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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羡玉被打偏了脸,只呆愣愣看陈蒻香,“你……”
陈蒻香忽然扑过去疯狂的打在陈羡玉身上,“为什么!九儿才十五岁!才十五岁!你……”她哭到哽咽,双手无力的举高落下,终哭成一团。
陈羡玉愣在那里,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陈蒻香,嗫嗫的张了张嘴。
陈蒻香又哭喊道:“这些年你还没闹够吗?你到底还想怎样?难道非要将咱们都害死才作数么?!”
沐云旸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略微扬了扬头,“带下去吧。”
李承武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向前踏了一步,伸手握住了陈羡玉的手臂。那时,陈羡玉忽然如同钓竿上刚出水面的鱼,拼了命的嘶吼挣扎。承武手上略微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响,竟生生捏碎了陈羡玉的手臂。
那人痛极,嘶吼了半声,委顿的瘫倒下来。抬头,他死死的盯住了陈蒻香,绝望的大喊:“陈蒻香,陈蒻香!”
陈蒻香茫然的摇着头,眼泪肆虐。回身,她膝行到沐云旸身边,伸手抱住了沐云旸的腿,“王爷恕罪啊!羡玉年幼无知……他酒后失德……不是故意针对我的……不是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九儿……”
沐云旸低头,慢慢对上了陈蒻香的眸子。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含着情、带着笑,让陈蒻香一下子就哽住了,“香儿,你太善良了,会被人欺辱的。”他挥一挥手,“承武,带下去吧——”
“不,不,不……”陈羡玉本能的往后退,脸色蜡黄、冷汗涔涔,径自垂死挣扎,“不,不,放过我,放过我啊——陈蒻香,陈蒻香……”他的声音凄厉无助,满是哭腔,听起来竟有一种难言的惊悚。
陈蒻香磕头如捣蒜,“王爷,不能,不能啊——陈家只有这一条血脉了——”
“香儿,人善人欺,马善人骑。”
陈蒻香伏下身去痛哭出声,“王爷,求您了!求您了——”
“陈蒻香——陈蒻香——”陈羡玉这一声喊,绝望的好似是自地狱的边缘传出的声响——竟不是人间的声音。
下意识的看向拼命挣扎的陈羡玉,陈蒻香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退进了。
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整个世界除了那地狱边缘传出的嘶吼竟没有旁的其他的声音。只有微微的风过带起瑟瑟的抖动声和低低的啜泣声,若有若无的划过。
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那闪烁的金色的阳光,将所有的一切都温柔的拢在一片璀璨之中,无处不再——可,偏偏,就有无数阴寒的气息,在这小小的院落里缭绕不去。大气不敢出的众人,瑟瑟发抖的陈墨笺,无计可施的陈蒻香,癫狂无助的陈羡玉,恍若未闻的沐云旸,静静安睡的九如,形成了一副异常诡异的、诡异到难以言传的画面。
☆、第五章 平生多灾厄6 (1776字)
“王爷——”
“香儿,本王说过了,就算是玉帝老儿得罪了你,本王都会要他付出代价的。香儿,你什么都不用怕,别怕。”
“可是,王爷——”陈蒻香急切的抬头,却被沐云旸那一脸的冷峻骇住。她咬唇,紧紧盯住了沐云旸怀里的九如,忽然伸手握了九如衣裳,含泪悲声唤她,“九如你醒醒,你醒醒!求你醒一醒啊,醒醒啊——”
沐云旸略微蹙了眉,伸手掐住了九如的仁中穴。
九如只觉得有淡淡的痛慢慢的袭上来,竟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了——可梦里那缭绕不散的嘶吼却不曾消散。她茫然的抬头,一眼看见了沐云旸那异常美丽的脸。九如怔怔的抬起手来抚摸上了他的面颊,语气里三分茫然两分娇憨,“哥……”
