了一些,心里却堵得难受,隐隐作痛。
毫无预兆地,蓝沐冉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每一声都狠狠捶在赫连靖鸿心底。
“忍着。”清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