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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地,蓝沐冉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每一声都狠狠捶在赫连靖鸿心底。
“忍着。”清瘦的身影夺过他怀中圈着的伤者,纤长手掌凝力,重重落在不堪一击的脊背上,霎时一口黑红血块喷出,刚刚醒过来的蓝沐冉又一次沉入昏迷。
“心火淤积,好好看着她,否则内伤会落下遗症。”静玉把人又交回到兄长手中,面无表情擦去溅在衣袖上的血渍。
“怎么才能让她恢复?”
“别问我。”两人颇为相似的眉眼交对,各不相让,“她是怎么让你走出阴影的你就怎么去救她,如果你都不能带她逃离痛苦回忆,那就没人能救她了。”
世上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么?
抱着蓝沐冉默默回到房间,赫连靖鸿闭上眼睛。
她是怎么把自己从素绮月的牢笼中解放的根本记不清楚,欢乐,爽朗,毫无畏惧,勇往直前,一叹一笑在不知不觉中就融入了他的生活和生命。如今,要他怎样去做才能同样缝补她的心,把沉溺在自责悔恨中的她带回每个人身边?
那之后整整半个月,蓝沐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只是一句话不肯说,被逼着喝些汤汤水水后就窝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无论醒着睡着都蜷成一团,本来不算健壮的身体愈发消瘦羸弱。
素小雪来过,南芷儿来过,韩香粉来过,可谁也劝不动半句,眼见蓝沐冉等死似的腐烂在阴暗房间里。
终于,赫连靖鸿再也耐不住,他找不到能让她恢复的方法,只剩下暴戾与急躁不安,近乎疯狂。
“起来。”生硬地扯过纤弱的胳膊,瘦削的身体如同纸片一般在手下垂荡,眼中依旧无神,失魂落魄。
这样下去她会死,从心死变成身死。
“蓝沐冉,你不是要赢我吗?赌约你忘了?想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仍然是无边无际的沉默。
放开手,单薄的身子又蜷曲到一起,面向墙壁静静躺着。没有用,想尽办法还是找不到引她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条路。
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没有人能告诉他。
“如果你想死,还要什么名分?”颓然靠在床边,向来只会杀人的手轻撩着乱糟糟的头发,一缕缕轻轻梳理着,赫连靖鸿甚至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蓝沐冉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扛着,我以为你有多坚强,萧如霜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当成罪魁祸首?就算她是因你而死那又如何,你不惜踏入修罗之道陪在我身边,我又岂会因你手染鲜血而转身离去?如果是你做错了事,我情愿把错变成对,把假变成真,只要你愿意。唯有缩在一角不肯面对事实的你我不能接受,城主夫人,你做不来。”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绝情,在蓝沐冉最痛苦的时候还要说这些来伤害她,絮絮叨叨如同妇人。然而正是这几句话带来转机,转身想要离开的刹那,枯瘦冰冷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了深色衣角。
颀长的身躯又坐回床边,托起瘦得快要没有重量的身子拥在怀里,尽最大可能用自己的温度止住她的颤抖。
“……想哭就哭。”一直被叫做冰山的男人难得温柔,沉寂半月之久后,蓝沐冉终于放声哭出来,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道泪痕的脸深深埋在赫连靖鸿怀中。
只要他不嫌弃她就好,全世界都怪她骂她不要紧,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能原谅自己。
“赫连靖鸿……”
“在。”
“……我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为部下
清晨,天色微亮,沉闷枯燥的一天重又开始。
子虚宫中最早起来的人是苏尽,不落人后的实力是日积月累的苦修得来的,玉门馆后那片树林每天都能见到他拳起剑落的潇洒身影。
“有没有搞错,天天这么早?难怪跑遍子虚宫都找不到一只公鸡,原来打鸣报时的工作承包给你了,其貌不扬却深藏不露啊!”
这讨嫌的声音,从来就没说过什么好话。苏尽气得转身,习惯性开口就要反驳,却在瞬间愣住,呆若木鸡。
一身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挺拔高挑,略显瘦削,头顶雕银发冠紧束青丝,珊瑚珠钗横贯于中,浓黑华发如瀑直垂,清秀还微带苍白的脸上笑容朗朗,明眸似水,额角一块浅淡淤青掩盖在发际下时隐时现。
苏尽彻底丧失了反应能力,手中长剑也啷当落地。
“脑子进水死机了?啧,赝品,山寨货,我得赶紧劝小雪换个品牌行货去。”蓝沐冉鄙夷地撇了个白眼,丢下石化中的玉门馆馆主,十分自然地往紫阳厅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惊人消息传遍整个凉城——玄竹馆副馆主,鬼公子蓝沐冉,凉城第一混世魔王天生祸害复苏。
不,不是复苏,是再次为祸人间。
紫阳厅里的气氛说不清是喜悦还是遗憾,活蹦乱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伪少年丝毫未变,依旧满脸倦怠地损在一旁,完全看不出前段时间消沉近乎消亡的痕迹。
老子是洁厕灵,放水一冲,污渍无踪。蓝沐冉洋洋得意。
“大清早,别笑得那么恶心。”坐在案前的城主大人面无表情。
也不知怎么的。赫连靖鸿特别喜欢夸赞蓝沐冉笑得恶心,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好,某人脸皮厚全然不觉,该笑不该笑的时候照样一脸猥琐浪荡,男女通吃。
紫阳厅众人齐聚的场景已经很久不见,虽然,有个总是温柔内敛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之前打算平定各门派异动的计划重新拟定,二城主三城主原地不动。如常管好内外事务;苏尽跟我同往大渊,向馆主负责两相联络通报,少游伤未痊愈暂时在城内休养,等我消息。”
“哎,我呢?”指指自己鼻头,被排除在计划之内的蓝沐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赫连靖鸿这安排完全把她和静玉忽略掉了。“城主大人,我又没像静玉馆主那样招惹你,干嘛把我从名单上干掉?”