这一个字刚刚吐出来,她猛地哽住,瞪大双眼茫然的转头四顾。身上的疼痛依旧在,略微小小的动作都令她痛苦难当。那人的手便已经按揉在她背上不知什么穴位上,随着他的动作,那疼痛竟消融了大半。
九如慢慢闭了闭眼,眉目间浮起一抹难得的安静,只是唇角那半个微笑还没有绽开来,便被哭喊声惊了心神,“九如,陌九如——”
是陈蒻香。
九如略微挣扎一下,竟觉得一头一脑的雾水。她询问的看上陈蒻香的眼。陈蒻香却仍旧只是垂泪,一声声的喊她,“陌九如,陌九如……”
九如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刻,她脸上全是空茫,视线慢慢的抛出去,静静的落在远处那男子身上,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
“九儿,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九儿……你原谅他……陈家只有这一条血脉了……我已然害死了哥哥,不能再害死弟弟啊——”
陈蒻香无论如何忘不了那个秋天。她生命里最冷的那个秋天。天很冷,树叶都落光。只有池塘里的干枯的残荷袅袅的立着,一场秋雨刚过,便更分外的显得凄楚一些。她喜欢芙蕖的香,芙蕖不在了便开始留恋着残荷——可那一日不知怎的,就滑进了池塘——冷,素日温柔的池水忽然变成狰狞的恶徒,拼命的拉扯她、欺辱她,她想哭,想喊,可是不行,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岸的。只知道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冷、疼,也怕。可没有人管她,所有的人都忙着,火急火燎的忙着,不管不顾的跳入池塘忙着。后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不忙了。
蒻香就看见了文玉的影子。
是的,是文玉。素来安静的脸那么狰狞,素来整洁的衣衫那么肮脏,素来温暖的怀抱那么冰冷——蒻香抱紧自己,一寸寸的膝行过去。可她冰凉的手还没有碰到文玉,便被人狠狠的打了出去,她一个踉跄,竟险些又跌进湖里。那人却不肯放手,恶狠狠卡住了她的咽喉,耳边就只听见刘月奴尖细疯狂、悲痛欲绝的哭喊,“扫把星!把文玉还给我,把文玉还给我啊!儿啊——我的儿啊——”
九如茫然的看着痛哭的陈蒻香,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
“陌九如,蒻香是救过你的命的……”
九如没说话,慢慢闭上了双眼。
“陌九如,你不能啊,求你,求你了——”
九如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苍白的脸上,只有一色的沉寂。安静的好似是黎明时泛着鱼肚白的苍灰的天,她紧紧握紧了拳,略微挣扎了一下。沐云旸挑眉,轻轻放下了她。她低眉站着,不抬头,也不说话。
许久。竟慢慢的跪下身去。
她动作缓慢,慢到了忧伤。
“请王爷,饶他不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缓缓抬起了头,澄明的眸子,就落进了沐云旸的眼里。这一句话,她说得浅而慢,没有丝毫情绪,只是这么静静的说出来,风一般的轻巧。
然后,她起身,固执的走了。纤细的身子崩成一线,每一步走得艰难无比,却依旧,挺直着脊背。有血,慢慢顺着她白色裙裾滑落,在那一片璀璨的阳光之中异常的刺眼。
沐云旸下意识的蹙了眉,那纤细的影子便越加得不分明,似乎立时便要羽化成灰、化风而去。他下意识探了探手,咬牙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风很轻,阳光明媚。只有陈蒻香的那丝啜泣,低回。
仿佛是听到了哭声,九如慢慢的回过头来,唇角轻扬,竟露了似有还无的一个笑。而随着那个笑,她整个人,缓缓坠落在尘埃里。
那个瞬间,沐云旸不由得蹙眉。就听到自己胸膛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好似是紧绷的琴弦,忽然莫名其妙的断成了两半,又猛然弹在心尖上——疼。