不是从名单上消除,而是根本就没打算带上她。如往常一样,赫连靖鸿彻底无视了反驳反抗反人类的闹腾家伙,眼皮一抬全做不见。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便宜都被占尽后居然摆起了架子,这不是拿女流氓不当色狼么?
忍气吞声哪是蓝副馆主的行事原则,清秀的面容一拧,故意做出委屈状:“好歹我也是为某人受的伤,兔死狗烹,出去游玩就要抛弃伤员排挤病号,人心凉薄啊,唉……”
“你若嫌待遇不公。我把靖扬找回来陪你如何?”清俊淡漠的脸上表情万年不变。
“……城主大人跟静玉馆主不愧是亲兄弟。”
严肃的议事成了两人的斗嘴场,凌一寒站在二人中间颇为尴尬,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谁不知道城主为了小小副馆主耽误几个月的行程,而且还亲自奔赴南疆名为视察实为保护,抱着昏迷不醒的血人闯进玄竹馆时一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气势。直教妖魔鬼怪万物退散。只是这两人都不肯提及关系罢了,一个公开告白负气出走历经磨难依旧浪荡不羁。一个千里追寻却仍是满目冰霜丝毫不提感情之事,暧昧什么的究竟是有还是没有。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你不是说过凉城不养闲人吗?反正有静玉馆主在玄竹馆也没我什么事,还不如跟着你们走走逛逛长长见识,你看我都来中州一年多了,除了清潭桑夷还没去别地方玩过呢。”
去平定叛乱势力而不是游玩啊!什么时候她脑子里能长一根绷紧的弦呢?苏尽深吸口气,憋了半天才慢慢吐出来。
安坐的赫连靖鸿还是没说话,手一挥打算散了众人,蓝沐冉见苗头不对只好祭出杀手锏,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望向天花板:“最近夜里总做恶梦,万一梦游摔了谁房间里的宝贝或者放把火烧了哪家屋子可别怪我。”
“咳咳……”憋着的气还没全部吐息完毕,苏尽立刻又被无理取闹的发言呛住了,抬头看看其他人,静玉绷着脸眼神在城主面上游荡,凌一寒和向楚天垂着头忍俊不禁,君少游撇了个阳光明朗的笑容过去,蓝沐冉明显一抖。
这威胁说给谁听的,不言自明。
长眉斜挑,难得一身浅色长衫的赫连靖鸿倚着扶手撑额,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地盯住蓝沐冉。
带她去怕影响身体恢复,不带她去……近日她经常做噩梦倒不假,好几个晚上都听到她梦里痛苦的呜咽,看她满头冷汗不住颤抖。虽说今天精神基本上已经恢复,可她心里的阴影还在,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再说,谁能保证她不会偷偷跟去?
“路上不许胡闹。”沉默许久,清冷声音忽然道。
这次,连静玉也惊讶了。
云墨城身陷漠南事务不能回来,在迦叶城究竟发生什么事让这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无从知晓,是蓝沐冉放弃执念甘做下属,还是赫连靖鸿坦然接受应允白首之约,终没个定论。可看眼前情景,分明是当初冷言冷语逼她逃离的城主认输了,从回到凉城那刻起便对蓝沐冉百般迁就呵护,远不止对待部下的界限。
这场豪赌,总归是蓝沐冉赢了吗?
“没事的话就去准备各自任务,过三日启程。”散令已下,可整个紫阳厅内无人动弹。他在这里。热闹是肯定热闹不起来了,好在赫连靖鸿还有自知之明,虽可惜刚泡好的茶还没入口,依旧离席出门,给憋了一肚子话的家伙们留下自由空间。
保持室内低温的人前脚刚走,后面就炸开了锅,素小雪拉着南芷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飞身直上三个人扑在一起。徒留旁边苏尽和向楚天频翻白眼。静玉一向不喜喧闹,转着辅椅独自离去。
已是初春,又一轮杏花烟雨即将来到,子虚宫内外也有了三分盎然春意,沿路嫩草吐芳,佳木新秀。
半个月过去了,韩香粉依旧在凉城尚未离开。虽不是经常见面,静玉总觉心里不踏实。漠南气候干燥不甚繁华却安静平和,她在那边比起在这里安全百倍,牵动着武林江湖中心的凉城,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好不容易狠下心,才把她逼离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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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迦叶城起就一直在颠簸受罪中度过。加上前段时间整天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出一身贱肉,刚刚到处跑了一天就浑身酸疼。日落后回到住所,蓝沐冉连烛灯都未点,懒懒地扑在床上晒尸。
不堪回首的过去啊,原来真的会有那种想起来就觉得窒息的回忆,剑落血飘,历历在目。
有人开门进屋,挟风带雪的寒冷气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摸黑闯进良家妇女房间。我要是吼两嗓子绝对明日头条新闻。”
“进了你房间却没被骚扰才是怪事。”
啧,什么时候名声混这么差?难道整个凉城都知道她蓝沐冉是女流氓,见面需退百步了?还是说城主大人几度被调戏后心里有阴影,见面就会想起更加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天色还未全暗,借着窗外余光。赫连靖鸿清清楚楚地看见床上赖了吧唧的人支着一排小白牙无耻地笑。
倒真像是几个月之前的她,无忧无虑。一派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