☆、第六章 侯门深似海1 (1914字)
第六章侯门深似海
那一场闹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满是仓皇和无奈。
沐云旸将九如留在别院休养,就住在他主卧的隔壁。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寻死觅活、会痛不欲生,可是,她没有。竟没有。那日之后,他竟从未听到过她一丝悲泣一声呜咽——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心里轻飘飘的落了一层尘,说不出什么滋味。
婢女们说她很容易伺候,凡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必然会亲力亲为。不管是吃饭还是吃药,都非常配合。
众人议论这些的时候,沐云旸隐约听出了一些不屑。他挑眉冷笑,越发觉得有意思,索性抬手推开了她的房门。
他懒洋洋倚在隔断的多宝格上,抱胸看着阳光深处的陌九如。
九如似乎吃了一惊,视线里闪过了一丝惊诧。
他没穿惯常的红杉。天青的袍子素雅黯淡,更衬得那一张脸皎如天上月,皑如山间雪,真真的好看。
可只是一个转瞬,她眼波便归于沉寂,只一抹浅笑,慢慢划过了唇角,她下榻,行礼,声音恭顺平和,淡然无波,“奴婢给王爷请安。”
沐云旸嘻的一声笑,一脸的不屑和讥讽。缓步踱到她的身边,他伸手捏住九如小小的下巴,“竟真个是个美人的!虽不如蒻香倾国倾城,却如山涧寒泉、怀中暖玉,别有味道。”
九如摇头,摆脱他的束缚,只是低头浅笑,“奴婢薄柳之姿、残败之身,不敢与小姐攀比。”
沐云旸便更觉好笑,神态越加放肆轻浮,“薄柳之姿、残败之身?九儿又何苦说这种话?我府上柳巷娼妓也不在少数,本王依旧喜欢的紧。”
九如身子颤了一下,却始终低垂着头,许久方抖着唇露了笑,“王爷何苦这般消遣奴婢。”
“哈哈!”那人笑出声,一脸玩味和审视,“本王很好奇,为什么,你还是笑得出来?”
她声音很轻,话说的极慢,却极固执:“奴婢为什么不笑呢?您看这外间日出日落、风起露平,还是那样日日的发生着,从来都不曾改变分毫,为什么不笑呢?”
说这句时候,九如正站在阳光深处,金灿灿的光线从她身后打过来,却将她茭白的脸隐在了昏暗之中。沐云旸眯了眯眼,就觉得她周身盈起毛茸茸的光晕,越发的不真实。他轻笑,慢慢向前踏了一步。便看见了她唇角略带着僵硬的一抹笑,如远山暧昧、如水气氤氲,饱含了无尽的欲说还休。
“呵呵,”沐云旸摇了摇头,只是挑了半个唇角轻笑,声音越发邪魅不羁,“你便当真如此洒脱?若只是兀自强撑,还不如去死!”
九如便也笑,“王爷这是想要奴婢死?可奴婢却不会呢,奴婢想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是,好好活着。”
他越加疑惑,她却越加执着。
“切!”他不屑一顾的大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烦甚至恼怒,待要闪身出门,却又回身讥笑,“如此洒脱,为何又常常梦靥?要不要,本王送你一尊门神?”
九如静静看他,许久方慢慢笑了一笑。她单薄的唇抿成一线,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瞧上去,分外的带着一丝孩子的天真。
他愣住,心中忽然无比烦躁,甩袖,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那一抹青色的影子消失在朱门的门角,九如的泪却猝然跌落了。她慢慢松开紧握着的双手,愣愣看着掌心青紫的指痕苦笑。那一直挂在面上苦苦维系的淡定和微笑,终于还是挂不住,于一瞬之间猛然落下来,摔得粉碎,砸的生疼——
“是迭迭草,真的是迭迭草啊……”
她闻见了他青衣上的香。
是迭迭草。漠北的迭迭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迭迭草。
“迭迭草,迭迭香,陌上妹子想情郎,针针线线做嫁裳;迭迭草,迭迭香,一生情在郎身上,问郎何时回家乡?迭迭草,迭迭